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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半生江湖,心间相通,柳剑雄一动身,两人默不作声的齐一动作,只见三条黑影,飞向西城。
没有多久,纵出城外,柳剑雄仍是足下一点都不慢,闷声不响地领先疾驰。
玉凤有些憋不住气,轻轻的喂了一声,随道:“你怎么啦!只管拼命地胡跑一通,你这闷戎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也该说说清楚呀?”
刘银龙也有些闷不住,这话无异是她代他说了,是故闻言之下,点了点头,转脸看看柳剑雄。柳剑雄万般无奈地将步子放缓了些,剑盾仍是皱得紧紧的解释道:“没有什么,世杰她娘留下暗记,大意是说有了警讯,他们娘俩奔了西路。”
刘银龙与玉凤很是不解,四日互望一眼,心中全在纳罕,暗问自己,道:“怎么我没有瞧出来?”
柳剑雄见他们不作声,知他们两人疑念更深,当下解释道:“当年我武功骤失,潜隐在太湖之滨,因仇家太多,生怕碰上什么大对头,是以杰儿他娘订了这么个暗号,也好照应我,适才左面那间屋内,桌上的茶壶嘴向西,茶盅相叠,大约你们没有看出来。”
两人心念释然,玉凤焦急不安的问柳剑雄,道:“你看他们会出什么乱子?”
柳剑雄沉默关晌,方说道:“难说,他们娘俩来不及等你回来,可见事情十分仓促。”
他们边说边走,刘银龙半天不吭,此刻眉头一动,想了想,也道:“莫非他们得到少侠什么不好的消息……因而心急着赶去接应?”
玉凤接口道:“我有点不懂,芝妹留下的记号,普天之下,惟独只有剑雄一人知道,而她居然留下这种旁人所不懂的记号,不给我留下片纸只字,难道她早已料定剑雄会来……”
柳剑雄步度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快捷,沉思俄顷,说道:“凤妹说得极是,很可能真个他们惦念着你,而且……希望我能发现暗号,尽速赶去接应。”
刘银龙与太风两人听得怦然心动,当即足下加力,赶上柳剑雄。
他们全知道,柳剑雄这般没命狂奔,定然是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三人各展所能,像三道灰影,划空疾射,穿林绕谷,一味的向西飞驰。
约莫四更天的时候,三人已大约离城四五十里,来到一座颓废倾塌的大庙之前,这庙着实深邃宽旷,约有四五进之多,只听庙后传来了几声大喝,那声音,极为耳熟,这一传进三人耳内,全都不由面色一动,慌的纵上断垣,穿绕而进。
玉凤心中暗念道:“怪了,大哥在此做什么?”
念头甫转,三人已绕至庙后,站在最后一进殿脊后面放眼一望,庙后黑黑魃魃的站了好大一堆人。
但见那些人,高矮肥瘦不等,约摸有三数十人,大体上说,凶睛怒突,挺胸凹腹的居多。
这秋人,柳剑雄大半见过,心中不由一动,暗念道:“怎么这些魔头全到齐了,只缺一个牟昆?”
当他看清对面的那些人之后,几乎禁不住叫出声来,剑眉急耸,显然激动万分。
那些人,怎么会凑得这样齐,有柳世杰母了,华燕玲爱女柳慧娟,狂道朱纯飞与方韵华两姊妹。
对方之人,以洪士南居首,余下全是在骡子岗露过面的群丑,再加上东海四异,还有燕山二老中的老大。
洪士南满面愤怒地指着狂道朱纯飞道:“杂毛!血债血还,你三弟今天怎的不改露面?骡子岗一掌之仇,太爷我今天要一并了结计还。”
狂道哈哈纵声大笑,道:“我三弟的事,冲着我朱纯飞,你只管划下道吧!”
洪士南嘿嘿冷笑,道:“当然,黄鹤三雄以你为尊,你们老三间下的祸,唯你是问,但我有点怀疑,今天我真要划下道来,你自信能接得住吗?”
