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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下这样的一幢大厦是吧?一切都是豪华的……不考虑花费。”
苏珊笑了起来。
“不算什么殿堂……只是个做生意的地方。”
“也许名称并不重要……但是要花很多钱……这是实话,不是吗?”
“现在什么东西都贵死人了。但是我想刚开始的花费还是值得的。”
“告诉我关于你的这些计划。发现一位这么能干,这么踏实的美丽少妇,让我很感兴趣。在我年轻的时代里……很久以前了,我承认……美丽的女人只想到游乐,想到化妆品,想到服装。”
“女人还是把很多心思放在她们的脸上……我的生意也就在这里。”
“告诉我。”
她告诉了他。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不知不觉地自己暴露了很多秘密。他赞赏她聪明的生意头脑,她计划的大胆和巨细无遗。一个胆大心细的计划者,把一切枝枝节节的问题都扫清。也许有点冷酷无情,就像所有的大胆计划者……
他注视着她说:
“嗯,你会成功,你会出人头地。你真幸运,不像其他很多人,受到贫穷羁绊。没有本钱是没有办法的。有这些创意,却受到缺乏本钱的挫折……这会叫人无法忍受的。”
“我无法忍受!但是我会设法筹钱……找人支持我。”
“啊!当然。你伯伯,这幢房子的所有人,很有钱。即使他没去世,他也会如同你所说的,‘支持’你。”
“噢,不,他不会。理查伯伯对女人有点成见。如果我是男的……”一股怒气快速掠过她的脸庞。“他令我非常生气。”
“我明白……是的,我明白……”
“老人不应该挡住年轻人的路。我……噢,对不起。”
赫邱里·波洛洒脱地笑了起来,同时捋捋他的胡须。
“我是老了,不错。但是我并不妨碍年轻人。没有人需要等我死。”
“真是可怕的想法。”
“但是你是个现实主义者,太太。不必大惊小怪,我们得承认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年轻人……或甚至是中年人……他们耐心地,或不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某一个人的死去会给他们……不是财富……就是机会。”
“机会!”苏珊深吸了一口气。“这正是一个人所需要的。”
波洛目光望向她的身后,愉悦地说:
“你先生来加入我们的谈话阵容了……班克斯先生,我们在谈机会。黄金机会……必须双手紧紧抓住的机会。一个人的良知能有多少作用?让我们听听你的看法吧?”
但是他没有听葛瑞格对机会或其他任何主题发表高见的命。实际上他发觉要跟葛瑞格·班克斯谈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班克斯具有一种奇特、不安定的性格。不管是否出自他自己或是他太太的心愿,他似乎一点也不喜欢聊天或是平心静气的讨论。嗯,“交谈”这个法子对葛瑞格无效。
波洛也跟摩迪·亚伯尼瑟谈过……有关油漆(油漆的味道),还有提莫西能到恩德比来真是幸运,以及海伦连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也一起邀请来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她真的非常有用。提莫西经常喜欢吃点小点心……而你又不能对别人的佣人要求太多,但是餐具室里有一具小瓦斯炉,因此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可以帮他冲点阿华田之类的,不会干扰别人。而且她手脚勤快,甘心一天楼上楼下跑个十几趟也不厌烦。噢对了,我真的觉得她没有胆单独留在我们屋子里,有如天意要她跟过来帮助我们,虽然我承认当时她那样说时,我感到困惑不解。”
“没有胆?”波洛兴致来了。
他仔细听着摩迪叙说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当时突然情绪崩溃的情形。
“你说,她吓坏了?可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这倒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我说那是迟发性振荡。”
“也许是。”
“战争爆发是,有一次一颗炸弹落在离我们大约一英里外的地方,我记得提莫西……”
波洛不想知道提莫西怎么样。
“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故?”他问道。
“哪一天?”摩迪不解地问。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心神不宁的那天。”
“噢,那……没有,我想是没有。好像自从她离开里契特·圣玛丽以后,就慢慢变成那样,她自己说的。她在那里时并不在意。”
而结果是,波洛心想,一块下过毒的结婚蛋糕。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在那个事件之后会感到恐惧是人之常情……甚至在她到了史坦斯菲尔德农场之后,这种恐惧感仍然流连不去。不只是流连不去,而是逐渐加强。为什么加强?当然照顾像提莫西那样的臆想症的病人,一定是非常吃力的事,因而紧张恐惧之感便会泛滥出来?
但是,是那幢房子里的某种东西让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感到恐惧。什么东西?她自己知道吗?
他找了个机会在晚餐之前单独跟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在一起,波洛以一个外国人的好奇心做为引子带入了正题。
“你了解,我不可能对他们提及谋杀案。但是我很好奇。谁不会好奇?一件凶残的罪案……一位感性的艺术家在偏僻的小屋子里受到攻击。对她家人来说,是件恐怖的事。但是我想,对你来说也是。因为提莫西·亚伯尼瑟太太告诉我你当时也在屋子里,是吧?”
