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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王明泷,我扫你的兴。”
她不舍,真的不舍他的用心﹔她猜想,小王子一定是想在餐厅人员跟他们说没位子时,突然很神气地说他有订位,嘻皮笑脸讨她一顿骂。
“对不起,对......”她总觉得说不够对不起,声音喷住,喉头一酸,泪水就泛滥而出。
“没!没有......”他慌了,刚才他都不怕那对婆媳的恶势力了,却让她软绵绵的眼泪给吓到,忙说:“妳没扫我的兴。这样就哭?”
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扼止眼泪,然而嘴一瘪,反倒挤出更多泪水。
望着她掉泪,王明泷头一回明白为何作家要用断线的珍珠来形容女人的眼泪﹔一颗颗,晶莹,凄美,令人心疼,尤其这泪水是为他而流的。
开车送她回家那晚,他不知道她哭的原因﹔今天,他是知道了,却是一样慌张,一样不知所措。
从口袋拿出手帕,拿指头戳戳她,她却是低头不看他。
捏着手帕,他像个呆瓜坐着﹔他不敢骤然去抬她的脸,万一又被她的铁沙掌打回来,他想,他也会哭的。
怕被拒绝?他忽然了解自己不跟她说订位的原因了﹔不单单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而且是因为他非常期待今晚的饭局,若她真的不愿意来,他再默默取消就好,既不会让她为难,也不会显得他有“心机”。
但,她来了。他刚才看了她的手机,发现她之前急着上网,原来是在查电影时刻﹔那么,她也在期待什么吗?
“没吃到自助餐,没、没关系,以后、以后再吃就好。”可恶!他讲话怎结巴了,连安慰人都不会。“现在陪妳坐在一起,就好,一点都不扫兴。”
“呜呜......”
“傅副科长,妳好脆弱。”他可怎么办啊。
“承认自己的脆弱,也是一种勇敢。呜。”她抬起头,又哭了。“我要将妳的话记下来,将来写进我的哲学著作里。”
“别抄了,我也是拷贝励志书上的句子。”她打开包包,准备找面纸,带着鼻音说:“讲漂亮话容易,诚实面对自己,难啊。”
“给妳。”他将于帕递到她眼下。
她顺手就接过来,往脸上拭泪,按了按,抹了抹。
天色已全黑,灯光照出辉煌夜景,附近有街头艺人自弹自唱。每个周末,此处皆是一样的景致,但坐在这里的他们,心情已有微妙的变化。
“你手帕今天没擦过鼻涕吧?”她问。
“没,很干净的。”
她摊开这条男生的灰格子大手帕,整个蒙在脸上,用力吸闻属于他的松木气味,再有混乱起伏的情绪,也让那清爽温和的气息给抚平了。
如此藏在他的气味里面,就像是他的安慰,不必言语,不必动作,她已心情宁静,心满意足。
她不想拿开,因为一翻开来,松木气味便会逸失到空气里,她再也抓不到﹔事实上,她从来就不认为她能抓住他的一些什么——
只愿能愉快相处,好众好散便是...
“妖!”他掀开手帕一角,躲猫猫似地喊一声。“我不在家。”
“叩叩,傅佩珊小姐。”他以指节轻敲她额头。“妳都不理我。”
“干嘛啦。”她拿下手帕,展露笑靥。“你撒娇喔,像小孩一样。”
“妳这次才是真的笑,刚刚几次笑得好难看。”他定定地看她。
“你管我怎么笑!”她故意挤眉弄眼,再拿手帕抹掉眼角被他给逗笑的泪珠,一不小心,沾上了鼻水。
“喂,你什么时候当上王德机电的董事长?我,都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将手帕折迭起来。
“昨天下午董事会改选,星期一才会正式发布消息。不过,大家都知道了,我今天上课忙着派名片。瞧,这不就证明了妳都不理我。”
“我整天打呵欠,休息时间就趴在桌上睡死了,哪管得到你。”
“妳总是消息不灵通,哪天被抓去卖掉了都不知道。”
“差个一两天而已。再说,有一堆大头恭喜你,不差我一个。”
“我是不差妳一个客套的道贺,但是被当作办公室大盗就严重了。”
“哼,我没拿、电击器或防狼喷雾对付你,算是客气了。”讲到这个她就瞥扭,如今跟他熟了,索性问清楚:“你当初怎么不直接说出你是谁?”
