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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谋杀的,不是吗?也许摩迪已经告诉过你了。”
提莫西格格发笑。
“噢!是的,我听说了。每个人都低下头来假装吓了一大跳。那正是柯娜会说得出口的话!你知道打从她还是个小女孩开始她就一向是这样,不是吗,安惠所?我记得在我们的婚礼上,她也说了些令摩迪很不高兴的话。摩迪从来就不太喜欢她。对了,摩迪在葬礼过后那天晚上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好好的,还有琼斯太太有没有来帮我做晚饭,然后她告诉我那里一切都很好,我说‘遗嘱怎么样?’她有点想避而不谈,不过当然我还是让她照实说了出来。我真无法相信,我说她一定听错了,但是她言之确凿,那伤害到我,安惠所……那真的伤害到我,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要是你问我,我会说理查真是可恨。我知道不应该说死人的坏话,可是,我发誓……”
提莫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一段时间。
然后摩迪回到房里来坚决地说:
“我想,亲爱的,安惠所先生已经跟你谈得够久了。你真的该休息了。如果你们已经谈妥了一切……”
“噢,我们已经谈妥了。一切看你了,安惠所。他们逮到那个家伙时让我知道一下……如果他们能逮到的话。我对现在的警察没有信心……警察署长根本不得其人。你会处理……呃……埋葬的事……是吧?我们恐怕没有办法去。不过要订购一个最贵的花圈……还有必须立个像样的墓碑……我想,她要在当地埋葬吧?没有道理要把她带到北方而且我也不知道蓝斯贵尼特的人都埋葬在什么地方,法国某一个地方,我想。我不知道一个被谋杀的人墓碑上该写些什么……‘进入安息乡’不太好。得好好选个恰当的文句。‘安息’?不,只有天主教徒才用这个。”
“噢,主啊,你已看到我的冤屈。你替我作个主吧,”安惠所先生喃喃说道。
提莫西惊吓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微微笑了起来。
“摘自耶利米哀歌,”他说。“虽然有点戏剧化,不过似乎蛮恰当的。不管怎么样,离立墓碑的时候还有一段日子。呃……墓地要先安排好,你知道。你不用操心,我们会处理,而且随时跟你联络。”
安惠所先生搭第二天早上的火车回伦敦。
回到家后,犹豫了一阵子,他打电话给他一个朋友。
葬礼之后7
“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的邀请。”
安惠所先生热情地紧紧握住主人的手。
赫邱里·波洛热忱地请他在壁炉旁的一张椅子上就坐。
安惠所先生叹了口气坐下来。
房内的一边摆着一张两个座的餐桌。
“我今天上午才从乡下回来,”他说。
“你有事要跟我商量?”
“是的。恐怕说来是个冗长散漫的故事。”
“那么我们吃过饭再说吧。乔治!”
办事很有效率的乔治围着围兜,端着一些肥鹅肝饼和热吐丝出来。
“我们先在这里吃肥肝饼,”波洛说。“然后再上桌。”
一个半小时后安惠所小时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会享受,波洛。不愧是法国人。”
“我是比利时人。不过其他的你说对了。在我这个年纪最大的乐趣,几乎是剩下来的唯一乐趣,就是口腹之乐。幸好我有一个上等的胃。”
“啊,”安惠所先生低声说。
他们吃了意大利板鱼,接着是米兰生菜海扇,然后是甜冰淇淋。
他们先喝开胃酒,然后是“可腾”酒,现在一杯非常好的葡萄牙葡萄酒正摆在安惠所先生手旁的茶几上。不喜欢红葡萄酒的波洛,正啜饮着一杯可可。
“我不知道,”安惠所先生回味地说,“你怎么弄到那样的海扇!入口即化!”
“我有一个朋友是欧洲名厨。我替他解决了一件小家务事。他很感激……从此以后他一直很照顾我的胃。”
“一件家务事。”安惠所先生叹了口气说。“真希望你没有提醒我……这么美好的时刻……”
“等下再说吧,朋友。我们先来一小杯咖啡和上好的白兰地,然后,等消化得差不多了,你再告诉我为什么你需要我的忠告。”
一直到时钟敲打着九点三十分,安惠所先生开始显得坐立不安。他的心理状态已经成熟,他不再为提出他的困惑感到为难……他急于提出来。
“我不知道,”他说,“我是不是在庸人自扰。无论如何,我看不出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想把事实经过告诉你,同时听听你的看法。”
他停顿了一阵子,然后平实、精确地叙述着。他受过法律训练的头脑,使他能清晰地说出事实,没有任何挂一漏万之处,也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地方。他十分平实简明的叙述,受到了那坐在那儿静静听着,蛋形头的矮小老人的激赏。
他叙述完了之后,停顿了下来,安惠所先生准备回答问题,可是有阵子并没有任何问题出现。赫邱里·波洛正在回想他的话语。
他终于开口:
“这似乎非常明显。你在心里怀疑你的朋友理查·亚伯尼瑟可能是被谋害的,不是吗?这项怀疑,或是猜测,只有一个根据……那就是柯娜·蓝斯贵尼特在理查·亚伯尼瑟的葬礼上所说的话。除了这个……便毫无根据了。她在第二天自己被人谋害,可能纯粹是巧合,理查。亚伯尼瑟是死得很突然没错,不过他的医生声誉很好,而且对他很了解,而且那个医生没有任何怀疑,便开出了死亡证明。理查是土葬或火葬?”