“是的,我是在那里。如果你不介意,潘达礼尔先生,我不想谈这件事。”
“我了解……噢,是的,我完全了解。”
说完了这句话,波洛等待着。如同他所预料的,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真的开始谈起来了。
他从她的口中并没有听到任何他以前没听过的,但是他扮演了一个十分同情人的角色,不时地出声表示理解,专注有趣地倾听着,令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情不自禁地越讲越起劲。
在她长篇大论,费尽口舌讲完了她自己的感想、医生的说法和安惠所先生的仁慈之后,波洛才小心地继续把谈话带入第二点。
“我想,你没单独留在那幢小别墅里是明智之举。”
“我没有办法,潘达礼尔先生,我真的没有办法。”
“当然。据我的了解,提莫西·亚伯尼瑟夫妇要来这里时,你也不敢单独留在他们的房子里,是吧?”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一脸愧疚。
“这让我惭愧死了,真是愚蠢。只是因为我的一种恐慌……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当然听到的人会知道为什么。你刚刚才从医院出来,差点被人毒死……”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同时说她简直是想不透,为什么会有人想毒害她?
“但是显然,我的好女士,因为这个罪犯,这个杀手,认为你知道某些可能导致他被警方逮捕的事。”
“但是我能知道什么?某个可怕的流浪汉,或是半疯狂的东西。”
“如果是个流浪汉,在我看来是不可能……”
“噢请不要再说了,潘达礼尔先生……”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突然变得非常烦乱不安。“不要暗示这种事,我不要相信。”
“你不要相信什么?”
“不要相信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她停了下来,自己也搞不懂想说些什么。
“然而,”波洛精明地说,“你的确相信。”
“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但是我认为你相信。所以你才感到恐惧……你现在仍然感到恐惧,不是吗?”
“噢不,我来这里后就不会了。这么多人,而且气氛这么美好。噢不,在这里似乎一切都没问题了。”
“在我看来……你得原谅我的好奇……我是个老人,有点不中用了,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思考让我感兴趣的事物上……在我看来,好像在史坦斯菲尔德农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潜在的恐惧感凸现出来。时下的医生知道我们潜意识里面的活动。”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们这样说过。”
“而且我认为可能是某一件具体的小事情,也许是相当无关的某一件事物,我们姑且称之为导火线,把你潜意识里的恐惧感引爆了出来。”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似乎急于接受他的这种说法。
“我相信你说对了,”她说。
“那么,你想想,这……呃……无关的事件是什么?”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想了一会儿,然后出乎意料地说:
“我想,你知道,潘达礼尔先生,是那个修女。”
波洛正想继续循线追问下去,苏珊和她先生走了进来,海伦紧随在后。
“一个修女,”波洛想着……“我到底在什么地方也听过有人提起一个修女?”
他决定晚上找个时间跟她谈谈修女的事。
葬礼之后19
一家人都很礼遇潘达礼尔先生,联合国老年难民救助中心的代表。他真是选对了这个伪装的身份。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他……甚至装作对联合国老年难民救助中心十分了解!人类是多么地不愿承认自己的无知!唯一例外的是罗莎蒙,她怀疑地问他:“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幸好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波洛对这个机构解说得好像罗莎蒙应该感到羞愧,因为只有她对这个遍及世界各地的闻名机构一无所知。然而罗莎蒙只是含糊地说:“噢!又是到处都是难民。我对难民厌倦透了。”这代表了很多人的发言,这些人都太过于墨守陈规,以致于不敢如此坦白地表示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潘达礼尔先生就这样被大家所接受……把他当作一个讨厌的人,也是一个不足取的人物。他变成了一件外国装饰品。一般共同的看法是,海伦应该避免让他在这个特别的周末出现,但是既然他已经在这里了,他们也只好尽量坦然处之。所幸这个奇怪的小外国人似乎并不太懂英语。他经常听不懂你对他说的话,而当大家偶尔一起开口时,他就更有如坠入五里雾中一样茫然。他好像只对难民和战后的情况感兴趣,而他的英语字汇也只涵盖那些主题。一般的谈话闲聊似乎令他大惑不解。在或多或少为大家所遗忘的情况下,赫邱里·波洛躺回椅背上,啜饮着他的咖啡,同时观察着,有如一只猫在观察着一群吱吱喳喳,跳来跳去的小鸟。这只猫还没有准备好跃起突击。
在屋子里仔细徘徊检视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理查·亚伯尼瑟的继承人已准备好说出他们各人中意的东西,而且,必要时,要为它们争战到底。
刚开始的谈话主题是盛放他们刚刚吃过的一道甜点的一套史波德瓷盘。
“我不觉得我还有多久可活,”提莫西有点伤感地说。“而摩迪和我又没有孩子。要一些无用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是不值得的负担。但是为了感情上的缘故,我想要那套老甜点餐盘。它们让我想起了老日子。当然,它们已经过时了,而且我知道甜点餐盘如今很不值钱……但是我还是要。有了它们我就相当满足了……也许我还要白色闺房里的那座衣橱。”
“你晚了一步,舅舅,”乔治漫不经心、愉快地说。“我今天早上已经跟海伦说过我要那套史波德甜点餐盘。”
提莫西脸色发紫。
“跟海伦说过……跟海伦说过?你什么意思?根本都还没有成定案。而你又还没有成家,你要甜点餐盘干什么?”
“老实说,我在收集史波德瓷器。而这又是一套很精细的代表作品。不过你要的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