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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感觉到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里往下坠落,在痛苦中坠落,却永远也落不到底……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是不是要到黑暗的地狱里去?地狱是什么样子的?他没见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在疼痛中醒了过来,慢慢醒了过来,感觉全身每一寸地方都在疼痛。
这是哪里?我是在什么地方?
我好渴,水……他的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你要喝水就只有自己站起来!”一个淡淡的女孩子声音。一个女孩在他的身边是用眼睛读懂他的语言!
陈诚想爬起来,身体却很沉重,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动不了。不过他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慢慢坐在他躺着的旁边,这个女孩有一双忧郁的眼睛。
忧郁如深夜的蓝。
她的左手拿着一把小刀,在陈诚的眼前慢慢地移动过去,陈诚看得很清楚,那把小刀虽然很小,但是很锋利,而且很冷,然后她的右手把盖在自己身上的一张毯子揭开,陈诚才看清楚自己居然全身赤裸,身上没有穿一点衣服。
这个女孩他认识,就是他在街上见过她两次,并给过她10元钱的小乞丐,这个迷一样的女孩。
“你想干什么?”陈诚努力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女孩手忽然一动,刀就已经扎在他的身上,横划一刀,冰冷,然后才是疼痛。而且她一连在他的身上划了数十刀,然后她放下刀,另外端来一碗液体,用一个小刷子在他身上刷,每刷过后,更是一阵剧烈地疼痛。
“啊!好痛!”陈诚终于叫喊了出来。
“不要叫,站起来!”女孩淡淡地说。
陈诚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那个忧郁的女孩淡淡地笑,笑更忧郁!
在以后的日子里,陈诚昏迷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在剧烈的疼痛中醒过来,每一次都在她在他的每一寸肌肤用刀割,然后刷上药水,让他疼痛到清醒……
陈诚慢慢可以想起很多往事,于是,有一天他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女孩淡淡地回答。
“我怎么会在河里?”陈诚想起花月容,自己是坐在他的车里的。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在河里,当时我正好去河边的沙滩上检瓶子,看到一具尸体,吓了一大跳,但看到你身上穿的衣服感到好熟悉,就大着胆子上前看,一看才知道是你,我就叫我的同伴一起把你抬回来了。
这个女孩说完,又用刀狠狠地刺了他一刀,再给他上药水,一边问:“疼吗?”
陈诚知道肯定是花月容干的好事,自己对她这么好,她却恩将仇报,想杀自己灭口,想到这个狠心的女人,陈诚冷汗如水。
“知道我为什么用刀刺你吗?”
陈诚茫然。
“因为只有疼痛你才能够清醒……”这个小女孩依然冷冷地说。
一个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男人。
心更是破碎!
“我的钱呢!”终于有一天陈诚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你的钱?你哪有什么钱?如果你能够拿得走钱,你就不会在这里了!”那个美丽的女孩忧伤的声音:“现在你还只有半条命!”
“你知道那些钱有什么用吗?”陈诚淡淡地说了句,鼻子一酸,眼泪忽然就狂涌了出来。这个女孩立刻把头转了过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用一个美丽却冰冷的背对着他,什么也不说!
陈诚默然,身体还在疼痛,心的疼痛却是难以忍受!
而且身上还在流血,全身都在流!
那个女孩又慢慢地转过身来,低垂着头,一手还握住刀,却没有再割下来,只是淡淡地说:“你身上有的伤不是我的刀割的,而是女人的嘴咬的,你以后不要这么傻了,不要让女人轻易的咬你!”
“其实你不该救我回来,那样一切都结束了,但是你救了我,我只能说声谢谢你。”陈诚黯然。
“我救你是因为你和我爸爸长得很像,眼睛和善良的心……真的很像!”女孩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
陈诚犹豫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石玉凤。”石玉凤淡淡地说。
陈诚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这是一个破旧的古老院子,歪歪倒倒的墙,难挡风和雨,天快黑的时候,石玉凤开始熬了一锅粥,然后陆陆续续回来两个小乞丐,石玉凤温和地看着他们,对有些发呆的陈诚说:“他们都是我从街上拣回来的,现在他们都叫我姐姐。”
陈诚的心深深一震。久久无语。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比自己更不幸。
最后进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穿着昂贵却已经肮脏不堪的西装,脖子上斜斜地套着条领带,他一路走,一路自言自语:“我叫石中玉,但是我绝对不是一块石头,我是一块金子,我之所以没有发光,是因为我还被埋在土里没有被人挖出来,我是梅花市的大学生,我的钱不见了,很多钱都不见了,很多……”
石玉凤淡淡地对陈诚说:“这个就是我爸爸,他疯了!他是给一个女人害疯的……”
陈诚沉默。
“我留在这个城市是因为我在街头收留了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而且即使走到天边,还是一个样子,所以我就不走了……”石玉凤淡淡地说。
但是陈诚知道她还有一个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是因为她喜欢这个城市。
“其实我觉得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石玉凤忽然说。
“什么?”陈诚很吃了一惊,他想不到这句话出自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之口,她这样老炼,可能是跟她的经历有关吧。
