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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城特别高,但他似乎从没有来过,不知此地是什么地方?
城门已然开启,赶早市的人,挽篮肩担,挑负着日用物品向城内走。他随在人群之内,进了城门,沿着大街走了好大一段路,正好街边—家客店大门启开,送上路的客人离店。
段灵一身疲极累极,不由信步往里跨进去,想找间房子歇歇神,猛的里边急匆匆的一人迎头撞来。
段灵急忙将步煞住,朗目猛睁,朝那人直瞧。
那人也“啊”的一声惊呼,花白长髯一掷,退了一步,愕然失惊的朗目电射,将段灵从头到脚细加察视。
奔驰过久,心疲神乏之人,情绪有点不近人情的燥躁,那人这般愣目相瞪,又不移身让路,段灵心火冒上,很想发作,猛的他心中觉得,这老者有点面善,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再朝这老人细瞧一眼,自己心中反而似小鹿般的“突突”惊跳。这人生了个国字脸,修躯伟岸,长髯及胸,年在六旬开外,双目神芒如电,气宇不凡,英爽摄人,眼神之中,似有一股威光。只看得他将头低了下去。
少顷段灵才二次朗目上抬,朝那人微拱下手道:“老丈请借光,让一足之地,在下进店有事。”
那人不答他的话,神目碌碌转了两转,愕然张口道:“你是……”
段灵不知那来这好耐性,压低嗓子道:“在下段灵。”
那人猛的的一退步,一拂肥袖,语声沉雄的道:“段灵!好一个响亮的名字!”
段灵觉得此人好没来头,心有不耐,淡淡的道:“好说!好说!”
那人一皱眉,寸步未移,仍是将路挡住,反覆的朝他连看了三数遍,看得段灵肝火陡冒,一步横跨,剑眉斜挑,沉声低哼,意似要发作。
那人一手拂髯,一手竖起二指,朝段灵一比,段灵急将未出口之言咽了下去。并将面色一正,望定那人。
那人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可认识段圭?”
段灵嫌这人语气太狂,不敬重他爷爷,立将面皮一板,脸孔拉得长长的道:“您老是那一位,家祖一代武圣,同道之中,谁不尊重。”语气之中!老者有薄责之意。
“你爷爷?……”老者愕然的望望他,将头轻点了点,自语道:“是了!准是他!这份纯孝天性,难怪他发怒。”
段灵听得似懂非懂,又将面色一缓,双目发愣,呆瞪老者。
长髯老者话落轻喟,神目一亮,上前一步,逼紧一句道:“段圭的爱女段玉芝是你什么人?”
段灵周身一震,退了一步,结结巴的道:“是……是……”
长髯老者面容更是透着一层焦灼,逼着问道:“令祖别无儿女,只段玉芝一人,武林之中尽人皆知。”
段灵这下有点火,不暇思考的道:“是家母。你待怎的?”
长髯老者跟着轻声道:“令尊呢?”
这一着可真问得辣,人有了母亲,怎能说没有父亲,方琼虽告诉自己,飞天玉龙柳剑雄是生身之父,但未经证实前,自己不敢埋然相承。
他讷讷半晌,似是无言可答,摇头苦笑道:“段某少小离家,赝违双亲已久,家父是谁?说来惭愧,难以忆起,在下此番正是千里寻父。”
他们二人既不出,又不进,在门里过道上说个没完,还算清晨别无他人出进,未受人呵斥。
长髯老者右拳一握,脸上一阵颤动,猛的扬声道:“小哥儿,老朽早年与今祖有旧,对你的身世,略知一二,店外在首有家早点铺,何不让我请你吃点早点,谈谈如何?”
段灵见这老者一脸正气,想了一下,自己此时正是要打听生身父母的下落,也许这老者会知道也说不定。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跟着一拱手道:“请问老丈,大名怎样称呼?”
