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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已经红了眼眶,举着杯子说,这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自古以来就是至理名言,可现在她陆家何止是穷啊,闹了这么多事,还都是麻烦事,姐妹们能不嫌弃还这样帮衬的,她王亚美到死都记得。
悲沧的气氛立马就升了好几个层级,外婆和两位姨妈开始陪着哭,众人也是唏嘘不已,菜才上了一半,这酒已经喝掉了不少。然后小姨父给陆爸斟了满满一杯的白酒,说:“老陆,你应该敬你这个女儿,最该感谢的也是你这个女儿,她背了两千万的债,想尽了一切办法,把你保出来的。”
陆琪抽噎着摆手说,哪有爸爸给女儿敬酒的。可陆爸死活要敬她的酒,陆琪也就碰了一下杯子。陆爸踉跄着坐下后,开始捂着脸哭,旁边的小姨夫拍着他肩膀安慰他:没事啊,东山再起,东山再起。服务员进来上菜时,就看到包厢里的人已经哭成了一片,吓得原地站了几秒,然后眼观鼻口观心一脸正气的把菜端上来。
泪腺发达的陆琪今儿个却是哭得最少的那个。她觉得胸闷,便想出去喘口气。起身时,小姨想问她要去哪儿,靠在她怀里哭的陆妈拉下了她手,摸到自己胸口,说:“她心苦,她心里苦。”
这家花园餐厅在一家MALL的四楼,陆琪出来后,靠在中庭的玻璃栏杆上往下看。底下三楼有一个圆形的溜冰场,在终年不下雪,气温偏高的S市里,年轻人都爱好这样的消遣。陆琪只看了一会,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又不肯回去继续亲情大联盟的戏码,只好四处张望,看商场天花上拉下的广告布。墨菲定律屡试不爽,她这一张望又看到熟人了。
肖亦群正从对面的餐厅里走出来,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位穿着米色风衣的中年女士,身材高挑、直爽短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有涵养的女强人。陆琪在半山阁的相册里见过,那是他的妈妈。他们朝另一头的电梯间走,一路走一路聊着。陆琪看着,想,他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是过来看儿子,还是打算国内长住?
陆琪知道,自己该若无其事的转过眼神,继续研究广告标语,但看到他们离电梯间越来越近,又心慌气乱的想走过去打个招呼。电梯来得很快,肖亦群已经先进去了,她赶紧跑了几步,却看到后面跟着进去了一对母女,肖母笑着朝他们说了什么。
怎么他们认识?陆琪脚步突然就停了,如果没错,那个她没注意的,只看见高挑背影的女孩子就是叶海宁。她也回来了。
肖亦群按了关门键,视线朝外,看见了五米外站着的陆琪,脸色比商场顶垂下的白炽灯更白。观光电梯的门是玻璃做的,电梯缓缓下降,他还能看见她。
陆琪嘴唇轻启,说了几个字。肖亦群一直望着她,就算听不见他也知道,那几个字是生日快乐。
、第四十五章
知道他在S市,知道他在信软,知道他在一步步靠近目标,还知道他也在看她。陆琪想,这已经是他们之间最近最好的距离了。命运对自己从来都未曾真正残忍过。
陆永康的案子算是尘埃落定,留给陆家的只是一个巨大的窟窿。尽管离正常的生活还远得很,但一家三口在团聚的头一个晚上相拥痛哭,互相打气,斗志高昂。只要他们敢拼敢干,陆家不可能永远都这样。亲朋愿意借钱给他们,是有情有义,但相信他们还得起才是真。
