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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手杖丢进了海里。狗又游出去。但就在这时半小时破一次的钟声传来了,也
就是说这时正好四点半,狗却游回来上了岸,站在我们面前。它突然猛地抬起头
来,发出一声嚎叫或是痛苦悲伤的哀鸣,我在这世界还从未听到过的嚎叫。
“赫伯特问:‘这狗怎么啦?’但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在这畜生哀鸣之
后,海滩上长时间沉寂。那哀鸣的声音在荒凉的海滩上消失之后,沉寂突然被打
破。真没想到,打破这沉寂的是来自远处的一声微弱的尖叫,像是一个妇女从我
们刚刚离开的树篱背后发出的。当时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后来很快就知道
了。这是德鲁斯小姐第一个发现她父亲尸体时发出的叫声。”
“我想你们即刻就赶回去了。”布朗神父平静地说,“后来怎么样了呢?”
“我这就告诉你后来怎么样了。”法因斯一脸严肃表情,语气也加重了,
“我们回到了花园,首先看到的是特里尔律师。我现在仍然可以回想到他的黑礼
帽和那撇黑黑的八字胡,在夕阳余晖和远方命运之石的奇特轮廓中,衬托着一直
延伸到凉亭的蓝色花丛的远景,显得十分突出。背对着夕阳,他的脸和身子都遮
在阴影中。但我可以发誓,他那雪白的牙齿露出在嘴外,他在微笑。
“诺克斯一看到这个人,就冲向前去,在小路当中站定,对着他气势汹汹地
狂吠。好像对他有深仇大恨一样,因而发出与人类语言相仿佛的可怕诅咒。这时
有人躬着身子,顺着蓝色花丛间的小路逃掉了。”
布朗神父吃了一惊,然后不耐烦地跳了起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狗在谴责他了,是吗?”他叫道,“狗在启示你,它在
谴责他,是吗?你看见有什么鸟在飞吗?你能肯定它是在你右手方向飞?还是在
你左手方向飞。你和算卦先生商量过用什么牺牲祭献吗?当然,你也可能会把狗
剖开检查他的内脏①。这就是异教徒自认为有科学根据的把戏,而你却当了真。”
①所有这些做法均为吉卜赛人的迷信活动。——译者
法因斯目瞪口呆的坐着,好大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哎呀,你是怎么啦?
我做了什么错事了?”
神父眼光里又出现焦急不安的神色,这种神色是一个人在黑夜中撞到一根电
线杆上而怀疑自己是否撞伤了它的时候才会有的。
“我十二万分抱歉,”他出自内心地难过,“为了我的如此粗鲁,我请你原
谅,请你宽恕。”
法因斯感到奇怪地望着他,“我有时候想,你比任何神秘事物都更神秘。”
他说道,“不过,无论你怎么说你不相信狗的奥秘,但你不能否认,就在那畜生
从海里回来,凄声嚎叫的那一瞬间,它的主人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是被活人
不能追踪甚至想象不出的某种无形力量打击死的。至于那位律师,我不是只凭狗
对他的仇恨来说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奇怪细节。他使我想到那种圆滑、笑容满面、
模棱两可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暗示着什么。
“你知道,医生和警察都是案发后很快来到现场的。瓦伦丁医生从医院直接
来看德鲁斯小姐,他离开手术室的时候,连手术服都没换下,听诊器、小件手术
器械都还带着。所以他和德鲁斯小姐分手后,刚走出去就被叫回来了,他很方便
地检查了尸体。跟着就打电话报警,警察马上赶到,封锁现场。在这么短的时间
内,没有一个人离开这所房子。再加上这所房子与世隔绝,所以对每一个人进行
搜查都是很容易的。警察彻底检查过每一个人,每一处地方,想搜出凶器——一
把匕首。可是到处都找不到。匕首不翼而飞,就像凶手一样无影无踪。”
“匕首不见了。”布朗神父点点头说,好像突然注意起来。
“是的。”法因斯接着说,“我告诉过你,特里尔这个人有摆弄领带和领带
别针的习惯,尤其喜欢摆弄领带别针。他这个别针像他本人一样,既引人注目,
又是老式的。别针上有颗宝石,嵌在同颜色的环里,看起来就像一只眼睛。他对
别针的专心致志,使我产生幻想,就仿佛他是希腊神话里的独眼巨人。不过这枚
别针不但大,而且长。这使我忽然想到,他总是心神不安地整理他的别针,是因
为它实际比外观还要长,长得像把匕首。”
布朗神父陷入沉思,然后点点头,问:“还想到过别的作案工具吗?”