老者一拂长髯,倏的露出一脸慈笑道:“老夫将令尊之事说完,再告诉你不迟。”
段灵知老者是位高人,武林高人之中,各有怪僻,人家既然不肯将名姓见示,也就不便穷洁,默默的随在老者身后,步出店去。
往北三家店,果真是家甜浆店,二人要了些烧饼甜浆,一面吃,一面聊。
起初,老者只问段灵些幼小时候的生活情形,段灵倒据实相告,渐渐的,长髯老者话人正题道:“令祖早年是武林中三大奇人之一,你知道不知道?”
段灵摇摇头,跟着点头道:“早先不知,近初方知家祖是早年的武林三奇。”
长髯老者一皱眉道:“此话有点离谱,你说明白点!”
段灵苦笑一下道:“家祖只告诉晚辈他老人家的名讳是‘炯阳’,而非段圭,加上晚辈出道不久。是以不知,新近听一位前辈相告,才知家祖就是武林三奇。”
长髯老者蹙眉低思,点点头,细声细气的轻念道:“此中大有文章。”
段灵微欠身道:“家父是谁?老前辈可知?”
长髯老者道:“令尊是十余年前,名震神州的飞天玉龙柳剑雄。”
段灵昂然得目,追问道:“为什么我父母不去探望我爷爷?”
长髯老者道:“你父亲与你爷爷同时抢夺一部武林瑰宝一一大罗金刚宝录,因此上,你爷爷不喜欢你父亲。”
段灵哼了一声,冲口说道:“我父亲不应该同爷爷争,其实,他老人家挺好的。”长髯老者摇摇头道:“有些事,你不尽全知,当时他多们两人立场不同,你父亲为了师门,段圭则只相将那书据为己有。”
段灵点点头:“可是我母亲为什么也狠心呢?将我甩在爷爷那儿,十多年都不去探望一下?”
长髯老者摇头一叹道:“孩子!你那知道多少?当年你还小,无缘无故的被人盗去,十几年来害得你父母踏遍天涯海角,至今仍未寻到你。”
段灵皱眉道:“那他们不会上我爷爷那儿去找!我不是好端端的在爷爷身边十几年吗?”
长髯老者摇头道:“事情那会这么容易,你所想到的,你父亲母亲都想过了,他们跑到早先你祖父隐居之处去过,只是庭院荒芜,杳无人影。同时,武林中那时谣传段圭已谢世了!”
段灵冷声一哼道:“这些人真多事,谁说我祖父谢世了,他老人家还教了我套冠绝当今武林的龙虎玄阳掌!”
“龙虎玄阳掌?”长髯老者愕然大诧,接着问道:“他会这套掌法?”
段灵咬了口烧饼,一拍前胸道:“何止会,他老人家还有真迹摹本。”
长髯老者“哦”的惊叫一声,推桌而起,长髯老者愕愣双目,邻座更是群眼注,望着这老少二人。
长髯老者伸手入怀内一摸,掏出一锭银子,向桌上一摔,朝段灵轻声道:“孩子、此地不是谈话之所,走!”
走字出口,他倏的起身,大踏步走出店去。
段灵随在他身后,两人转进客店,进入精宇一间正房,老人将房门推开,转身朝段灵随口说道:‘进来吧!”像是命令,段灵随在他身后进到屋内,老人一指身的椅子,段灵顺着老人摆手之势坐了下去。
两人坐定之后,老人慈笑道:“小哥儿可肯将龙虎玄阳掌谱赐老杨一观?”
段灵倏的立起身,挑眉摇头,一声不吭。
长髯老者似知道这话不该说,但话已出口,要收已是无法收回。须知,武林之中,拳经剑谱,乃武林轻易不传之秘,亲如父子,不获师门,也不敢随便见示。
长髯老者倏的唉声一叹道:“老朽有点过分,只不过想看了那本册子之后,就可证明一件事!”
段灵一脸愤色,但他仍是温声相问道:“证明件什么事?”
长髯老者道:“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段灵双目睁得大大的,心中不停的打转,越想越想不透,不由大声问道:“这书与我身世有何牵连?”
