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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我们的贵客,欢迎您两位!”
正在此时,不知由何处传来了钟声,并非丧钟,但那股冷静与庄严,像煞苦修院中
作课的呼唤。
“时间到了,”老夏绿蒂说,“每个人都去休息吧,明天十一点再来见我。”
她看着丽兰塔与史德福说:“愿你们一夜安眠!”皇家的斥退令也不过如此。
史德福惊讶地看见丽兰塔举起手臂行了个法西斯式的礼,不是对女主人,而是对金
发的小英雄,而且听到她说:“法兰兹·约瑟夫万岁!”他也以同样的礼回了,并说:
“万岁!”
夏绿蒂对两位远客说:“明天一大早喜欢去树林中骑马吗?”
“我很愿意。”
“很好,我会叫人安排的,两位晚安。法兰兹来,把手给我,我们还要好好讨论一
些事,你明天一大早就该去办了。”
仆人领着他们二人回到各自的套房,纳宇迟疑地在走廊上站了一下,他们可能私下
讲两句话吗?终于他否定了这个主意,每个房间可能都装有窃听器。
迟早,他会有机会问的。某些奇异而且邪恶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且隐隐约约地有一
股力量把他推向一个不可预见的深渊。
套房的设备高级,但俗不可耐,到处都是绸缎与天鹅绒,几件古董令人发思古之幽
情。他突然想问丽兰塔是不是此地的常客?
十一、那年轻而美好的
吃过简单的早餐后,身着骑马装的两个人并辔朝村中走去。
丽兰塔首先开口:“那个马童问我们可需要他陪,我说不用了,附近路我熟得很。”
“噢,你曾经来过?”
“最近已经很少来了。小的时候,这儿就像我的家一样。”
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史德福又不解地瞪视着她。那侧一面还是如此傲然,他想
起法兰克福机场的一幕,那一幕若没发生,他就不会有今天早晨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之
感了。
他们静静地穿过树林,这的确是一片美丽的庄园,林中深处不时有带角的动物探出
头来。这儿也该是一个喜欢运动的人的天堂,可是让那个奇丑无比的胖女人独自享用实
在是暴殓天物。他一拉缰绳,让马儿慢下来,这儿应该可以讲话了。
“她是谁?”他望着她问,“她到底是谁?”
“答案很简单,但很难相信。”
“说来试试。”他说。
“她就是铀矿、铜矿,南美洲的金矿,瑞典的兵工厂,还有北方的铀矿。她主持的
机构研究核武器,发展钴元素的新用途。她就是这些。”
“可是,为什么我没听说过她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
“她不要外人知道。”
“这种事怎可能保得住秘密?”
“很简单,有钱是一种广告,有钱也能成为一种隐身术。”
“但她到底是谁?”
“她的祖父是一个美国人,原来大概是铁路大王,他娶了一个德国女人,很出名的
白玲黛夫人,她拥有兵工厂和船厂,控制了大半个欧洲的重要工业。”
“这两个世界第一富有的人,传给她钱和超人的权力,是不是?”
“是的。她不只继承财富。而且还以钱滚钱的方式赚了大半个世界,每一种事业都
已扩张数倍。她还养着为数惊人的智囊团,为她处理财政与法律的各种问题。金钱创造
金钱。”
“既然她有那么多钱,她还想要什么呢?”
“你自己刚刚说过的:权力。”
“住在这老远的山上,怎能——”
“她也去美国和瑞典,可是这儿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就像一个蜘蛛网的中心,她可
以遥控一切。”
“她还有什么副业吗?”
“艺术、音乐、美术、作家、人类,尤其是年轻人。画廊里还有许多,林布兰、乔
陶、拉斐尔。还有成箱精心打造的珠宝,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
“这些都属于这一个丑陋的老女人,她还不满足?”
“不,可是有一个方法即可使她满足了。”
“她喜欢年轻人,操纵他们使她获得无上的快感。目前世界各地都有无数不满而暴
乱的年轻人,他们都受到资助。她还提倡现代哲学、现代思潮,除了资助外还加以控
制。”
“可是用什么方法?”
“这个我也无法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复杂交错的运用,她有时是直接
出钱,有时是经由慈善机构捐款,有时设立基金会,还有各种名目的奖学金。”
“为什么呢?”
“也许为了实现一种古老的传说:‘一个伟大的领导者应该能为他的信徒,在新的
土地上建立新的天堂。’这种信念在支持众人勇往直前。”
“她也经营毒品吗?”
“也许,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证据。但这只是她控制手下的方法之一,也是毁灭他人
的手段之一。壮得像牛的她绝对不服用任何药物,可是对于某些不再有利用价值的人,
用药是最自然的方法。”
“武力呢?他们动用兵器吗?总不可能只靠宣传吧?”
“宣传只是第一步,跟着而来的就是成排的武器,布满原本没有能力负担的国家,
坦克、机枪、核武器源源不断地输入非洲与南美洲。南美洲还成立了许多训练营,年轻
的男人和女人成为训练有素的军人,大量武器的廉价倾销,而居然是用化工机械的名义
进口——”
“简直像一场噩梦!你怎么知道的,丽兰塔?”
