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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七步惊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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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声,便已测知他已经奔到面前不足五步。
  这就朝着篮衫少年问道:“相公不是本地口音,从那里来的?”
  她双目已盲,当然不能看到蓝衫少年,但她抬着脸,却是一副盼望之情。
  蓝衫少年这一走近,只觉这位灰衣老妇双目虽盲,人却和蔼可亲,而且好像在那里见
过,十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一面躬着身道:“南山。”
  灰衣妇人问道:“令师是谁?”
  蓝衫少年恭敬的道:“家师是全真道士,姓王,号白山。”
  灰衣妇人嗯了一声,问道:“你姓君?”
  蓝衫少年点头道:“是的。”
  灰衣妇人问道:“叫什么名字?”
  蓝衫少年道:“晚辈单名一个箫字。”
  “箫!”
  灰衣妇人身躯忽然起了一阵颤动,急急问道:“有何为证?”
  名字还要有证物,这话问得好不奇怪?
  蓝衫少年应声道:“有,晚辈有箫为证。”
  说着果然从腰间解下一支古色如铜的尺八洞箫,双手递了过去。
  灰衣老妇无法看到,但她听觉极灵,蓝衫少年递出洞箫,她也正好伸手去接,居然毫厘
不差,和不瞎的人一样,不用摸索,一下就接到手中。
  她接过洞箫,就像如获至宝,颤动的双手,亲切仔细的抚摸着箫身,脸上神情,不期流
露出悲喜之色!
  突然一抬头,问道:“你知道此箫来历么?”
  蓝衫少年道:“晚辈听恩师说过,此箫好像出于慈母山。”
  “不错。”
  灰衣妇人话声出口,突然手腕一抬,洞箫分心点出。
  她这一招“穿云裂石”,使得快如电闪,真要给她点上,蓝衫少年非当场陨命不可!
  但这招“穿云裂石”,乃是蓝衫少年恩师“凤箫九式”中的一招,师门绝艺,他如何不
识?
  当下立即撤身后退半步,右掌虎口向左,掌势微吐,迎着箫身推出,左掌后发。推向对
方执箫右腕,身形随着微微向右旋转。
  这一招“寸心千里”,正是化解“穿云裂石”的手法。
  灰衣妇人不待对方接触,突然撒箫后退,双目湿润,点点头道:“你果然是君箫。”
  随手把洞箫还给君箫。
  君箫(蓝衫少年)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她这是考验自己武功?还是证明自己确是师父王
白山的徒弟?
  他双手接过洞箫,正待开口。
  灰衣妇人说道:“你随我来。”
  返身朝庵门中走去。
  君箫随着她走进山门。
  灰衣妇人随手关上木门,举步往廊上走去。
  黑夜之中,既未点灯,但双目已盲的灰衣妇人,领着君箫,走在前面,丝毫不需摸索,
脚下还走的甚是轻快。
  君箫心中暗暗忖道:“这位老婆婆一身修为,看来极高。”
  心中想着,已经走到一间禅房门口。
  灰衣妇人推门而入,点起了油灯,才殷勤的道:“君相公请进来吧。”
  君箫答应一声,跨进房去。
  灰衣妇人已在一张木椅上坐下,伸出双手,在空中招着,说道:“老身双目已盲,看不
见了,你过来让老身摸摸。”
  室中点起了灯,君箫清晰的可以看到灰衣妇人一脸俱是慈祥之色,好像慈母对着久别的
儿子招手,令人有说不出的亲切之感!
  君箫忽然觉得这灰衣妇人极像自己的娘!
  他忽然想起了阔别八年的爹娘,不由的从心中油然升起孺慕之忱,脚下缓缓走了过去。
  灰衣老妇伸出的双手,摸到他的手臂,再缘着手臂,摸到他的肩头。他可以感觉到灰衣
妇人双手在颤抖,瞎去的双目,滚落两行泪水。
  君箫心头不知怎的,突然间,好似受到无比的感动。
  他明知眼前的灰衣妇人,并不是自己的娘;但他在这一瞬间,几乎把她看作了自己的亲
娘,口中也几乎要脱口叫出“娘”来。
  灰衣妇人面颊上还挂着泪水;但脸上已经有了安慰的笑容,慈蔼的道:“孩子,你今年
几岁了?”
