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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从那一夜,她坐在车后座,弓起腿,缓缓脱去丝袜时开始,他对她便有了藤蔓一般疯长的痴迷。思念的浓郁,渴望的深重,他已习惯了在金三角湿热的空气中一遍遍描绘她的影,近在眼前却要分离,无异于从他腑脏内割一块鲜活的肉,痛不堪言。
他的吻霸道,不容置疑。令她窒息、眩晕,大脑停滞。
可他说:“微澜,生日快乐——”又这样温柔细腻,蛊惑人心。真真假假无人能辨。眼前他似有一汪真情,献祭一般捧到她跟前,但兴许转过身就可以去同屈婉玲、李殊曼或是未来尚不知名的某某某情真意切谈笑风生。
他们都修炼成了佛,她仍是一只道行浅薄的妖,怎么斗得过?
“祝我的微澜,事事顺心,一生幸福……对不起,我只是忍不住想来看你。”
她侧过身,涌到眼眶的泪又被逼回,她总是如此,不适时宜地逞强。“你几时放我走?我还要赴约,迟到还要想理由,答不好就要被关禁闭,高先生,你高抬贵手,饶过我。”
“我认输。”长叹,毫无生机,“微澜,我认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跟我说话。”
她的电话响,在她与他之间,震动声也如此突兀刺耳,是周若愚,“你还在阜阳街?霍先生叫我过来接你,会议又延迟,叫你去办公室等。”
“知道了,我去街口等你。”转而对高炎说,“开门吧,金主召唤,我总要先忙工作。”
高炎说:“会再见的。”
宁微澜说:“我却不想再见到你了。”
车上,周若愚也同她说生日快乐,赠她一颗心形吊坠,很有些尴尬与不自在。
“谢谢,很漂亮。”她轻声感叹,片刻又故作轻松地说,“不愧是道上混的,够讲义气!下次你做寿,我一定送份大礼。”
周若愚却抿着嘴角,不肯答话,冷冰冰硬邦邦十八铜人之一。
无奈她的生日却在霍展年的办公室里过完。
三十六楼装修精良,董事长办公室里还有休息室,完整的卧室、洗漱间、衣帽间,只是装潢基调偏冷,四面墙一张画,装饰色彩少得可怜,连床单都是灰蓝色,让人郁闷。
她在休息室里睡到晚上八点,才被门外争吵声惊醒。隔一道薄薄门墙,听见霍展年同白素素说:“你确定?吴副市长不好对付,他说的话未必真。”
白素素说:“嘉颖去做,怎么会搞不定一个五十岁老头?算他是色中老手,也过不了嘉颖这一关。”
霍展年说:“他有没有说江北开发项目几时上马?”
白素素说:“过了这一届就开始。市长要高升,吴金良花了钱又花了功夫,下一届市长一定是他。再说,不管选不选得上,江北开发势在必行。”
霍展年说:“邻近换届选举,上面来视察的人不会少。你要做好准备,警察局那边不能放松,他们官职小,却卡着我的紧要生意。”
白素素却不说话了,沉默着表露自己的委屈。
有什么比献出自己的妻子更有韵味更显诚心的呢?何况白素素曾是红极一时的女演员,又有影后桂冠,交际女王,风韵人&妻,送出去,同一般二般半红不红的小明星大不一样。她手里又有二三十拼了命想往上爬的花旦小生,简直是在经营一家淫*媒集团,只是要价高,顾客隐蔽,比路口大冬天穿一件吊带袒胸露乳的站街妹高端了那么一些些。
可她做妈妈桑,被看中了也一样要乖乖献身,没资格价码谈。
霍展年说:“不肯做?我多送你两个点。”
白素素说:“我并不是为了钱,展年,我们已经是夫妻,不管我们是因为什么目的结合,可我记得婚礼上的誓言。你已经家财万贯,又何必再逼我去做那种事?我们好好做一对夫妻不好么?”
霍展年讥诮,不留情面,“结婚前我就已经跟你说清楚,现在又何必来讲这种话。”
白素素说:“你不肯碰我,是嫌我脏?”