“一部分是我听来的。或从某些资料上看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本人是这个大
机构的一个棋子。”
“你?你和她?”.‘
“每一个伟人或一个伟大的计划。都有弱点与缺陷,”她突然笑起来。“有一件你
想不到的事:从前某段时间。她爱上了我的祖父,一个纯情派的恋爱故事,祖父原来就
住在离此地不远的一座城堡中。”
“他是不是一个很杰出的男士?”
“根本不是,他只是一个体格很棒的运动家,英俊潇洒的世家子弟,可能很能吸引
女人。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她一直以我的保护人自居,而我也是她的众多奴隶之一。
我为她工作,为她物色人员,为她携带各种资料到世界各地的分支机构去。”
“真的?”
“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的话。”’
他的确不得不怀疑,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丽人,他又想起机场一幕。当初,他是为
丽兰塔所利用,等于替她完成任务。是她带他来修洛斯城的,是蹲踞在蜘蛛网中的老夏
绿蒂要她带他来的?是否因为他在外交圈被公认是不太满意现实的人物,而被老夏绿蒂
认为有利用价值?可是这个价值不可能会太大。
突然,他又想起一个大问号:丽兰塔,她真正的身分是什么?即使我知道了,我又
怎么能确定?现在的世界上谁也无法确定什么事,或信任什么人。她也许只是服从一个
命令把我弄到手,把我弄入陷讲,而法兰克福的事件根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她们摸清
楚了我喜欢冒险的脾气,而且经过这次事件,会使我信任她。
“让马儿再开始慢跑吧,”她说,“它们走得太久了。”
“我还没问你,你在这一切事情里的身分是什么?”
“我只是受命而来。”
“受谁的命令?”
“反对派。每一种行动都有反反对的一派。有些人开始怀疑某些事不太对劲,他们
也怀疑这个世界将被改造成什么样子,不管是运用金钱、财富、武器、理想或权势,他
们认为不该让这种事发生。”
“你是同意反对派的主张?”
“我说过了。”
“那昨晚的那个年轻人呢?”
“法兰兹·约瑟夫?”
“这是他的名字?”
“这是他让人家称呼他的一个记号。”
“他应该还有另一个名字:年轻的齐格飞!”
“你认为他像吗?你知道他是谁?他代表什么吗?”
“也许知道。他代表年轻,英雄式的年轻人,亚利安血统的年轻人。对了,一定是
亚利安血统,在欧洲只有这种血统受到重视。也只有在欧洲有这种观念存在。自从希特
勒倡导纯种亚利安人才是最优秀种族的说法,就有人暗中一直这样相信。”
“是的,在其他地方就行不通了,非洲、南美洲就另有他们的领袖。”
“这位年轻的齐格飞负着怎么样的重任呢?除了摆摆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与亲吻女主
人的手以外,他还作些什么?”
“哦,他是一位很杰出的演说家,只要他一开口,他的信往就会为他赴汤蹈火。”
“这是真的吗?”
“他这样相信。”
“你呢?”
“也许相信,”她跟着说,“杰出演说的效果是吓人的,激越的声调与煽动性的言
辞能激起骇人的波澜。虽然这些言辞不一定具有说服力,但是演说的方法,却具有惊人
的效果。他的声音像洪亮的钟声,那些女人又哭又叫,还有昏倒的——有机会我带你去
看看,就会相信的。”
真的?
“他演说的目标何在呢?”
“现在还很散漫,也许是一种故意制造的烟幕,让人看不清真正的目标。但是,我
们可以感觉到他们要的是无政府主义,是毁灭旧有的世界。乍听之下似乎颇为惊世骇俗,
可是暴力所带来的痛苦与磨难,某些人似乎甘之如饴。”
“那我的角色是什么?”
“跟着你的引路天使,就像但丁跟着维吉尔,我也将带你走一趟地狱,让你看到他
们跟盖世太保学来的一些虐待性的电影,让你听到残酷、痛苦的哀号与暴力的低吟,当
然还有和平与美丽的天堂之梦。你将会分不清地狱与天堂的界限,也不会相信他们同时
在人间出现。可是你要下定决心,不要怀疑。”
“我能信任你吗?”
“那要你自己判断,你可以离开,也可以跟着我去看那正在建造中的新世界。”
“都是纸糊的,像爱丽丝的梦境一样都是纸板糊的,这些国王、王后和武士都是假
的,像你说的是一种烟幕,更明白地说是一种海市蜃楼。”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这样说。”
“这些人都戴上面具,在舞台上演戏。我的话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
“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是老夏绿蒂要你带我来,为什么?她对我知道多少?我
能派得上什么用场呢?”
“我也不完全清楚,也许是一种幕后的工作。”
“可是她对我一无所知,不怕我掀了她的底牌吗?”
“噢,你担心这个?”他笑起来,“你又白操心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丽兰塔。”
“噢——罗宾生先生马上就猜到了。”
“好心的小姐,请你解释一下好吗?”
“还不是老一套,不是你个人的问题,而是你认识的某一个人。你的姑婆与老夏绿
蒂是小时候一起念书的同学。”
他盯着她。仰头大笑。
十二、弄臣
他们在中午时分离别女主人,离开修洛斯城,开着车子驶下蜿蜓的山道。几个小时
以后,他们来到多勒密山区一座依山势而筑成的圆形剧场,这儿原是许多青年团体举办
音乐会、演讲的活动场所。
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