“我想看妳的反应。看看妳在不认识『王明泷』这个人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正常』的反应。”
“你真贼,存心看我出洋相?”
“妳那天好凶悍,凶到我如果不配合妳演出,就太对不起妳努力维护公司安全的魄力了。”他笑说。
“你喔!”她指向他的心口。“这里藏着一个爱玩、爱作怪的小孩,偏偏必须扮成高尚人士,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就要恶作剧。”
王明泷全身一下子热了起来,好似那个藏着的小孩在他体内欢呼跳跃﹔难道他自以为表现得成熟冷静,在她的眼里却完全破功。
“不。”他还是不想承认所谓“内在小孩”的说法。“我不是恶作剧,我是以哲学家的立场臂察人生百态。”
“哦?有观察到什么?”
“像是去买三明治,老板娘本来不知道我是谁,后来大概是有同事跟她说我的身分,再去买时,即使人多排队,她也会先问我要吃什么。”
“不喜欢这样?”
“有时候,我不想享受特权,我想当普通人。”
“可是......”她微感心疼。“你还是当不了普通人。新名片给我一张。”他拿出名片,她接过来仔细读着上头的每一个字。
可他也望向自己名片上的头衔。“我爸今年会正式退休,不再担任王业集团旗下任何一家公司的董事长,以后就挂名集团总裁。本来所有公司的董事长统统给我大哥做,他说太多了做不来,分出两间给我。”
“你以后会将重心移到这边来吗?”她抚摸名片上的公司名称。
“一半一半。”
“什么一半一半?”
“其实,我明年想回学校念博士班,我一直在准备考试,手上也有一篇论文准备投到期刊发表。”
“你负荷得了吗?”她忧心地问。
“这两间还好。大哥知道我的目标,所以给我的是业务单纯的小型公司,而且有可信任的老经验总经理在管理,我只要做到充分授权就好﹔再说了,我大哥说,王业集团这么大,一定要从家族企业转型成专业经营,将来不可能都由亲戚担任要职——尤其是不中用的亲戚。等再过几年,布局妥当了,应该就会有专业人才出任董事长,我也可以退居幕后。”
“嗯,王顾问的想法很好。”她还是感到忧心。“这大概要有几年的过渡期,即使你充分授权,交给专业经理人,但一边念博士班,一边要顾及公司的重大决策,这怎么顾得来?”
“妳知道计算机硬盘吧?”他见她点头,继续说:“我的脑袋好比一个硬盘,可以分割成不同的磁盘区,C槽放公司,D槽放哲学,随时转换,各自存取数据,不会有冲突。”
“你的形容真好玩。那家庭?感情呢?再分割成E槽、F槽?”