未等霍展年回答,便听见休息室里响起了水声,他只说:“你请自便。”往前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果然是宁微澜,睡得迷迷糊糊起身,见他来,还在揉眼睛。看了看墙上挂钟说:“九点了?我的生日还过不过?”
“抱歉,公事繁忙。不过,现在出门还来得及。”
“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吃。”
霍展年拎了她的短靴放在床边,无奈笑道:“回家吃?吃什么?”
“我们开火锅好不好?”
“不好。”
穿上鞋出门,办公室里却再没有白素素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喂……找这个进度不会要写到三十万字!!!!累死我切!
71被绑
她所接收的教育;立志要将她训练为优雅淑女、豪门太太,不是喝香槟穿礼服就可以,烹饪课也分时段上过好几个系列;最擅长做粤菜;清淡绵软;适用懒人。
虾粒秋葵、菠萝咕咾肉、香滑豉汁排骨、蒜蓉开边虾、花雕鸡、还有双皮奶当做甜点。家中仆佣早已经下班;她在晚上十点三十分为自己的生日做满桌宴席,霍展年大大吃惊,一说我家出现田螺姑娘,又玩笑说:“我倒是可以帮忙,为你下一碗长寿面。”
宁微澜忙说:“千万不要,那面条我领教过,连酱油都没有,我被那位黑面关公吓得一口气吞完,十天不必进食。”
那是什么时候?他一面教训她一面逼她吃面,似乎就是六七年前,时光一晃而过,中间掺杂着的痛苦与伤害似乎从未曾存在过,她与他一夜之间变成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没有什么比现下时光更幸福美满。
霍展年头一次感到满足,有她在,工作上那些零零总总困扰,亦可不必放在心上。
脱去围裙,终于落座,要先尝一口古老肉,“但愿不是虚有其表。”汁多肉滑,果然极品。
霍展年胃口大开,吃到涨肚,幸好保养得宜,小腹上还有紧致肌肉,不至于四十岁成大肚婆。“你明早就能开班授课,或者去电视台做一档美食栏目,一定收视飘红。”
“不行,我话少,三十分钟节目,二十五分钟只有切菜声怎么办?”
霍展年笑道:“那一定吸引男观众,因你实在秀色可餐。”
“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不进厨房,就坐在桌边当Model,好过被油烟熏成黄脸婆。”放下筷子,又看着对面的霍展年笑盈盈地说,“我这下只在这里坐定,洗碗擦桌收拾残局太伤手,表现的机会我让给你呀霍先生。”
霍展年还是那个习惯,高兴不高兴都喜欢捏她耳垂,装作实在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摇头笑道:“在外做一份工养家糊口,回家还要洗碗擦地干义务劳动,做男人实在难。”
“那你就去找一位师从泰国的外科医师,做一场彻彻底底改造手术,哎呀————别总拉我耳垂!”
“越说越离谱。”指着客厅茶几上棕色公事包说,“去把那个拿过来。”
慢悠悠起身,磨磨蹭蹭回来,霍展年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产权证明,递到她眼前,“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海景别墅,市值千万,她心底冷笑,这就算是她的劳务辛苦费?倒是同那些与富商交往两年继而分道扬镳的女明星同一价码,但面上依旧温和,乖巧地道谢。
他点了烟,又是满屋子呛人的烟味,“知道你看不上这些,就是给你放在身边,求安心,其他的,以后慢慢来。”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冷了场,他也不会真去洗碗做家事,仍是留一个烂摊子给保姆。夜里过早睡了,霍展年也没有什么精神缠她,关上灯,不能自已地想象着,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被枕边人出卖,会是什么样表情。
那又怎样?谁又好过谁?
