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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兼程疾奔,才五六天工夫,就已进了关。
虽说狂道朱纯飞拔足狂追,但因玉凤太也伤心,莲足如云,始终未被狂道追上。
情人的眼睛,有如一池平如明镜的澄澈秋水,怎能起一丝漪涟?这一下,玉凤不但伤透了心,更是心灰意冷,她早已萌了死念,但有一个念头扣紧她,就是想在死之前,再见上那个自五岁上狠心抛弃她的母亲——陆筠芳一面。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的,她竟然一口气奔上华山,扑进了陆筠芳隐修之所。
陆筠芳正因自己爱女终身有托,沾沾自喜的甫从天山老伴处返来,不想才歇脚天把,爱女就已找上门来。
一见之下,玉凤一脸哭丧神色,往日的绝世丰姿,此刻已憔悴的面如黄蜡,陆筠芳一把将爱女拥入怀内,未语先流泪,痛惜万分的凄迷着声调道:“凤儿,怎么啦?你三弟呢?娘才两月不见你!瞧!你一脸风尘,快说!受了谁的气?告诉娘。”
玉凤眼睛干眨了两下,喉间有如被东西塞住,想哭,就是哭不出声音来。
陆筠芳见状,也知爱女是伤心过了头,不由痛十分,反而潸然泪下,老泪横流。
母女深情,玉凤一见母亲痛泪难遣,心中一急,“哇”的一声,有若子规夜啼,娇唤声娘,捶胸顿足号啕大哭,如泉涌落。哭得天昏地暗,陆筠芳被哭得柔肠寸断。
第八章 母爱天成
也不知母女俩是谁先收泪,只知玉凤双目已红肿如桃,陆筠芳哭得力竭声嘶。玉凤不愧是位巾帼奇侠,陡然之间,强收痛泪,没头没尾的问陆筠芳:“娘!当年爹怎样对你老人家的?”
陆筠芳不知爱女话意所指,霜眉一皱,苦思了一下,顿时憬悟道:“孩子!你听说过‘情海翻波’没有?”玉凤显得心情特别的沉静,点了下头。
陆筠芳又唉的沉叹了一声,续说道:“情之一字,自古至念,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沉溺在这一字之中,有的为它颓志废神,有的坠入苦海,永世不能翻身,人,特别是像你们年轻的一代,如果能将情字勘破。一生之中必会幸幸福福的度过;如看不破,情劫难熬,像你父亲,还有为娘,就曾是情海中挣扎的一对。”玉凤问道:“娘,难道爹以前对你老人家不大好?”
陆筠芳先是轻点了下头,又连摇了两下。接着沉神苦索了微顷,未语先落泪,方屡声问玉凤道:“你爹与韩玉英的事,不知你清不清楚?”玉凤道:“这个,我大哥早向我说过了。”
陆筠芳宛如跌入往事之中,迷茫的道:“这话得从二十多年说起,那时候,你爹因练的是童子功,一身超尘绝世武学,武林少有,虽有六七十岁的人,但仍儒懦雅雅,有若中年秀士,那时娘已有三十五六岁了,娘一见你爹情不自禁,为他那种潇洒气度所吸,油然的产生一种敬慕之心,加上那时他武功奇高,已跻身三大奇人,娘在不知不觉中就爱上了他……”
她老脸有点发烧,在爱女面前,有点羞道往事,但又不得不将己身的教训,说给女儿听,她顿了一下,又接道:“娘那时在武林之中,也薄有微名,追上天山,苦缠你爹,不想你爹有若石头人一般,当时是娘不好,在暗中下了一种药,使人爹失去了理性……”
她无法再说明白,老脸一阵发烧,将头低了下去,顿了好一阵,方脸红红的抬起头来,吃吃的说道:“事后,你爹暴怒十分,举掌欲将为娘劈死泄愤,为娘苦苦哀求,方免一死,但自那时起,为娘知你爹深深的爱着韩玉英,只好离开天山,在生你之后,你在四岁多点,就被你爹强抱上天山,为娘一生身孤苦,十几年岁月,均在华山凄苦的度过……”
她话才说至此,玉凤哇的一声,扑在陆筠芳的怀里,凄怆着声调道:“娘!你老人家够苦啦!”