“火葬……依照他自己的要求。”
“嗯,依法是该这样。那么这表示需要第二个医生签发证明……不过这也不难办。这么一来我们再回到根本的一点,柯娜·蓝斯贵尼特所说的话。你在场而且你也听到她所说的话。她说:‘可是他是被谋杀的,不是吗?’”
“不错。”
“而重要的是……你相信她说的是事实。”
律师犹豫了一下,然后说:
“不错,我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安惠所先生复述了一遍,有点不解。
“不错,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在内心里你早已对理查的死感到怀疑?”
律师摇摇头。”不,不,一点也没有。”
“那么是因为她……柯娜。你跟她很熟吗?”
“我有……噢……二十多年没见过她了。”
“如果你在街上碰到她,你能认出她吗?”
安惠所先生想了想。
“我可能认不出她。我以前见过的她是瘦瘦的小女孩,现在她已经变成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不过我想跟她面对面说话时还是认得出来是她。她的发型还是一样,前额留着一绺刘海,她习惯像只害羞的动物一样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你,而且她很喜欢插嘴,头一倾,突然说出很令人讨厌的话来。她有怪僻,你知道,而怪僻总是人人不同的。”
“事实上,她还是你几年前所认识的柯娜。而且她还是说出令人讨厌的话!那些话,令人讨厌的话,她过去所说的……是不是通常都……是事实?”
“那正是柯娜一向都叫人难堪的地方。一些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的事实,她总是脱口而出。”
“那么她的个性一点都没有改变。理查·亚伯尼瑟是被人谋杀的……所以柯娜马上提到这个事实。”
安惠所先生吓了一跳。
“你认为他被人谋害?”
“噢,不,不,朋友,我们不能这么快下定论。我们只能说……柯娜认为他是被人谋杀的。她相当确信他是被人谋杀而死的。对她来说,这是确信的事,而不是臆测。因此,我们得到一个结论,她一定有什么理由这样相信。根据你对她的了解,我们可以说,她那样说并不是恶作剧。告诉我……她那样一说,当场便立刻受到一致的抗议……对不对?”
“对。”
“然后她变得慌乱、羞愧,找台阶……说……就你所记得的……说什么‘可是从他所告诉我的……我认为’。”
律师点点头。
“真希望我能记得清楚一点。不过我相当确信,她说‘他告诉我’或是‘他说’……”
“然后这件事就过去了,大家都开始谈起别的话题。你想想看,看能不能记得有没有任何人脸上有特别的表情?任何还留在你的记忆里的……我们不妨说……不寻常的表情?”
“没有。”
“而就在第二天,柯娜遇害……而你自问:‘这件事有没有因果关系?’”
律师显得不安。
“我想你觉得那是捕风捉影?”
“一点也不,”波洛说。“如果原先的假定是正确的,那么你的想法是合乎逻辑的。干净利落的谋杀,理查·亚伯尼瑟的谋杀,一切都顺顺利利的……然而突然之间,好象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知道实情的人!当然必须尽快把这个人的嘴巴封住。”
“那么你真的认为……是谋杀?”
波洛语重心长地说:
“我认为是的,我的朋友,正如你所认为的一样……这是一个需要调查一番的案子。你有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有没有向警方报案?”
“没有。”安惠所先生摇摇头。“在我看来,那似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是他们家的代表人。如果理查·亚伯尼瑟是被人谋杀的,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可能办到。”
“下毒?”
“正是。而且尸体已被火化。如今已是死无对证。不过我想,我自己一定要就这一点弄个水落石出,我才甘心。这也就是,波洛,为什么我来找你的原因。”
“他死的时候谁在家里?”
“一个跟了他好几年的老主仆,一个厨娘和一个女佣。看来应该一定是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个……”
“啊!不要企图蒙蔽我。那个柯娜,她知道理查·亚伯尼瑟是被人谋害死的,然而她却勉强闭住了嘴没继续说下去。她说‘我想你们是对的’。可见一定是某一个在场的家人下的手,某一个连死者本人也不愿意他被当众指控的人。否则,由于柯娜喜欢她哥哥,她一定不会甘心让凶手逍遥法外。这一点,你同意吧?”
“那正是我想的……是的,”安惠所坦白地说。“虽然怎么可能有任何一个家人……”
波洛打断他的话。
“就下毒来说有很多种可能性。假定来说,如果他是在睡眠中死去,而且如果表面上看来没有异样,那一定是某种麻醉剂。也许他的药剂里本来就有麻醉剂在内。”
“不管怎么说,”安惠所先生说,“如何下的手并不重要。我们永远没有办法证明什么。”
“就理查·亚伯尼瑟这件案子来说,是没有办法。不过柯娜·蓝斯贵尼特被谋杀这个案子就不同了。一旦我们知道了是谁下的手,证据就应该有可能找到。”他以锐利的眼光看了安惠所一眼:“也许,你已经有所行动了。”
“很少。我想,我的目的主要是过滤排除。我很不愿意认为亚伯尼瑟家人当中有一个是杀人凶手。我还是相当无法相信。我希望藉着一些不怎么高明的问题,可以澄清某些家人的罪嫌。也许他们都没有嫌疑,谁知道?柯娜的判断可能是错的,而她自己遇害身死可能只是某个小偷临时起意破门而入下的毒手。毕竟,问题非常简单。我问他们的问题是柯娜·蓝斯贵尼特遇害的那个下午他们在干什么?”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