“属于我的感性部分,那是中央处理器,掌控我生命的运作。”
“哇,天才哲学家,你真的可以去写书了!”她笑叹。
“别忘了我智商一六0。”
“是,你最聪明了。”她挂着微笑。“身体还是要顾好。你喜欢哲学,博士就慢慢念,不急着念完﹔凭你这张帅脸,还可以多拗几年的学生票。”
王明泷有自信应付未来双重身分的生活,但聊了下来,他感觉到她的笑容下仍藏着忧虑,好似让她一起承受他的担子了。
他不知该如何教她放心,能做的就是抬起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发。
“啊?”她下意识地闪避他的抚摸,身子一动,肚子便咕了一声。
“肚子饿了吗?”他的手顺势拍到大腿上,笑说:“走,我带妳去一个地方吃饭。”
“吼!这牛肉怎么这么软嫩啊。”傅佩珊胃口大开,嘴巴里还嚼着牛肉,又汤匙喝一口汤。“汤头也好好喝喔。”
“小姐,妳很没形象耶,一直喷口水。”
“嘻。”她拿餐巾纸抹了嘴。
“我再帮妳倒杯麦茶。”王明泷说完,很殷懃动心地去茶桶倒茶。
“他们的茶也很够味,不是随便泡的。”茶来了,她先喝一口。
“我再推荐他们的牛肉卷饼,刚烤出来的饼皮又香又脆,一定要趁热吃,可惜今天卖完了,下次再来吃。”
她微笑低头吃面。下次,听起来彷佛有无限的可能性,或许,他们还有很多个下次。
“来宝面食。你怎知道这家店?”她问。
“我大嫂在这里打过工,跟这边的谢老板熟得,像一家人。”他指向门口一名笑呵呵跟客人聊天的壮硕平头中年男人。
“蟹老板?”她狐疑地说:“他又不像海绵宝宝里面那个蟹老板。”
“他姓谢,谢谢的谢,当然是谢老板了。”他笑说:“刚好名字就叫谢来宝,念快一点就是蟹老板。”
“真好玩。”傅佩珊环视整洁明亮的店面。“这家面馆气氛活泼,员工穿他们自己logo的T恤,看起来很有精神,服务也很热忱,当然了,东西更好吃,来这边吃饭心情会变好,下次就会想再来。”
“心情好些了吗?”
“谁说我心情不好?”她瞪他一眼。
“会瞪人就是正常了。妳不理人时,我都不敢惹妳。”
“讲得好像被我欺负了。”她记起了他似乎戳了她几次,不禁觉得好笑,有感而发:“我当然明白,不要让别人来影响自己的心情,但这是一个群体的社会,大家互相影响,难免遇到让自己不高兴的人,一时意志薄弱,就会被拖到负面情绪去。”
他静待她说下去。
“你见过我的二十坪小鲍寓,那原来是我外公的家。当年我妈妈就是从这间新盖好的房子嫁出去的,小时候我来台北也住在这里,听阿公讲故事,看阿娘做发粿﹔后来阿嬷阿公相继过世,由我妈妈继承这房子。我妈怕以后还有继承过户问题,征得在美国的舅舅同意,转成我的名字,我也搬了进来,这是三年前的事了﹔就在这之后,经过介绍认识某人,交往还满顺利的。对了,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
“当然有。”他不满地说:“怎扯到我这里来了?”
“我要说的是,刚开始谈恋爱时,每个人都会以最美好的一面表现给对方看,然后就有一种『就是他了』的错觉。等时间久了,也不要说是露出狐狸尾巴啦,就再也藏不住原始的本性。
“某人将我的房子嫌得一无是处,太旧啦,太小啦,一直从心患我卖掉房子,做为结婚买房的基金。我说我不可能卖,这房子虽然在我的名下,那是属于一家人的,即使舅舅很少回台湾,我也不认识我的美国表哥表表姊,但好歹这里也算是他在台湾的一个家,而且等我弟当完兵后,就会搬过来一起住。”
“妳有弟弟?”
“别插嘴。我有弟弟很稀奇吗?都不关心我!”她话一出口,不自然地笑了笑,继续说:“我跟某人说,我们可以一起赚钱买新房子,然后他就开始看大坪数百豪宅,原来这是他妈妈的意见。”
“他妈妈这意见出得好,不然妳就被拐走了。”
“惦惦啦,不然我就不说了。”看到小王子变成无辜小狈脸,她说下去:“她妈妈说要一家人一起住,所以要我们出钱买下她中意的大坪数豪宅。房子在哪里?在三峡。即使是自己开车,我每天花在交通上的时间起码要三个小时,这还不算路上塞车喔,更何况油钱也是一笔数目。
“我说我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