而陆爸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复婚,陆琪还煞有其事的摆了桌喜酒;第二件事,他把头发染黑,回贸易公司去上班,而陆妈就在小区超市里找了份理货员的工作。
陆琪则一天到晚的在市内和周边城市跑,看看有没有适合下手的项目。她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把赚钱这种事理所应当的交给爸妈,他们经此打击,在以几何级的速度衰老。
只有切实的找到发财致富的路径,让爸妈相信,一切都会回复原样,三年五年就可以等到那天,陆琪的心情不是一般的迫切。
一开始,她想找人合伙开家走高档路线的餐厅,市中心几家同类型餐厅一考察,直接把她给吓退了。一家面积才400平的西餐厅老板告诉她,这家店他去年接手时投进去180万,现在每月现金流15万,别说收回成本,每个月能做平都是件难事。好好的创什么业啊,还不如回去上班挣那20万年薪,而其他行业也都差不多这个情况。
两个月过去了,陆琪手上那点钱就下不去手。
其实,制约陆琪创业的并不是外部因素,而是她本身。虽然为老爸的案子奔波,看似逼出了点不错的潜质,会钻营会打交道,但她还不是个会脚踏实地的孩子。这二十年来见惯了太多混着混着就发了的,你说从小生意一点点的去做,她啊,看不上。
餐厅开不成,她就想着找家有前景的小科技公司,投个股进去,等上三年后IPO,150万暴涨10倍,20倍,何愁还不了钱啊。好高骛远、急功近利,找来钱容易的行当成为了陆琪生活中的重中之重。而这种焦急情绪掩盖了所有,她也还未来得及学会如何去关照别人。
陆永康从看守所出来时,就已经瘦下了不少,回来后仍是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体重从原来的150多斤,降到了120来斤。陆琪只催促让他去医院看看,并没有太当回事。出了这么多事,因精神情绪导致胃口不佳,变得消瘦也在情理之中。再说,爸爸有脂肪肝,痩点也是好事,一米六五的个子,120来斤也算正常。
然而就在年后初四下午,陆琪去给在创投公司工作的朋友拜年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哭泣着说爸爸在家突然昏迷,已经送去了医院。
陆琪在电话里就被吓傻了,完全没想到他的病情如此严重。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陆妈说过,这是至理名言。
这个春节,S市老下着小雨,医院走廊的地板都湿漉漉的,她顾不上脚底打滑,扶着墙壁一路奔向消化内科的楼层。此时才确诊爸爸患上的是急性胰腺炎,因为有并发病症,才会导致昏迷。由于是春节期间,值班人手不足,晚上就只能做点保守治疗,就连最急迫的腹腔灌洗也要等到明天才能进行。
陆琪恨不得马上就把全科室的医生都给叫回来,陆妈却在一边盯着问费用的事。医生大概说了一下,意思是,这样的病是富贵病,花个三十来万是常有的,如果要用进口药的话,花费就更多,这还算康复情况比较理想的。
陆妈烫得卷卷的头发因为淋了雨,像个锅盖一样的贴在脑门上,她的脸也泛着紫,好像被这阴雨天给冻僵了。陆琪没想到这个时候,她最担心费用的事。母女俩出了医生办公室,陆琪才开口:“用得着这样吗?三十万,才三十万,你们就敢这样瞒着我。”
就算是破落,好歹也是见过钱的吧,还能被钱逼死不成。陆妈没有做声,外婆站在边上帮女儿说了句:“还不是因为家里欠了那么多钱?”
陆琪把包往墙壁上扔去,歇斯底里的看着自个妈妈:“多少钱?两千万?在S市里,两千万算什么!你不担心你老公的身体,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怕什么,怕什么,无论多少钱,我都给你挣回来!”