“还有另外一种设想,”法因斯回答,“是由两个年轻的德鲁斯——我是说
那两个叔伯弟兄——当中的一个提出来的。他们俩,无论是赫伯特还是哈里,个
人的最初印象,都不大像是对会科学侦探工作有帮助的人。郝伯特是那种传统的
典型骑兵,只关心马,再就是一心想当一名能为皇家骑兵卫队增光添彩的人,除
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关心。他的弟弟哈里却在印度警察局工作过,懂点侦察破案之
类的事;当然,他是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侦察的。他十分聪明,我以为有点太聪明
了。我和他对凶器有过争论,这场争论引出一些新的东西。争论是从狗对特里尔
狂叫开始的,他反对我的说法,他说狗充其量只会咆哮两声,不会狂吠。”
“他这话十分正确。”神父评论说。
法因斯说:“这个年轻人接着说,如果说到咆哮,他听到过诺克斯在这之前
也对别人咆哮过,这些人中就有佛洛伊德秘书。我不同意他的观点,因为这次谋
杀明明白白不会是两三个人干的,尤其不会是佛洛伊德干的。因为他像小学生一
样的天真;而且整个事发期间,人人都一直看着他高高地栖在花园树篱上方,一
头红发像红凤头鹦鹉一样显眼。
“我这个伙伴说:‘我知道这事有点不好说,但是我希望你跟我一块到花园
去一会儿。我要让你看一件东西,我相信还没有别的任何人看到过。’这是发现
谋杀案当天,花园还是原来的样子。双脚高梯仍然立在树篱边,就在树篱下边,
我的向导停下来,从深草里拔拉出来一件东西,那是修剪树篱用的剪刀,一个剪
尖上有血污。”
沉默了短暂一会儿之后。布朗神父突然问:“律师到上校家干什么?”
“他告诉我们上校请他来修改他的遗嘱。”法因斯回答,‘等一下,关于遗
嘱的事,还有另一件事我应该提一下。你知道,那天下午在花园凉亭里,遗嘱实
际并没有签字。”
“我想是没有,”布朗神父说,“应该有两个证人。”
“律师在出事前一天来过,当时遗嘱签了字。第二天,上校又把他请来,因
为老头子对一个证人有怀疑,要再落实一下。”
“证人都是谁?”布朗神父问。
“这正是问题的所在,”消息提供人急切地回答;“证人是那个秘书佛洛伊
德和瓦伦丁医生,外国外科医生或者随便说他是什么。他们两个吵了一架。我现
在不得不说,这个秘书可以说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他又热情又莽撞,热情容易
转变,但不幸转到好斗和胡乱猜疑方面去了。转向了不信任人。红头发人总是那
么极端轻信一切,要么怀疑。有时二者并存。他不仅通晓每一件事,而且他警告
每一个人都提防自己的同伴。在他对瓦伦丁医生的怀疑中,所有这些因素都必须
考虑进去。但就这个案件而言,他对瓦伦丁的怀疑,却又不无道理。他说瓦伦丁
并不真叫瓦伦丁。以前在别的什么地方曾经见过他,别人叫他德维隆。当然,这
样一来就会使遗嘱无效。不过,他还善意地对律师解释法律对这一点是如何规定
的。”
布朗神父笑了:“人们在为遗嘱作证时经常是这样。就这件事来说,这意味
着按照法律,他们将得不到任何遗赠。不过瓦伦丁医生怎么说呢?可以相信,这
