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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道人讶然道:“那为什么?”
蓝袍道人道:“三师叔接到……飞鸽传书……七星会定在三更时分,夜袭紫霄宫……”
狼姑婆尖声怒笑道:“老婆子率众前来,本来也并无偷袭之意,只是咱们夜袭紫霄宫的
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呢?”
说到这里,忽然“唔”了一声,说道:“无量子接获飞鸽传书,这飞鸽莫非是咱们这里
放出去的?呷、呷、呷、呷,老婆子真想不到咱们眼前数得清的几个人中,居然还有替武当
派传递消息的人!”
她一双绿阴阴的三角眼中,精芒暴射,从左到右,一个个的逼视着众人,似是在眼前几
人之中,找出替武当派传递消息的人来。站在两旁的人,只有自己心里明白,知道自己并没
替武当派传递消息,但也被她看得有些惴惴不安。
狼姑婆尖声喝道:“祁长泰。”
祁长泰心头一紧,赶紧躬身道:“属……属下在。”
狼姑婆目露凶光,厉声道:“你分明还有隐瞒之处,当我老婆子听不出来么?”
祁长泰心情微震,连忙俯首道:“属下不敢,属下没……没有……”
狼姑婆霍地站了起来,呷呷尖笑道:“你还敢欺瞒老婆子,我就先毙了你!”
右手鸟爪般的五指,勾屈似钩,作势待发!
祁长泰连连躬身道:“副总座明察,属下……属下不敢……”
狼姑婆右爪未收,厉声道:“你有什么不敢?不敢说出来?还是有什么顾忌?你只管说,
说错了也不要紧,一切自有老婆子作主。”
祁长泰望望站在两边的人,嗫嚅地道:“属下……”
狼姑婆道:“没关系,你怕得罪人,可以用‘传音入密’告诉老婆子。”
祁长泰应声“是”,忽然走上一步,低低地说了几句。
在场众人,都非常关心祁长泰说的不知是什么人?
因此所有目光也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只是祁长泰说的极轻,谁也没有听得到。
“呷、呷、呷、呷!”
狼姑婆忽然发出一串狼嗥般的尖笑,笑声刺耳已极,接着尖声说道:“其实你不说,老
婆子也早就怀疑是他了!”
他,这会是谁呢?就在大家猜疑不定之际,狼姑婆挥挥手,命祁长泰退下。
祁长泰朝上躬身一礼,才退到左首原位站住。
狼姑婆尖声叫道:“梁山主。”
梁子畏赶紧朝上拱拱手道:“兄弟在。”
狼姑婆道:“你是多年老江湖了,你给老婆子瞧瞧,咱们这些人中,有谁脸上戴了人皮
面具?”她此话一出,听得君箫心头不期“咚”的一跳!
“自己虽然并没有给武当派传递消息,但自己脸上,却戴了人皮面具,如果梁子畏认出
来了,说也说不清。”但事已至此,只好硬挺下去,也许巧手书生宓必昌制作的人皮面具,
他们不易看得出来,亦未可知。
姬红药更是生性好奇之人,狼姑婆虽然没叫她检查,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转来转
去,朝众人脸上,转个不停。她当然不会去打量君箫的,因为他,是她心中最信赖的一个人,
自然不会是戴了假面具的了。
梁子畏一手摸着花白胡子,陪笑道:“回副总座,祁长泰既已说出谁来了,兄弟之意,
还是要他自己向副总座自首的好,只要他坦诚招供,副总座也不妨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此人果然是个老奸巨猾,极工心机的人,要人坦诚招供,从轻发落,岂不是哄骗人家自
己说出来,最动听的词句么?
狼姑婆尖笑道:“梁山主说得极是,只要他肯自首,老婆子自然从轻发落,只是他万一
不肯说出来呢?”
梁子畏道:“副总座给予他自新之路,他如果还不知好歹,副总座不妨当众公布,不怕
他不俯首认罪。”
狼姑婆呷呷尖笑道:“好计策!”