守到第二天清晨,没见陆永康醒来,却被医生告知病情突然恶化,已经伴有肾衰现象,冷清了一夜的医院走廊开始热闹起来,接着陆爸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室。到此时,陆妈彷佛才意识老伴到了生死关头,一捂嘴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陆琪连哭都不会了,只怔怔接过病危通知书,签上自己名字后,拉着妈妈跟到了ICU门口。
大过年的,医院出动了三个科室,危重病科、消化内科、还有肾内科,前前后后进去了二十名医务人员。两母女一个傻坐在椅子上,一个蹲在手术室门口,连追上去打听一句“情况怎样”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捱过,不到八点,能来的亲戚都来了。陆琪一个人走到一边,固执的不肯去理会任何一个人,她第一次为了这个家拼死拼活,不是要等这样一个结局的。
到了上午十点,抢救结束。陆永康死里逃生,两个女人也差不多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各项指标虽然都在可控范围内,但人却还未脱离危险,陆爸此后两天一直在ICU病房里呆着,一天就烧掉陆琪八千元,她不敢给妈妈看这些单子,一个人偷偷的去缴各种费用。本来就不多的创业基金更是哗啦啦的刷了出去。
陆琪在医院守了两天两夜,到了初七早上,陆妈来把她替下,她从住院部的七楼走下来,打算回家。医院里睡了个囫囵觉,腰酸背痛,想少走两步路,她就从医院外墙栏杆的空隙里钻了出来,小区和住院楼只有一墙之隔。
头发未梳、脸未洗,穿着妈妈留在医院里的土黄色羽绒服,毫无形象的和那些大妈大婶一样吸气收臀的挤出来时,就看见了肖亦群。他手上还拿着车钥匙,站在三米开外,看来是刚下车就目睹了陆琪的不文明行为。
陆琪咳嗽了一声,低头看了自己这身打扮,心想果然是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在肖亦群的眼里,她已经从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降格到了社会底层素质低下的失婚妇女。
她不打算就这幅邋遢形象,在路边还和肖亦群来场偶遇闲聊,直接冲着他笑笑:“肖总要去医院吧!前行五百米,右拐两百米,就是医院大门。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家了啊。”
医院停车场常年满号,会想办法的人都会把车停到临近的住宅小区里再走过去,肖亦群一大早的不可能是来给她拜年吧,不是探病就是去拿号。
陆琪步履飞快的穿过小区道,到了一家早餐店门口,冲里面的服务生喊道:“小雨,一份肠粉,外送。”
她其实不爱吃这个,但小区里就这一家早点铺初五就摆了出来,她没得挑。里面忙碌的人“哎”了一声,她脚步不停,急冲冲的往家里赶去。
待刷完牙洗完脸,衣服换了妆也上了,她心里才好受点,家中境况与之前已天壤之别,但她化妆的习惯却一日都不改掉。恰到好处的妆容,能掩饰人的心情,陆琪一直都需要这个,现在就更需要。她把梳妆镜扣下,趴在桌子上发呆时,门铃响起,外卖送来了。
一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肖亦群。
以往的外卖十分钟就到,今天拖了半个小时,还是肖亦群送来的。毕竟曾经有过那么一场露水姻缘,陆琪还是有那么点了解他,他肯定是在下面等着,掐着时间的等她把自己给捯饬干净。
这算什么?
陆琪瞪着他,道:“肖总,再怎样,我陆琪五块的肠粉钱是出得起的,不用这么麻烦你。”她没打算请人进屋,家里出了大事,谁还有心情收拾屋子。
肖亦群见她抢过外卖袋,就要把人拒之门外,赶紧用手拦住:“有事和你说。”
陆琪整个身子都绷得直直的:“那一千万,我打了欠条的,五年后再还。”
“你爸爸现在情况怎样?”
陆琪抬起眼睛,看着他:“你知道了?”
“我昨天飞回来的。”
陆琪这才想起,正月初七,他出现在这里不正常,他应该是在大洋彼岸,和家人欢聚一堂才对。
“抱歉。”
陆琪想起这几天的遭遇,眼眶已经红了:“你抱歉什么?我爸又不是你害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显示是2012年1月29日的8点23分,她爸爸病发住院是1月26日的19点40分,这里和美国西海岸隔着16个小时的时差,和一趟16个小时的飞行。肖亦群来得比任何人都快,比自己想象中快,所以她都没有想到,他真是为了她来的。
肖亦群说,他请来了加州一位在消化疾病领域内颇有名气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