“有情有义!现在有情有义的人已经很少!”石玉凤淡淡苦涩地笑:“所以你一定会有好运的……”
经过了十多天的休息与治疗,陈诚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许多,他能下床走动了,身子刚好一些,他就急着要回去,他怕上官天妮担心。
石玉凤不同意他现在回去,理由是他还没有完全恢复。
陈诚不理会,他决定要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偷偷的溜了出去。
陈诚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和伤痕累累的身体,孤独地回到了他和上官天妮的家门前,大开的窗子,很亮也很温暖的灯光,一定是上官天妮在等待陈诚的归来。
陈诚静静地站在没人的街头,心依然伤痛,更无法平静。他在想这些天他不在的日子里,上官天妮一定很着急。
他远远地看着一个孤寂的身影,不用怀疑,这人肯定是上官天妮,她一定是在等他。
“天妮,我。”陈诚轻轻地一声叹息!眼眶里已充满了泪水。
“陈诚!陈诚!陈诚!”黑暗中,一个黑色纤细的人影从更黑暗的角落里忽然奔跑出来,一头就扎入陈诚的怀里。
“陈诚,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上官天妮又惊又喜,泪水滑下了眼眶,不过这次是开心的泪水,她前几天,天天以泪洗面,不知道他怎么了?她好害怕,她以为他不理她了,丢下她一人走了,“陈诚,我一直在外面等你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
上官天妮柔软的身紧紧地贴在一身伤痕还没有痊愈的陈诚身上,陈诚的身体又如刀割一样疼痛起来,可是无论有多么疼痛,他也只有咬着牙忍受着。
“傻瓜,我怎么会不回来,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人不理,你忘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吗?即使我走,也一定会告诉你一声。”陈诚轻轻地说。
上官天妮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抱住他,抬起头在黑暗里寻找他的眼睛,但是却看不清他的眼睛。
陈诚如一棵树,静静地一动不动。可是上官天妮永远也不知道他的心已经无法平静,如大海的波涛,澎湃汹涌。
“陈诚,我们回家吧!”过了一会,上官天妮说。
“嗯!我们回去。”陈诚很淡也很低的声音。上官天妮的双手抱住他的腰,他也搂住她,两个人紧紧相拥,慢慢地回家。
“陈诚,如果没有了你,就是给我一个世界,我也不会快乐了。”上官天妮说。
陈诚却什么也没有说。
上官天妮把头深深地埋在陈诚的怀里,久久不愿意离开。
仿佛世界的尽头到了一样地悲哀。
世界的尽头到了吗?
回到屋里,陈诚一头就倒在床上,他还是想睡觉。甚至想一觉就永远不要醒过来。
身体依然在疼痛。
心更疼痛。
上官天妮温柔地替陈诚解开衣服,陈诚的手本能地挡了一下,上官天妮的手停留在陈诚的手上,眼睛却顺着陈诚的衣领口处看到陈诚的脖子下面有一些红红的伤痕,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痕……
上官天妮的泪水再次滑了下来,这次是伤心的眼泪,“陈诚?”上官天妮哽咽着颤声问。
“天妮,不要哭,不要伤心,我没什么!”陈诚把眼睛移开,淡淡地说。
上官天妮的手一阵哆嗦,忽然揭开他的衣服,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伤痕,顿时惊呆了,眼泪再一次狂涌了出来,人也慢慢地软在地上,她不敢想象陈诚这些天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
无言。
深深地无言。
还怎么能言?
该怎么言?
陈诚在家休养了十多天以后,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些天,上官天妮没有问陈诚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而陈诚也没有对上官天妮说起过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问题。就好像一个伤疤,如果还没有完全愈合就不能去揭开,一旦揭开,就是更大的痛苦……
“陈诚,我不要整容了,从今天起,我要开始新的生活!”这一天,上官天妮忽然对陈诚小声说。
陈诚只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真的!相信我!其实我已经不小了,什么道理我都明白,也该明白,只是有的时候走不出来。”上官天妮仿佛下定了决心,更鼓起了勇气。
陈诚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淡淡地笑了笑。
“陈诚,我现在到菜市场去买点好吃的菜回来煮给你吃!”上官天妮一边说,一边准备出门,但她在小小的房间里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才勉强走出了家门。
一个女人,一个爱美的女人,一个曾经美丽的女人,在遭毁容后,要坦然面自己丑陋的容貌,是很难的事,但现在,上官天妮愿意为陈诚偿试着坦然接受这一切,她不想他在为她的事而奔波。
上官天妮到市场几个小时了都还没有回家,陈诚担心,决定出去看看,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的出门,刚一拉开门,却发现上官天妮蹲在门外不远的地方抱头低低哭泣。
“天妮!”陈诚心一阵痛。
“陈诚!”上官天妮站起来,一头就扎入陈诚怀中,哽咽着:“我真没用,我又让你失望了,我真的走不出去!陈诚,我该怎么办……”
陈诚把她拉回了家。
夏天的梅花市。
街头相当的炎热。
深夜。
陈诚孤独地走。
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迷失了,在这个颓废的城市。
可是——
我把自己迷失在了哪里?
一辆车歪歪斜斜地在街上晃,陈诚站在一棵树下面看这车,这车他很熟悉,是莫英珍的,他本能地躲在树的背后阴暗处。
车忽然噶然而停,莫英珍摇摇晃晃地从车里下来,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张开嘴艰难地呕吐。
她喝醉了。
而且醉得不清,时哭时笑……
“我现在是一个穷人了,穷人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不仅仅要女人的身体,要女人的钱,还要女人的心……”
陈诚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