她目光掠了梁子畏一眼,缓缓说道:“梁山主脸上可是也戴着面具么?”
梁子畏听得不觉一怔,连忙陪笑道:“没……没有。”
狼姑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自信老眼还没花到连戴了人皮面具都看不出来,梁山主何
妨取下来,让老婆子瞧瞧?”
在场之人听得个个心下狐疑不止,暗道:“莫非给武当派传递消息的,会是金牛星梁子
畏?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就以他身任金牛宫宫主不说,他梁子畏昔年就名列十三妖,怎么
也不可能会和武当派暗通声气。”
梁子畏听狼姑婆要他取下面具来,不禁脸色微微一变,依然陪笑道:“副总座怎么和兄
弟开起玩笑来了。”
他脸上笑得显然极为勉强。
狼姑婆脸色一沉道:“老婆子从不和人开玩笑,我要你取下面具来,给我瞧瞧,这是命
令。”
梁子畏大笑道:“副总座这就错了,兄弟配合副总座行动,接受副总座指挥,是在进攻
武当山的这一行动上,至于兄弟私人之事,兄弟可以不接受。不错,兄弟脸上戴了面具,就
算当着教主,兄弟也可以不拿下来。”他果然戴着人皮面具。
狼姑婆目中凶光暴射,尖笑道:“教主面前你可以不拿下来,老婆子面前,你就非拿下
来不可。”
梁子畏气愤地道:“这么说,副总座是在怀疑兄弟了?”
狼姑婆道:“不错,老婆子不妨老实告诉你,给武当派通风报信的内奸就是你。”
“会是兄弟!”
梁子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怒嘿一声道:“可有证据?”
狼姑婆道:“你承认脸上戴了面具,不就是证据么?”
梁子畏突然仰天大笑,接着目光一凝,注视着狼姑婆,凛然道:“你不是狼姑婆!”
狼姑婆尖笑道:“老婆子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梁子畏激凌一颤,骇然道:“你……你会是真的狼姑婆。”(他第一句说:“你不是狼
姑婆”,第二句却说:“你会是真的狼姑婆”?这两句话,初看起来,似乎前后矛盾,但读
者不妨仔细推敲一下,就不难明白了矣)。
狼姑婆目顾左右,微微一晒道:“此人丧心病狂,语无伦次,你们给我拿下了。”
她喝声方落,钱神路五爷,黑风怪司东山两人已然一左一右闪身而出。
路五爷喝道:“梁子畏,你束手就缚,还是要路五爷动手?”
司东山道:“副总座面前,你敢顽抗么?”
梁子畏心头又急又怒,一招手,命他徒弟金传薪和他背贴站立,一面大声道:“路五,
司东山,你们且住。”
路五爷道:“你还有何说?”
梁子畏道:“她不是副总护法。”
司东山道:“她不是副总护法,谁是副总护法?”