陆筠芳舒掌抚了下爱女的柔发,苦笑了一下,又慈声说道:“娘知道你与你三弟之间又有了麻烦,你三弟情劫难免,但娘知他十分爱你,你虽是受了点委屈,如果能将就点思下来,他日你会很幸福,一旦你不能忍耐,离开他,情劫更会趁虚而入,将来痛苦的是你。”
玉凤清泪滚滚,凄声道:“娘!他欺侮了我,我不愿再活下去了!”
陆筠芳抚了抚她的秀发,伸指抬起爱女下颚,入眼看到那张雨打梨花的天真秀脸,心中顿时一惨,苦笑着摇了摇头,痛惜十分的道:“蚂蚁尚且贪生,傻孩子,苦尽甘来,你一生的幸福不可限量!”
玉凤抽泣了两下,一脸的痛苦神情,扬脸凄迷着声音问道:“娘!你老人家说,我该怎么办?”
陆筠芳慈笑了一下,扬眉一喜,看着爱女,斩铁截钉的道:“去找他啊!”
玉凤摇了摇头,旋即一底螓首,沙哑着声音道:“我才不去找他……”但她也不再哭了。
陆筠芳“嗳”的一声,笑骂道:“孩子何其任性,你爹是个很好的例子。”
玉凤未置可否,但也不再流泪了,其实她此刻已真的芳心大动,觉得母亲的话,确实有篇大道理。
她低头不语,正在盘算着柳剑雄回头之后,可能会去了什么地方?她心口相问:嵩山呢?还是襄阳?
玉凤在华山之上,陪着母亲小叙了几天,就失魂落魄的往嵩山而去。
她也不怕羞,硬着头皮,上了趟嵩山,但只知三弟早在两月之前离山去追寻少林失宝去了。
孤苦伶仃,有时顾影自怜,常吸命途多舛,恰在此时,柳家办喜事的消息,又传人她的耳内,给他更是一个其重无比的打击。
她也想到过,上趟襄阳,探一下三弟的下落,但想及此刻自己已经完过聘,是柳家未来的长媳,不便再上襄阳,又终止了此念,但她仍设法详探三弟落身之处,很令她失望,谁都是摇头苦笑,没有谁说得上柳剑雄此时到底身在何处?
另一个消息,使她非常失惨,她听说陶玉兰已死在古家堡,而且三弟与她简直毫无牵缠。
她懊悔得顿足,自怨自艾的暗中怪上了自己,时间像支无情的冷箭,两度穿过绿柳,也划过寒梅,不知不觉中,她混迹大江南北已两年了。
又一度,春风吹绿了江南,波光映柳,云天一碧,充分的显出来江南的景色,多么的诱人。
这天,她来到太湖滨的苏州,失魂落魄的从香雪海到圣恩寺,转弯抹角,信步走去,幽幽地从松林中间,看到了太湖的一角波光,清丽绝伦,心中感慨莫名,低叹了一声,道:“自古红颜多薄命……”
她将太湖比自己,特别是太湖白茫茫一片饱和的湖面,水天相连,帆影点点,沙鸟翱翔,云烟孕育,云天苍茫下有如一个迷途孤雁,不知何处是归宿之地?