狂道纵声豪笑道:“笑话!我姓朱的接不住,还有人可以顶顶缸,这小鬼头接你个三五十招大致没问题。”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傍着段玉芝垂手而立的柳世杰。
洪士南一双牛眼满布血丝,狠狠地瞪了柳世杰一眼,慢吞吞的道:“他是什么人”
狂道笑容一敛,认真的道:“柳世杰你听说过没有?”
洪士南猛然虎吼一声,大叫道:“妙极了!父债子还,正合老夫心意。”
狂道哈哈大笑,道:“别冒大气了,你那点德行,能碰我侄儿一下,我老朱没二话,什么血债丑债的,连俺也算上一份。”
方氏姊妹不自觉地向柳世杰身边靠去,段玉芝俏目闪起两道爱怜的慈光,在柳世杰脸上轻轻溜过,轻声叮嘱道:“儿呀!你要小心些啊!”
柳世杰爽朗地的一笑,向母亲及师伯望望,昂藏如山的站了出来,拱拱手道:“洪前辈,你说得对极了,父债子还,然则小可我有些不大了了,能否请面对这多武林高人,将事情原委交待清楚,让大伙儿评评理,如是家父理亏,无话可说,不要引颈就我,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至此略微顿了顿,突然轩眉朗笑道:“如果洪前辈有不是之处,这债吗?恐怕前辈永远无法无法索还了!”声韵虽不高亢,但朗朗然如掷金石,震耳已极,显出他内劲之强,真可与当世高手一较雄长。
洪士南眉头闪动,倏地运肘横扫,手中虎头钩发出一道冷飕飕的寒气,直奔柳世杰的面门而至。
他这种透钩而虚空划来,不知就里,朗笑依旧,身形纹风不动。
这一来,可把个柳剑雄急坏了,前番在骡子岗上,洪士南这种透钩而出的无影罡风,他是亲身经历的人。
他急得心中大骂一声:“小鬼,对这等魔头,你怎能这般狂傲!”
远水难救近火,两相距尚有十多丈,要出手相救也自不及,要出声喝破,以自己一代大侠的身分,不耻为此,他暗念道:“罢了!罢了!这孩子命该如此……”
柳剑雄两眼瞪得滚圆,一动都不敢动。
玉凤想是也已看出些路道有些不对,急得低声埋怨道:“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她的话刚一出口,当的起了声大震,接着,柳剑雄长长的吁了口气,敛尽一脸的焦灼,玉凤疾的扭头望去,斗场之中此刻已有变化,洪士南的虎头钩正侧横飞二尺,方韵华手中正擎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莲步歪斜的踉跄倒退。
敢情是她目睹洪士南一钩点向柳世杰,柳世杰却不动声色,而前番在骡子岗时对这洪士南的武功早已心里有数,芳心不由大骇,顺势撩剑,扣步横身,探腕点向洪士南手中的钩臂。她用的力算不大,情急之下,倾力而出,剑钩相交,激起一溜火星,钩头被震斜二尺,罡风立时落空。
柳世杰蓦见方韵华被震得歪歪斜斜的踉跄连连,慌的点足侧移,虎臂一伸,抄向她的柳腰,一下将她倒栽的身形稳住。
方韵华一脸羞红,回头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对这种魔头能这般狂吗……”语意之中,带着些埋怨。
狂道哈哈一笑,道:“对!小俩口这场戏表演得精彩极了!本来我该喝破那老儿的无影罡风的,但我见这丫头过分关心,早已握剑在手,侧身逼了过去,我知道上次骡子岗上,我三弟会提起过这无影罡风,想不到这丫头死心眼儿,现在竟派上用场啦!”
不说本已够羞,这一点讲出来,方韵华更是羞得粉颈垂到胸前去了。
方韵华横里出手,双方在场之人,全都不禁为之一惊,好些人不明就里,真是诧异之至,经狂道朱纯飞点透,都不由暗吸了一口凉气,为柳世杰能躲过此劫而庆幸不已,其中以段玉芝及华燕玲柳慧娟母女最为关心,一个个面上立时都泛起一股愤愤之色,望着洪士南,全都横剑在手,缓缓的向柳世杰靠去。
对方之人,也全都掣出兵器,缓缓的朝洪士南身后走去。
眼看一场群殴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玉凤黛眉紧蹙,香腮依着柳剑雄的肩膀,轻轻地催促道:“你要是再不出手,杰儿可能会吃亏了。”
柳剑雄低慰道:“你放心,那孩子吃不了亏的!况且……这孩子一身功夫不俗,我有心看看他的修为如何?”