他话落,猛的剑眉一挑,拱身问道:“老前辈到底是那一位?”
长髯老者黯然颔首道:“孩子!你要明白我是谁?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转身向床前踱去,伸手摸出一个长形包袱,递给段灵道:“你打开来看看!可能你会知老夫是什么人?”
段灵一脸疑诧的望望老人,双手接过包袱,放在桌上,急急的解将开来。入眼的是一柄古色斑斓,两组红丝穗子,款式典雅的古剑。
段灵脸上跃腾着一层异采,周身血液奔腾,疾的一把执定,舒手一揿卡簧,“嘣”的一声,豪光耀眼。
“呛啷”一声龙吟,段灵脱口大呼一声:“红穗古剑!”
满室宝光映照,锦虹闪耀,满目生辉。
段灵爱不忍释,只顾鉴赏这柄举世闻名的神剑,良久,他猛的想起了白燕谷中老婆婆说过的话,立时神情大动,暗忖道:“这是武当之物……”
他缓缓的将头转向一脸慈蔼的老人,心中念道:“红穗古剑,南掌柳……”
他猛的想及眼前之人是自己的祖父——柳彤,慌的双手一丢,“呛啷啷!”一声龙吟,古剑被抛在书桌之上。
他慌的一步跃落老人身前,纳头便拜,凄声说道:“孙儿段灵,叩候祖父……”接着哽咽失声,气结咽喉。
长髯老者果真是柳彤,流下雨滴老泪,颤抖着双手;上前一步一把扯定段灵,哀声道:“孩子!苦了你啦!起来吧。”
段灵哀恸逾恒,柳剑雄是个情感丰富的大侠,段灵血液之中,秉着他父亲的遗传,虽是十余年与段圭相处,染上了些冷漠孤僻习性,但此刻乍见亲人,天性流露,竟然悲恸失声,大呼“灵儿该死!”
柳彤好不容易今天得见爱孙,这是件天大的喜事,那忍令他悲伤,立时铁掌轻抬,强将他扶离地面。
他衷颤着声调道:“孩子!你的名字叫柳世杰,从现在起,应改正过来。”
段灵撩袖拂了下俊脸,啜泣着点点头,讷讷的诺应了一声。
柳彤伸手一抚爱孙的阔肩,老怀弥慰的泛上来一个兴奋的豪笑,看着长得如玉树临风的爱孙,心中着实高兴。一扫十余年积压胸腔中的郁闷之气。
柳世杰抹于眼泪,慌的探手入怀,掏出那本龙虎玄阳掌小册子,双手呈送到柳彤面前,柔声道:“爷爷,掌谱在这儿。”
柳彤将小册子接将过去,慌的捧着一阵翻弄。
这本小册子,段圭虽一再相嘱,教他小心保存,不可给人看,但这时又自不同,看这书之人是自己的祖父,而且,说明白一点,这套掌法,原是武当绝技,自己没有什么不能给祖父看的?
柳彤翻到中间一页,细看了一阵,又蹙眉昂首沉思片刻,将头轻点了几下,缓缓的道:“杰儿。对啦!在十四年前,第三次武当百年年论剑之时,牟昆当着天下群雄,掷还武当奇书,可是,这套掌招被他从中撕去一页,少了四式,是以到此仍是残缺不全,胜不了他。”
他说到此处,慨叹一声,接说道:“牟昆这狗贼暗中抄这本真迹,依为祖判断,他是为了揣摩这本书的功夫,然后他又将你盗走。”
柳世杰惑然不解的道:“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企图?”
柳彤慈笑道:“第一,武当派永远练不完这套掌法,制服不了他;第二,他将你盗走之后,你父亲当年被削去拇指一事,后事子孙中,无人向他报复。”
柳世杰猛的剑眉一挑,咬牙道:“我们不用这套掌法治他,我要用另种方法替我爹雪仇!”
柳彤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孩子你志气可嘉。唉!可惜!你不知道,普天之下,穷数七大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