仇比爱更伟大,爱——六个月消散,经此后变为习惯、依赖,而恨,十年二十年不少分毫。
十一月二十三日上午,江北宏源区D4段地块正式出让,在此之前江北开发计划传得风风雨雨,各大地产商自然不会放过投资回报如此高的一块地段。尤其霍展年与屈广宪竞争激烈,最终霍展年以十五亿元天价拿下,新一代的“地王”横空出世,价高令人咋舌。各大媒体头版头条刊载,一时间霍展年极其鋭通实业赚进眼球,风头无二。
霍展年在威斯丁酒店大开庆功宴,犒劳全体员工连日辛苦奋战。
喝到认不清人,醉醺醺被送回家,周若愚真是一等一真男人,扛着霍展年仍不费力,根本不用宁微澜帮忙,轻轻松松将他扔到卧室大床上。那人喝醉了返老还童,捂着头喊痛,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吃药,可怜她忙前忙后伺候这位大老爷,连送客的时间都没有。
她正要去楼下泡一杯浓茶给他解酒用,路过书房时却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人听到脚步声突然撤离。
她忽然间明白过来,推开门,走到书桌旁,电脑只来得及关上显示器,座椅上残留着某某人体温。
她低下头,在杯垫上写下一串数字,又添“不用谢”三个字,转身,还不忘为他关上门。
不知是焦虑还是药物作用,霍展年开始大把大把的掉发,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差,大半个月不碰她变成生活规律,似乎有人在身后追赶催促,整片天空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幸运女神离他远去,近期事事不顺,最可怕是吴金良升职调任粤北市市长,因财政、规划、民意原因,本市江北开发项目被无限期搁置。江北地王拖死了鋭通可调动资金,更拖欠银行巨额贷款,地卖不出价,一天惨过一天,又无资金投入,无人看好,更无人开发。霍展年这些年做事,顺心顺意太久,这一回被人联手操作做这样大一个陷阱等他跳,未免想不开,一小时抽完一包烟,一整夜一整夜不说不睡,脾气坏得惊人,宁微澜有自知之明,离他远远,以避战火。
他将精力更多转向传统项目,说到底不过是贩毒、军火、娱乐一类非法产业,来钱快,成本低,高速运转,只要你够胆就能填补账面损失。
因汐川临南海,南海油气田落成不久,高炎的立信投资同时注资汐川炼油厂,要做大规模改造,花心力办实业,似乎对于霍展年的失势毫不关心。
这一段战战兢兢时期,宁微澜的画作同另一位现代画家一齐展出。
原本霍展年应当出席,但临时公事缠身,无暇顾及。宁微澜倒乐得轻松,连计划内采访都躲开,通通让给那位三十岁颓废绘画师。
她不擅取名,最满意画作也被随便叫做《原野孤星》,太通俗又太低调,普通人都看得懂,谁还敬你是艺术家。
阿Mo做画品经济多年,在展馆D区找到她,同她谈,有一位美丽女士出高价欲买《原野孤星》。宁微澜虽没有多少艺术家气质,但很有艺术家脾气,又不是靠此谋生,她的画作不多,一贯是只展不卖。
阿Mo很是失望,再去谈,十五分钟又回来,难掩兴奋之情,“那位女士出到十万,宁小姐,她肯出高价,一定是懂画有品,买回去也会高规格保管,哪还有什么理由不卖?”
可她不如以往一般好说话,依旧坚持,“你叫她去A区逛逛,欧阳先生一定很愿意卖画给她。”
“宁小姐——”
“阿Mo,好好工作。”
再遇到阿Mo时,她却领着屈婉玲与高炎,兴致勃勃来同她会面。
屈婉玲很是惊讶,“想不到竟然是你,宁小姐我和阿炎都很喜欢你的画,您能不能割爱,有偿赠与我们?到时结婚,我要将它挂在新房客厅里。”她已经十分客气,对待眼前这位她曾经嗤之以鼻的女人,生来不对盘的女人,看在那幅画作上,多留了情面。
真是讽刺,他要结婚,宁微澜难道还需送贺礼?“不好意思,我的画只展不卖。”
屈婉玲遭受拒绝,转头去看男朋友,求助。可高炎摊摊手,无奈地小声同她咬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