位天下事知晓一半的秘书,对医生的名字,知道的比医生自己还多。但医生对自
己的名字总还是有些说法吧。”
“瓦伦丁医生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接受了挑战。瓦伦丁医生是个怪人,他的外
表非常出众,但有浓郁的外国味。他年轻,总是蓄着一撮剪得方方正正的胡子。
他的脸色苍白,苍白得怕人,也严肃得怕人。他的眼睛总好像在痛,仿佛该戴一
副墨镜,或者他眼痛是因为头痛。不过,他很英俊。总是衣冠楚楚,高顶礼帽,
黑色礼服,红色的小玫瑰花结。他的举止相当冷静、傲慢。看人的时候总是目不
转睛地盯着对方,让人感到窘迫。
“当他的秘书揭发他曾经改名换姓之后,他只是像个狮身人面像似地盯着秘
书,浅笑一下说,他想美国人是没有名字可改的。对此,上校也急躁不安起来。
他对医生发了脾气,说了最气愤的话这一切的缘故,都是由于医生自以为未来将
在上校的家庭里占有一定地位。
“不过我本不应该对这些事了解过多,但由于悲剧发生那天下午的早些时候,
我碰巧听到的几句话。本来我不想多提这些话,因为这些话,按照一般情况,人
们是不愿意听到的。”
“我和我的两个伙伴带着那条狗向着前门走去的时候,听到两个人的声音。
从声音判断,瓦伦丁医生和德鲁斯小姐躲在花园阴影里有一会儿了。在一排开着
花的植物后,两人正悄悄地交谈着,话语里充满激情,有时甚至言词激动,既可
以说是情人间的争吵,也可以说是情人腻语,所以没有人会去思量那些话。但是
由于后来发生的不幸,使我感到有责任说出来。在他们的谈话中,不止一次地说
道要杀什么人。不过,那个姑娘似乎是在恳求他不要杀某人,或者说是告知没有
任何理由杀人。一位小姐对一位顺便来喝茶的人说这种话,真是太不寻常了吧。”
神父问:“你是否知道,瓦伦丁医生在秘书和上校演出了那场闹剧之后非常
生气。我是说为遗嘱作证那回事。”
“根据所有人的说法,”对方回答:“医生生的气不如秘书的一半。在为遗
嘱作证后,暴跳如雷走开的是秘书而不是医生。”
“说说遗嘱本身。”布朗神父说。
“上校很有钱,因此他的遗嘱至关重要。这段时间里,特里尔不会把改动的
内容告诉我。但是从案发之后,说准确点是今天早上,我听说上校把大部分财产
从他儿子名下转给了他女儿,只留给儿子很小一部分。其他所有人一概没份。我
告诉你,我的朋友唐纳德和那个德鲁斯一样,花天酒地,放荡不羁。上校很不喜
欢他这个儿子。”
“作案方法比作案动机复杂得多,”布朗神父评论道,“目前,德鲁斯小姐
显然是上校死亡的即时受益人。”
“天呐,你的说话方式多么冷酷无情啊,”法因斯瞪着神又叫了起来,“你
的意思是在暗示她——”
“她是不是要嫁给这个瓦伦丁医生?”神父打断了他的问话。
“是的吧,有些人反对。”他的朋友回答,“瓦伦丁医生是个医术高明、热
心的外科医生,在当地德高望重,受人敬爱。”
“热心过分的外科医生。他在用茶时间去访问那位年轻小姐时。还随身带着
外科手术器械,想必会有小手术刀什么的。他医术高明,下刀一定不会错过任何
要害部位。”
法因斯跳了起来,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