  君箫答道:“晚辈今年二十。”
  “唉!”
  灰衣妇人摸着他结实的臂膀,徐徐说道:“老身孩子,今年也有二十岁了。”
  原来她在思念儿子!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是多么可贵的亲情!
  君箫问道:“老前辈令郎呢?”
  灰衣妇人神色一黯,但强作欢笑,说道:“在外面流浪,你知道老身是多么的想他,只
可惜老身双眼已盲,他就是站在面前,老身也看不到他了。”
  说到这里,忽然笑道:“君相公请坐,你看老身差点忘了正事,唔,令师叫你来找老
身,有什么事?”
  君箫没有坐,只是站着说道:“家师要晚辈来向老前辈打听一个人。”
  “哦!”
  灰衣老妇问道:“令师要打听什么人?”
  君箫道:“家师要找的一位磨刀老人,据说他经常在这一带替人磨刀,但一定要来问老
前辈,才能知道他的下落。”
  灰衣妇人含笑点点头道:“不错,除了老身,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只是他早就不在这
里磨刀了。”
  君箫问道:“不知他现在去了那里?”
  “远着呢!”
  灰衣老妇道:“他到四川去了,你一定要找到他么?”
  君箫道:“是的,家师临行交代,有很重要的事,非找到他不可。”
  灰衣妇人笑了,她笑容之中,含有欣慰和嘉许之意,徐徐说道:“据说四川有一条磨刀
溪,磨的刀,永远不会生锈,所以他到四川去了,你要找他,只有到磨刀溪去,才能找得
他。”
  君箫站起身,拱拱手道:“多蒙老前辈指点,晚辈那就告辞了。”
  灰衣妇人问道:“你这就要赶去磨刀溪么?”
  君箫点点头道:“是的,晚辈立时就得赶去。”
  灰衣妇人道:“他隐居磨刀溪,不欲人知,你这样去,就是找到了他,他也不会承认他
是磨刀老人的。”
  君箫听得不禁一怔,问道:“那要怎么办呢?”
  灰衣妇人笑了笑道:“他是个生性怪僻的人,一生不受人惠,从前在这一带,磨刀的时
候经常到庵里来吃素斋,因为庵里的素斋,是不用化钱的。老身有时也帮他洗洗衣服,他临
走前,还有一件蓝布大褂,没有拿走,你把大褂带着,就说老身要你去的,他自己的衣衫,
自然认得,就不会不见你了。”
  说着,走到一口破箱箧前面,打开箱盖,从箱底翻出一件洗得快要发白的蓝布大褂,递
了过来,一面叮嘱着道:“君相公,这件大褂,虽然不是值钱之物,但它关系着令师要你去
办的一件重要之事,你要好好收起,不可遗失了。”
  君箫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师父只要自己到曹娥孝女庵来找瞎眼佛婆,打听磨刀老人的下
落,并没和自己说找磨刀老人,究竟有什么事?
  但眼前这位老前辈,虽没和自己明说,听她口气,却好像早就知道师父要自己找磨刀老
人的事了!