在圣恩寺转了一下,幽幽的又折程去登灵崖山。
灵崖山是座孤峰,峰脚小湖清波,碧绿得有如翠玉,她踏着一条青色小径,路的两侧长着浅浅的青草,白峰脚蜿蜒的盘升上峰顶。
心离魂乱,踏着青色碧苔小径上的影子,踽踽接登,一刻工夫,已登临半峰腰,觉得有点累,玉凤舒掌顺了下鬓边被春风拂乱了的发丝,信足昂首四顾,美目到处,峰左一处黑苍苍的突崖,崖上迎风萧萧,长了三颗合围盘松,雄壮之至。
两年来,她踏遍了天下的名山胜水,对松结了不解缘,她曾在黄山文殊院前欣赏过迎客松,但此刻的三株苍松,雄奇挺拔,别有一番韵致,吸引了她。
那座突崖无路可通,孤零零的在一道峭壁之上。
一般人如想登临那块苍崖,真比登山还难,但玉凤身手矫捷,稍一相度,顿时攀藤附葛,沿着峭壁爬了过去。
秀立松下,听着阵阵松涛韵啸,看着远处天水苍茫,壮阔雄伟的大湖,兴起了一阵莫名慨叹。
两年来,她变得多愁善感了,油然的伫立崖端,凝目四眺,对这几棵老松,产生了依恋之情,不忍遽离。
春风澹荡,吹起了她的素绫罗衫,这般景色,她有点为之迷醉,索性靠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松下,阖目沉神,领略这份尘市中难以寻得到的宁静。
听到溜耳的松啸,俏脸上露出一丝娇甜笑意。此时此地,她的心平静极了,有如一泓止水。
“哇”的一声娇啼,自山风中传划而来,投射进玉凤的耳鼓,打破了这岑静,玉凤美目猛睁,凤眉一蹙,低声自语道:“孤峰静穆,何来儿哭,怪道这小孩的啼声铮锵似金,非寻常孩啼,……”想到此处,她猛的站起来,张目四望,岑峰恬静,别说没有一丝小孩的影子。便是连哭声也不再听到了。
事有溪跷,她款移莲步,踱到崖边,秀图一睁,朝崖下俯视。
才注上一眼,俏目愣然,凤目睁得大大的,细注崖下十来丈处。
峰脚原来是翠竹垂柳,迎风招展,一道亮汪汪的小溪,绕过一座红墙深院,穿过小桥,横流乱石田畴间。
深院之中,屋舍不多,想来人丁不旺,但奇的是布置得井然有序,自上俯视,一亭一树,皆隐有一定方位,是隐士高人的住所。
玉凤看的俏眉连皱,自个儿忖念道:“一草一木,星罗棋布,隐含玄机,此屋主人,不是隐迹的高人,也当是位饱学奇士……”
她静静的看了一下,院中阒无人迹,连那声儿啼亦不可得再闻。
她舍不得离开,静静的仔细将这座深院看了一遍,凝目出了神。
蓦的,深院之中树影中透出来一溜青光,目映着西斜的娇阳,这道青光十分耀眼,渐渐的,青色光华越来越强,光晖越来越盛,竟然是有人在舞剑。
这种青色光辉,十分眼熟,几乎是呼之欲出,蹙眉细忖,猛的“哦”了一声,秀眉一扬,心情显得激荡十分的道:“这不是我的青虹?”想及神剑,一阵冲心狂喜,春山乍展,连忙踱到松下,理了理青丝,牵了下较衫,喜意冲眉的呢喃的道:“剑现人在,那冤家怎会待在此地,难怪我踏遍天涯,到何处去寻他?”
想到立刻就能与三弟相见,相思债得偿,足下走的快疾十分,她仍沿着峭壁攀过苍苔小径,如飞跃下山坡。
眨眨眼,十丈山坡落尽,顺左手踏着杂草蔓藤,跨过四五道临江翠柳,穿过一处浓密柳荫,入眼一条如带清溪,溪上横跨着一道青石小桥,桥的那面,红院深锁,出奇的静。
两扇朱砂金粉大门镶了一对宝铜金环,玉凤嘴角噙着酣笑,俏步如风,更似一朵小云,被轻风吹过小桥,一下子就到朱漆红门前。
她甜笑了一下,一举玉手,按向金环,玉掌距环一寸,猛的将手停住,发觉心跳的很厉害,她不由低问自己道:“停会我见了那冤家,先说什么呢?”
她手比在门环上,显得甚是踌躇,好一刻,她方鼓足通勇气,玉手轻按,连拍了三下。
弹指工夫,院内起了阵极轻极微的足移声,若非玉凤内劲精深,真的还听不出来。
门内之人,似是停步在门后,起了个娇甜清脆的嗓音,道:“是谁呀?”
玉凤宛如跌入万年水窖之中,俏脸惨然,一脸冰冷,心中七上八下,转了几圈,咬牙想道:“要不是找错了人家,便是这冤家已背信失节……”
那容得她呆头呆脑的再想下去,门内仍是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又推问了一声,道:“那一位啊!为什么不说话呀!”
玉凤真不敢见到这女人这面,察音辨貌,门内之人,定是位极美极人寰的仙娃,万一不幸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