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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可以这么看:义宏被杀以后,出现在悦子身旁的男性,按常识而言是屈指可数的。其中,能够成为她再婚的对象的,又有几人……首先,是义宏的哥哥信正,这是凶手一开始就企图杀死的人,在排除之列。小池律师,是有妇之夫,也可以除外。其后,我也算一个……”
通口哲也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继续说:“就像以前我对检事先生所说的那样,只要凶手未被逮捕,悦子就一定对我避而远之的。很可悲,现实就是这样……最后,仅剩下川路达夫一个人了。当然,不能肯定,将来和悦子结婚的,一定是这些身边的人物。但是,不能否认,川路达夫副教授,以悦子唯一知心者的姿态出现,乘虚而入,展开巧妙的攻心战,这就使他处于空前有利的地位。”
三郎想,这位律师先生确有高才。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他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逻辑,又有一定程度的事实依据。他所运用的“消去法”推理,达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
“由此可知,川路达夫为什么反对悦子回娘家了。他是要把她完全置于自己的操纵之下……如果悦子能回娘家,他的如意算盘就不能顺利打下去了。”
“嗯……你的意见相当有趣。还有别的根据吗?”
“当然,他现在应该非常渴望得到钱。”
“何以见得?”
“据我的调查,川路副教授的父亲,从一个公司退职以后,和两三个人合伙开办从事产业界通讯杂志的工作。起先,好象比较顺利,从去年开始,受全国经济不景气的影响,几乎濒于破产,甚至连现在所住的驹场的住房也抵押出去了。”
“那就是说,川路副教授自己经济方面并不困难,而为了解救父亲事业上的燃眉之急,不惜一切代价想谋一笔钱,是吗?”
“是。或许他已向义宏挪用了相当多的钱了。”
虽然企业家为了周转资金,将房子抵押出去,并不罕见;但此事已足以证明,川路家境之窘迫,缺钱实有其事。所以,哲也的话虽不应盲目相信,但毕竟是很值得重视的情报。
他是出于正义感还是被私念所驱使,能够在短时间内探听出这些细节问题?三郎无法判断,也没有理由可以批评人家。
“明白了,感谢你提供了情报。您刚才说‘狼群’,那么你怀疑的应该不止是川路副教授一个人罗?”
“我也认为,要是嫌疑者仅一个人,那好办,说实话,另外一个人——小池律师,也很值得研究。仅揭发川路副教授是不公平的,让我再说说小池律师吧。检事先生,您知道他的妻子——令子吗?”
“不,没见过面。”
“我也没见过……据了解,她出身于战后没落的华族家庭,父亲原是男爵还是什么。她在六、七年前,被选到一家电影公司当演员,初上影坛不久,在刚刚崭露头角而还没有大显身手的时候,又被转去当时装模特儿了。”
“哦,那么——”
“这就是说,她过去是生活在一个虚荣的世界里,荣华富贵是她生活的目标。她自负,高傲,花钱如流水。因为是个大美人,又有一定的教养,所以小池律师迷上了她……”
“您是不是说,小池先生后悔了这场婚姻?”
“不,他的确爱自己的老婆,爱到神魂颠倒的地步。只是因为这位美人儿太会花钱了,把他搞得穷困不堪。事实上,由于他过分挣钱,在部分律师同僚中,名声颇不妙。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对冢本兄弟的专利权垂涎欲滴,在其中耍什么鬼花招!”
“您如何知道专利权的事呢?”
“小池律师常向尾形先生报告这个那个的,我是从先生那里听来的。”
“是吗?……关于这件事,我们正在调查中,而小池先生倒是自动向我们预先报告了。虽然是在第二个事件发生以后,但迟报的理由,我们是可以谅解的。如果说,他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第一,只要调查,不难弄清;第二,不可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主动端出秘密呢?”
通口冷笑道:“表面调查帐目,能顶什么用!在专利权合同后面,难道就没有某种不公开的合同吗?”
“不公开的合同?”
“这是常有的事。比如,将产品出售额的百分之五作力专利权的使用费,这是公开合同;而暗地里又额外规定百分之一,这就是不公开合同。如果收入达到几千万元,那被征的税金就会高得惊人,不得不里外一套。对于公司方面来说,不公开合同的支出部分,也必须以什么名目,从账本中销去,所以是有限的;但因为仅仅是几百万元,公司是能够照顾的。”
“很难想象,冢本兄弟将这么重要的合同完全委托给小池律师一个人,自己会撒手不管,也不知道暗中的条件?”
“事情未必就是如此。我只是说,从不公开合同里取出的钱,即使被小池律师私下开销了,大概也不会公开吧。”
三郎暗暗吃惊,通口哲也要是成为自己的对手,肯定是旗鼓相当难以对付的。
“那么,您是说,当小池先生一旦要被迫交还挪用的钱,而又毫无办法的时候,狗急跳墙,将冢本兄弟杀害?”
“还有,如果仅留下悦子一个人时,他更能得到好处了。这样,不公开合同的全部金额,就能源源不绝地流进他的口袋里,而谁也无法察觉。”
“嗯……这是极为危险的事情。要是不公开的合同一旦暴露,他就要遭到灭顶之灾。可是,至今还没有证据可以证实存在有这种不公开的合同。”
“这是因为,此类合同,公司是绝对保密的。我也无法更深入了解。”
三郎沉思一会儿问:“说小池律师可能是凶手,我有几个地方想不通。如果他是凶手,为什么对信正先生过去的存款无动于衷呢?即使签订了不公开的合同,其金额与公开合同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要是完全隐瞒了专利权,那又另当别论;可人家是主动揭露了秘密,从这方面就再也得不到好处了。还有,剩下被认为没有继承人的巨额遗产,他要是干别的职业,那是另一回事,而他是律师,难道能于心不动,放跑这巨额遗产吗?”
