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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啊了一声,接道:“他叫王小七,你就叫他小七好了,这条路,他熟,该到哪里
打尖,他知道……”
姬红药又在车厢里嚷道:“董老爹,你唠叨完了没有呀?”
弯腰老头陪笑道:“云小哥还是第一次到南昌去,老朽总得交代清楚才是。”
接着朝君箫道:“好了,小哥请上马了。”
姬红药叫道:“小七,咱们可以走啦!”
王小七答应一声,左手一抖双缰,右手长鞭扬处,在空中响起“劈啪”一声脆响,两匹
马立即拖着马车,八蹄踏动,朝山道上驰去。
君箫牵过马匹,朝弯腰老头拱拱手道:“小可告辞了。”
弯腰老头道:“小哥辛苦,路上小心。”
君箫催动马匹,跟着车子赶了下去。
他们由大姑岭动身,(九岭山大姑岭)虽是荒僻山区,但沿着山脚,一条平整的山路,
却一直通到潭山市(地名),和大路相连接。
中午时分,赶到花桥,这是一处小镇甸,靠镇甸口,临路边挑着酒帘子,是一座酒棚。
王小七已经在酒棚前面停下车来,跳下车辕,替二小姐打起了帘子。
姬红药跨下车,君箫也随着停住马匹,翻身下马。
目光一瞥,看到偌大的车厢里面,少说也堆了七八只大大小小的箱笼,敢情都是二小姐
的随身之物了。
这酒棚只有三四张桌子,也可以说是茶棚,专为过路客商打尖的地方,酒菜面饭,一应
俱全。
这时虽是中午时分,却一个客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只有棚外炉子上,一把长嘴铜壶水
沸得直喷热气。
那店家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看到生意上门,立即三脚两步地迎了出来,连连哈腰道:
“姑娘请里面坐。”
王小七停妥车子,紧随姬红药身后,瞪了他一眼,叱道:“什么姑娘,姑娘的,这是咱
们二小姐。”
那店家连忙改口道:“是,是,二小姐请,请。”
姬红药回头看看君箫,等他拴好马匹,一起走入棚下。
那店家赶忙拉开长凳,一面问道:“二小姐要些什么?”
王小七道:“你先沏三盅茶来。”
店家唯唯应是,巴巴结结地沏了三碗茶送上。
姬红药拿眼瞟着君箫,问道:“云惊天,你喝什么酒?”
君箫道:“在下很少喝酒。”
姬红药道:“到了酒棚子里,怎好不喝酒呢?喂,店家,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
只管拿来。”
店家连声应是,还未退下。
忽听镇口来处,传来一阵铁蹄翻腾的急骤蹄声,如飞驰来了一骑快马。
马上是一个穿着紧装劲服的大汉,戴着马莲坡大草帽,背上背一口单刀,一手扬着马鞭,
策马如飞。
不过眨眼之时,就到了酒棚前,陡地一勒缰绳,在门口打了一个圈,目光迅快地朝停在
棚前的马车,看了一眼,跟着一抖缰绳,如飞驰去。
君箫看在眼里,心中忖道:“这马上汉子,大概是踩盘子的无疑,他在经过店门前时,
竟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朝马车打量,看来准是缀着自己等人来的了。”
他哪会把拦路抢劫的毛贼,放在心里,目送着那汉子驰去的后影,暗暗点了下头,忖道:
“这汉子的骑术,倒是不错。”
店家切了一盘卤牛肉,一盘卤蛋,一盘酱肚,和一壶酒,一起送上,一面替三人放好杯
筷,一面陪笑道:“小店竹叶青,足有三年陈,是小老儿自己酿制的,入口甘醇,清而不烈,
二小姐一尝就知……”
姬红药就讨厌人家唠叨,一抬手道:“你放着就好。”
王小七道:“店家你别忘了给咱们上好马料。”
店家应了两声“是”,便自退下。
王小七接过酒壶,站起身给二小姐和君箫面前斟满了酒。
姬红药道:“小七,你也喝几杯吧,只是不许喝醉了。”
王小七听得大喜,连声道:“多谢二小姐。”
姬红药一举手,朝君箫道:“云惊天,来,我们喝酒。”
举起酒杯,一手拨开面纱,一口喝了下去。
君箫和她干了干杯,含笑道:“二小姐原来是海量。”
姬红药得意地笑道:“喝酒,连姐夫都比不过我呢!”
听她口气,她一定很佩服姐夫,只有在酒量上,她才能胜过姐夫。
君箫道:“二小姐的姐夫,一定是位很了不起的人了?”
姬红药道:“姐夫武功很好,为人也很风趣,现在是我们九家镖局的总镖头,大江南北,
黄河两岸,只要说起小诸葛,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口中“哦”了一声,回过头,问道:“云惊天,你有没有听人说过?”
君箫微微摇头道:“没有。”
姬红药惊奇地道:“你连小诸葛都不知道!”
君箫确实没听说过小诸葛诸葛真,淡淡一笑道:“在下刚到江南,今天才听二小姐说
起。”
姬红药娇笑道:“我忘记你是刚从塞外来的了。”
她又举起酒杯,朝君箫道:“来,云惊天,我们还是喝酒。”
她敢情嫌戴着面纱,喝酒不方便,干脆一把扯了下来,举杯一口喝干。
君箫和她对饮了几杯,眼看她脸上泛起一片桃花,星眸荡漾,笑得好不撩人,分明已经
有了几分酒意,不觉劝道:“二小姐,咱们还要赶路,酒差不多了。”
姬红药道:“你道我喝醉了,我的大镖师,你不用怕,我才不会醉呢,店家,再打两斤
酒来,再切一盘酱肚。”
口中说着,又要君箫干杯。
君箫拗不过她,只得和她干了杯,接着说道:“二小姐,咱们慢慢的喝行不行,别喝得
这么快。”
姬红药眨眨眼睛,直视着君箫,吃吃笑道:“我才不喜欢慢慢的喝呢,要喝就喝得干脆,
我姐夫和朋友谈得高兴的时候,就用大碗喝酒,那才豪爽呢!”