  当然,他自从见到瞎眼佛婆之后,直觉的感到事情并不如此单纯,这里面好像蕴藏着一
件隐秘而待自己去发掘的大事。
  他怔怔的望着灰衣妇人,几乎忘了伸手去接。
  灰衣妇人虽然双目已盲,但她似乎看到君箫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蔼然笑道:“君相公,
快接过去,时间不早了,你去吧,记住,你有许多事要办,忍辱负重,有志者事竟成,不可
辜负了你师父的期待。”
  君箫从她手里接过蓝布大褂,恭敬的道:“老前辈训诲,晚辈自当切记在心,晚辈告辞
了。”
  他对灰衣妇人慈祥亲切的容貌,不知不觉间,竟然产生了依依不舍之情,跨出禅房,几
乎眼睛有些湿润。
  只听身后响起灰衣妇人的声音,说道:“江湖上人心险诈,逢人且说三分话,更不可提
起来过孝女庵……”

  由曹娥渡江,要西上四川,这可是一趟遥远的路程,要十足的横越浙江、安徽、湖北三
个省。
  萧山城里,大小馆子少说也有十来家,但论生意,要算横街上的状元楼生意最好。
  此刻还不到晌午,楼上楼下,一共才十几张桌子,都已坐得满满的,四五个跑堂的忙得
几乎招呼不过来了。
  酒楼上下,人声嘈杂,乱烘烘的,更显得热闹,楼梯口,还不时的有人上来。
  这时正有一个身穿一袭蓝衫的少年,从楼梯上来,他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裹,和一个长形
的布囊。露出雪白的长繐!
  他,正是要赶去四川的君箫。跑堂的伙计迎了上来,擦着汗水,陪笑着:“相公,真对
不起,你老稍等,小的给你找个坐位……”
  君箫含笑道:“没关系。”
  伙计目光闪动,朝四下看了一遍,招呼道:“相公请到那边坐。”
  他一招手,引着君箫朝右首靠壁的一张桌子走去。
  那张桌上,只坐着两个人,当然还空着两个位子。
  坐着的两个人一身密扣劲装,生相彪悍,右首横头的一张板凳上,放着两个长形包裹,
分明是随身兵器无疑!
  难怪别的桌子都坐满了人,只有他们这张桌上,两个人占了四个位子,都没有人敢坐下
去和他们拼座的。
  伙计拉开两人对面的一张板凳,含笑道:“相公请坐,你老要些什么?”
  两个劲装汉子正在低声交谈,看到伙计带着一个客人来并座,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君箫
一眼,又自顾自一面喝酒,低声交谈起来。
  君箫放下包裹,点了酒菜,伙计倒了一盅茶送上,便自退去。
  君箫拿起茶盅,喝了一口,有意无意的望了两个汉子一眼,坐在两对面,总会互相看到
对方的。
  那两个劲装汉子似乎因君箫是个文弱相公,也并未在意,仍然压低声在说话,说话的声
音,在人声嘈杂的酒楼上,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得见。
  但君箫从师八年,练的是内家上乘武功,耳朵何等灵敏,两人说的虽轻,他仍可清晰听
到。
  他原也无心去听他说话,但听了坐在他对面汉子的一句话,不由引起他的注意来!
  只听对面汉子道:“孝女庵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咱们已经有查宫主和两位副宫主赶
去,还怕不手到擒来?”
  左首汉子道:“不,上面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接连来了三道飞鸽传书,直到目前,还是
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叫咱们如何向上面回报?”
  对面汉子道:“李宫主今晚真的会亲自赶来?”
  左首汉子道:“不错,这件事据说是总会交代下来的,李宫主自然非赶去不可,所以咱
们杭州分会,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我兄弟吃不完,就得兜着走。”
  对面汉子道:“那么咱们赶快吃完了上路。”
  够了!不用说,同桌这两个汉子,是七星会杭州分会的人。
  前晚,君箫找去孝女庵,虽然迟了一步,但那场龙争虎斗,他是亲眼看到的。
  同时他也听到了一个大概,七星会的人,是冲着双目已盲的灰衣妇人去的。
  灰衣妇人和七星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灰衣妇人是个好人。何况师
父要自己老远来找她,至少她和师父是旧识。
  自己既然遇上了,正好管它一管,免得他们老是去打扰瞎眼婆婆。主意打定,正好伙计
送上酒饭,也就独自吃喝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汉子匆匆吃罢,同时站起身来,抓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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