“这……”
“冢本信正似乎对悦子怀有相当的好感,小池完全有办法利用这种心情,让信正写下‘假如自己在未婚时死去,将全部财产留给弟妹。’这样的遗书。如果这样,本来就是匿名的存款,他只要从中暗施小计,就可以捞到更大的好处。而小池并没这么干。再说,同是杀人,首先杀死其兄,让其遗产全部转到弟弟手上;再杀死其弟,这不更合算吗?而事实恰好相反。”
三郎尖锐的反驳,使通口哲也深为困惑。接着,三郎又说:“总之,我认为,他为了不知何时总会暴露的不公开合同,将两个人置于死地;而对那更易到手的巨额金钱,却漠不关心、不去谋取,这不合常理。”
“我前面已有言在先,我这不是正式告发,我想提醒检事先生的是,小池律师方面,也有相当可疑之处。另外,也可能全是猜疑。如果检事先生认为,这两人是死者的密友,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我希望你略为留心……我就说这些了!”
通口哲也似乎自觉气氛不妙,急忙站起来,望着三郎,说:“百忙中打搅了您,实在抱歉。以后,如有新情报,还会来拜访的,请多原谅……”
吉冈警部拿着新的情报,于第二天傍晚时分来三郎处。
“检事先生,根据至今的调查,有关信正存款的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眉目了。”
“您辛苦了,怎么样?”
“有关银行的名字、存款的数目,我将列成一览表交给你。目前,好象还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据小池律师说,信正的收入大约二千万元左右,今年的税金还没扣。但扣去去年的税金、浜田山的家庭用费,以及购买那个小住宅,大概还余有一千万元左右。可是,付出后剩下的存款只有九百五十六万元多一点,这里,差额四、五十万,大概有什么问题吧?”
“有没发现小池祥一从中捞一把的迹象?”
“根据过去的调查,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漏洞。有关不公开合同,太阳化工一口咬定说没有。和该公司签定合同时,小池得了五十万元的谢礼,写了收据。看来,这个谢礼不算高。我认为他是出于友谊。此外,那去向不明的四、五十万元,也不能断定是交到他的手里。”
“我们不能想象,为了这一点钱,作为正式律师,会去谋害两个人的生命!”
“我也这么认为。有关钱的问题弄明之后,还要写出详细报告送您过目。其次,是菊池敏子的事,她和冢本信正分手时,果然已另有新欢!”
“知道这男人的情况吗?”
“据说,他叫山崎千男,是暴力团体‘赤心会’的骨干分子。现在何处,还没查清;也不知道菊池敏子目前和他的关系如何。”
“这个男的通晓法律吗?”
“要是和自己的职业有关,另当别论;可那样的家伙是否有行家那样的法律知识,值得考虑。有关他的问题,已托四课办理,不久将有答复。其次,过去提出的有关温泉旅馆失火的事,我们终于弄清了大概的情形。地点名叫岩井温泉,从鸟取县乘两个小时的汽车便到。事件就发生在那里头一座叫‘神泉馆’的宿舍里。鸟取县警送来的报告书在我这里。”
三郎立即把眼光热切地投向这些文件上。
“噢……根据这里报告,温泉宿舍失火后,留下来的尸体已经完全焦黑,无法辩认了。”
“对。关于死因,是先被烟窒息死的。失火的原因是跑电,别的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关于死者的身份,根据当地警察的调查,铁柜里的寄宿帐本所写的这个人的住址、姓名,纯属捏造。后来,由于查明了此人是来找冢本义宏的,而且就住在他旁边的宿舍里,就决定等义宏恢复健康后向他了解。”
“那么,义宏坦白地告诉了警察,这是自己的弟弟,对吧?”
“对。警察根据义宏的坦白,将被通缉的逃犯——忠昭的照片给宿舍的有关人员看,但没有从这方面获得确证。”
“为什么呢?”
“因为通缉的照片相当陈旧了,而忠昭本人因长期潜逃,外表自然在变化中。并且还可能有意戴着墨镜什么的,故意将自己乔装起来,凭照片当然无法确证。”
“嗯……虽则如此……”
三郎将报告书放在桌上,喃喃自语道:“警部,我为什么要重新提起这个旧案件,您可能会觉得奇怪。我是认为,渡边博其人的真面目,不可掉以轻心啊!您过去也说过,渡边博因为和忠昭有关系,可能掌握着冢本兄弟的什么秘密。这样,信正是不会轻易说出他的真情的。那么,在我询问的时候,他也就不会提出给他一日的考虑,而一定会随机应变捏造一个谎言搪塞过去,何必——”
“噢……是啊……”
“所以,从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判断,我们只能认为:信正所以提出请等一天,无非是关于渡边博的事——求得悦子事先谅解。但是从表面看,渡边博对于悦子,好象毫无关系。结果,我们可以去伪存真得出一个答案,渡边博在某种意义上和义宏有极密切的关系,而一旦这种关系暴露,恐怕大有损于义宏的名誉。为此,信正在披露此人的真相之前,希望求得义宏妻子——自己弟媳妇的谅解。”
“您说得有道理啊……”
三郎接着推理下去:“‘有关名誉’这句话,未必一定指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