梁子畏道:“她是狼姑婆。”
路五爷笑道:“她本来就是狼姑婆。”
司东山沉喝道:“路兄不必和他多说。”
挥手一掌,朝梁子畏拍了过去。他外号黑风怪,一向以掌力威猛著称,这一掌只不过使
了八成力道,掌势出手,快同迅雷惊霆,啸风如涛,迎面涌到。
梁子畏来不及拔剑,右手抬处,硬接司东山一招,但听“啪”的一声,两掌接实,两人
被震得各自后退了半步。
就在两人身形一滞之际,路五爷蹈隙而入,口中喝道:“梁子畏,你给我躺下。”
左手五指箕张,使的是大擒拿手,猛朝梁子畏肩头抓落。
金传薪原和他师傅梁子畏贴背站立,但因梁子畏和黑风怪对了掌,被震往后斜退了一步。
此时金传薪正在他师傅的左首,睹状哪还犹豫,剑光闪处,挥手一剑,斜削路五爷的手腕。
路五爷哪会把一个乳臭小子放在眼里,口中沉嘿一声,飞起一脚,使了一记“魁星踢
斗”,向他执剑右腕踢去。
金传薪平日纵然武功不弱,但在路五爷这等高手面前,他只像一个才会走路的孩子罢了。
只听他口中“啊唷”一声,连人带剑翻了一个筋斗,跌出去一丈来远。
祁长泰更不待慢,倏地跨上一步,手起指落,连点了他身上三处穴道。
路五爷的左手,依然五指箕张,朝梁子畏肩头抓落。
梁子畏右手格出,左手直竖如刀,猛劈路五爷右肩。
司东山第一招试出梁子畏一身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两人之下,趁机欺上,封闭了梁子畏
的退路,挥手又是一掌,猛朝梁子畏拦腰就斫。
梁子畏名列十三妖,一身修为,原也极为精深,但他面对这两大高手,以一敌二,三五
招下来,就被迫处下风。
对方二人一掌又一掌的凌击而来,记记如巨斧开山,此起彼落,打得金牛星梁子畏只好
坚守门户,再无还击的余地。
他身上明明佩着长剑,竟然连拔剑的机会都腾不出来,你说有多紧张?
他越打越觉心寒,眼看自己徒儿已落人手,但此时也顾不得了,三十六计,自然走为上
策。
心念闪电一动,正好黑风怪司东山一掌从右肩劈来,他猛一侧身,左掌一记“回风舞
柳”,横击出去,双掌交击。
发出一声蓬然大震,直震得他眼前金星乱闪,咬紧牙关,趁势双足疾顿,直向殿外窜去,
去势之快,宛如离弦之矢!
狼姑婆大马金刀踞坐上首,没想到他打了不过三五个照面,就会趁机逃走,不觉虎地站
起,尖喝一声:“你还往哪里走?”
但就在她堪堪站起,路五爷,司东山同声怒吼,追踪扑起的当儿,就看到青影一闪,有
人在电光石火之间,一下挡住了梁子畏的去路!
也没有看清那青影是如何出手的,但听梁子畏口中闷哼一声,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再
也站不起来。
路五爷,司东山同时刹住身形,这才看清出手制住梁子畏的,那道青影原来就是云惊天。
狼姑婆并不知道云惊天就是君箫,不禁目射奇光,看了君箫一眼,暗道:“此人轻轻年
纪,竟有这等高绝的身手。”
一时不觉呷呷尖笑道:“好,年轻人,你这一手要得。”
云惊天躬身道:“副总护法夸奖了。”
姬红药根本没有发觉站在身边的云大哥几时闪出去的,此时听到狼姑婆的夸奖,才知道
是云大哥出手,把梁子畏制住了,她面上觉得十分光彩,纵身掠了过去,一手挽住了他臂弯,
喜孜孜地道:“云大哥,你出手真快,我连看都没看清楚呢!”
站在他们对面的云如天,这一瞬间,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神,只是盯着君箫,不住的打量。
他似是也被君箫方才露的这一手,看得有些发怔!
不,他目光之中,所流露出采,是深思,是疑虑,似乎使他犹豫不决,还带着几分嫉妒。
这也难怪,他(君箫)身边终日跟着一个貌美如花,多情如水的姬红药,已够令人羡慕!
这回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不,当着副总护法,她居然挽着他手臂,一口一声的“云大哥”,
叫得这般亲热,叫云如天心里哪得不起味儿?
狼姑婆早已回身又坐了下去,尖声道:“司东山,你把他提上来。”
司东山答应一声,一手抓住梁子畏后颈,把他提到狼姑婆面前,砰的一声,掷到地上。
梁子畏穴道受制,身子动弹不得,口却能言。
司东山这一掷,力道极猛,几乎把他一把老骨头都掷散了,忍不住哼出身来,双目乍睁,
厉声道:“狼姑婆,你把老夫杀了吧!”
狼姑婆呷呷笑道:“梁子畏,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