小姑娘平日里很少和男人接触,她比较接近的男人,只有姐夫,所以处处都把姐夫做榜
样。
君箫道:“这样喝酒,很快就会醉。”
姬红药咭地笑道:“喝醉就喝醉,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你没有喝醉过?”
君箫笑道:“在下很少喝酒,自然没有喝醉过了。”
姬红药眼波流动,笑得像鲜花一般,说道:“那就喝醉了试试看,那才好玩呢!”
君箫道:“在下是护送二小姐的人,路上怎好喝醉了?”
姬红药道:“你只管放心,这条路闭着眼睛都可以走,不会有贼人的,其实我只是要你
做伴来的,一个人说话要伴儿,喝酒也要伴儿,你说,你该不该喝?”
她不待君箫回答,又喝下了一杯。
她每干一杯,脸上就多一层红晕,红得娇艳欲滴!
姬红药放下酒杯,眼看君箫还没喝酒,不依道:“你怎么不喝呢?”
君箫本已不想喝酒,但现在被她逼着,只好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姬红药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很甜,她一面嚼着酱肚,纤纤玉手拿起酒杯,又要和君箫干
杯。
君箫拿她没有办法,他虽然很不喜欢喝酒,但仗着内功精纯,自然不怕喝醉,心想: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喝多少?”
索性不待姬红药举杯,就和她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
这壶酒喝完,姬红药真的喝醉了,她口中还在说着:“云惊天,你……你喝……呀……”
一个人已经软软地伏倒在桌子上。
君箫从来也没喝过这许多酒,他也醉了,但他仗着内功精深,把酒逼住了,是以依然和
没醉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来。
王小七是个很本份的人,他只喝了几杯,就要店家下了一碗面,自顾自地吃着,这时已
经套好了车,回到车座上去了。
君箫看着已经醉倒的姬红药,不禁皱起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王小七跳下车,走近君箫身边,低低地道:“云爷,你抱二小姐上车吧,她一时只怕醒
不了,从这里到高安,都是石子路,车子颠簸得厉害,云爷你就在车上照顾着,别下车了。”
“这个……”
君箫想到王小七要赶车,别无照顾二小姐的人,她喝醉了,要是没人照料,准会从车厢
里翻滚出来,这就点点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只是我的牲口……”
王小七笑了笑道:“牲口没关系,只要拴在车后就好。”
君箫会了酒帐,走到姬红药身边,低低地叫了两声:“二小姐。”
姬红药醉得已经睡熟了,连动也没动。
君箫摇摇头,只得双手托起她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到车前。
王小七早已替他掀起了车帘,君箫抱着她跨进车厢,只觉车厢内甚是宽敞,虽然堆置了
七八件箱笼,中间还可以坐下两三个人。
君箫低着头刚一跨进车厢,姬红药忽然动了一下,敢情想翻身。
但人托在君箫两只手弯上,这一翻,正好翻到了他怀里,她一只左手,忽然勾住了君箫
的脖子,梦呓般地道:“好姐姐,你别走,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小七不待吩咐,已经自作主张,放下了车帘,车内登时暗了许多。
君箫因她手臂环着自己头颈,自然无法把她放下来,只好坐下之后,把她一个软绵绵的
娇躯,放到膝上,双手托着她,正襟危坐。
车子已经上路了,木轮辗在石子路上,发出辘辘声响,车厢就像摇篮一样,不住地左右
摆动。
车中虽然黝黑,但君箫仍可看清姬红药一张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尤其她急促的呼吸,不是用鼻子在呼吸,而是檀口微张,在轻轻地喘息,一阵又一阵炽
热而带着甜香的气息,呼到君箫的喉间,就觉得有点痒痒的。
不,带着轻微的甜香,使人觉得心神动荡!
一个男人的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又香又软的姑娘,若说他不动心,不觉得飘飘然,不想
入非非,那么他一定不是男人!
君箫只觉自己的血液,忽然间好像流得很快,全身一阵焕热,车厢内的气压,也越来越
低,几乎使他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突听车后传来了一丝异响!
君箫究竟一身功力,已臻上乘,虽在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时候,敏锐的耳朵,仍然听出车
后似有人欺近!
不,那人是跃上了拴在车后,正在跟着车子奔行的马背之上!
君箫心中不禁一动,暗道:“此人一身轻功,倒是十分了得!”
就在他心念方转,一支森寒的长剑,突然无声无息,闪电般从车后皮篷外穿入,直刺君
箫后心!
这一剑来得好快,好毒,闪着寒芒的剑尖,刺穿了皮篷,自然一下就刺到了君箫背后的
衣衫。
衣衫当然挡不住锋利的剑尖,但君箫轻轻的侧了下身,让剑尖刺到腋下,他臂膀用力一
夹,就把剑尖夹个正着,口中沉喝道:“什么人暗算在下?小七,停车。”
刺剑的那人,但觉剑尖被人夹住,任凭他用力挣动,也休想挣得动分毫。
这时架车的王小七,听到君箫招呼,立时勒住了马缰,奔行中的两匹马,突然间人立而
起,同时发出了希聿希聿的长鸣,刹住前奔之势,但还是拖出了一段路,才行停住。
君箫等车停妥,放下姬红药,一手搴帘,身如燕子,迅快地穿飞出去。
但就在他穿出车厢的一刹那,但见一团银虹,电闪风飘般从车顶向自己搁腰横扫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