他沉吟了俄顷,接着道:“今天牟昆那狗贼不在,我也不想露面,停会要是他们不行,只好偏劳师叔你下场为他们解围!”
夫唱妇随,玉凤只好点点头,蓦的场中一声断喝传来,洪立南气得牛眼血红,口沫横飞的指着方韵华,道:“你凭什么要横里插上一脚?敢情这小子是你男人不成?”说罢怒瞪着柳世杰。
方韵华本已羞不可耐,经狂道一打哈哈,羞得低垂粉颈,当此之时,如果地上有个洞,她定然一定钻了进去,谁知洪士南这一吼骂,可就引得她怒从心上起,恶自胆边生,陡然一抬头,俏眉斜飞,银牙紧咬,望着洪士南怒哼一声。
那眼色之中,含有多少怒色,然而洪士南是何等凶残之人,那会为她这种眼色摄住,嘿嘿怒笑道:“你要是心中不服,不妨小俩口一齐上,看你们能奈何太爷不能?”
他乃是老奸巨猾之人,明知方韵华不会真的与柳世杰联手斗他,而柳世杰乃是少年心性,血性汉子,凭他的名头,自然不会藉助于一个弱女子来合斗别人,是以洪立南敢这般撩拔。
果真要是两人联手斗他,洪士南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太大的制胜把握。
且说方韵华一怒之下,猛地娇喝一声:“恶贼!”喝声一起,执剑抢步跃在身前,气得娇喘了几声,方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好个不要脸……”又扬剑指指洪士南。
柳世杰怕她有失,握着红穗古剑上前两步,与方韵华站了个并肩,悄声道:“韵妹请退!我帮你出了口气!”
方韵华气咻咻的瞪了洪士南一眼,偏着头深深地睇视着柳世杰,不说什么,轻轻地一错步,退了回去。
她芳心虽气,但有柳世杰给她撑腰,说不出的自芳心深处涌起一股甜蜜的安慰,她退回段玉芝身侧,段玉芝玉婉一伸,握了好一把,方燕华靠了过来,小手一伸,牵着姐姐,向洪士南作了个鬼脸。
柳世杰一横手中红穗古剑,狂道猛然敛尽一脸的狂态,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两只贼眼,骨碌碌一阵乱转,扫向对方,说道:“洪士南,你也算得是个有名有号的人物了,我姓朱的也尊重你,所以咱们实话实说了,你今天邀集了这许多高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洪士南诡猾一笑,冷哂道:“老夫心里打什么算盘你先别管,等老夫从这小子身上索清血债之后再讲。”
柳世杰气得弹剑朗笑一声,豪壮道:“姓洪的,果真你能将柳某的项上人头剁去,哈哈!成全柳某一点孝思,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他说得豪气冲霄,慷慨激昂,殿脊上的柳剑雄也听得十分受用。
柳世杰反身抱剑,向朱纯飞及母亲婶娘一拜,又分扫了妹妹柳慧娟及方氏姐妹三人一眼,慨叹一声,不理她们面色如何,倏地转身,豪笑道:“动手罢!”
他深知眼前这人一身艺业不同凡响,岂是三招两式就能料理得下的?心中升起阵阴影,对未来的生死委实难以预卜。
段玉芝眼皮有些湿润,却并未出声相拦,方韵华俏眼在眶子内滚转,方燕华轻走两步,仰脸望着柳世杰,柔声道:“杰哥哥!小心啊!上次在骡子岗上,伯伯费了很大劲,才赏了他一掌!”
柳世杰向她笑笑,方燕华方才返了回去。
柳世杰右手挽剑,左手捏着剑袂,望着洪士南缓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