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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时刻不容分神太多,刚一想远,朝歌又马上把思绪拉了回来,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只有冷静,才可能在众强环伺中想出脱身办法。
蝎子眼虽然是混黑道的,但却是个典型的血性汉子,深知术人手上功夫的厉害,如果只是朝歌一人,独自放手一搏,也许还有冲出去的机会,但要顾及到自己和老王两条半废的人,恐怕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了。
于是他把心一横,对朝歌背影道:“小兄弟,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烂命一条,今天也杀的够本了,再拼他几个都算是赚到了!”
说着,蝎子眼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就向术人走去,看样子要与术人拼个鱼死网破,可就凭现在连走路都费力的架式,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老王也发话了:“蝎子眼,你不是一直都在恨我吗?如果就这么走了,我怕你死不瞑目啊!”
老王说完,也摇晃着站了起来走前几步,紧紧握住蝎子眼伸过来的一只手,两个老家伙互相搀扶着,走向群狼术人。
老王并没蝎子眼那样血性冲动,他之所以这样做,也许出于对现实的一种绝望,忙活了大半辈子的他,不但没能力功成名就,就连小小的家庭也照顾不及,当了几十年的员警,临退休了还要为黑道老板去拼命。
轰轰烈烈、痛快痛快的死去,对于无路可走的他,应该是种解脱。
老王和蝎子眼并肩歪歪斜斜的走向术人之际,忽听得身后梁库一声暴喝:“靠!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
老王、蝎子眼被骂的莫名其妙,对望一眼,回头一齐看向梁库。
此时的梁库眼睛几乎都要冒出来了,正怒不可遏的瞪着两人,厉声喊:“我问你们,是谁不顾个人安危,把你们一步步扶到这里来的?”
老王和蝎子眼不知道梁库要干什么,两眼发蒙的指着梁库:“是你。”
梁库更加声嘶力竭了:“对呀!我拼着小命,累死累活把你们俩搀到这里来,现在可倒好,想甩下我一个人走啊?我告诉你们两个老东西─没门!”
说完,梁库几步上前,左扶老王,右搀蝎子眼,两老一少三人并肩,义无反顾向术人们走去。
此情此景真是怒骂中带嬉笑,悲壮中有欢声,竟把术人们看的目瞪口呆,更有一个感情脆弱型的,忍不住感动的哭出声来:“好悲壮!好感动哦!”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看不顺眼,骂道:“别他妈像个娘们似的在这丢人现眼!”
他说着转过头,对着走来的梁库三人邪笑道:“要逞英雄是不是?老子成全你们!”手中短刀一挺,恶狠狠的迎了上来。
一方凶神恶煞,一方悲壮英雄,黎明前的古镇夜街上,正上演着一出荡气回肠的感人大戏。
可就在梁库三人一脸英雄、两眼悲壮的挺进中,却被朝歌横起的一条钢管拦住去路,大戏暂停。
朝歌冷冷望了一眼,估计已经快激荡得忘了自己是谁的梁库,只这一眼,就像三九严寒,把他赤条条扔进了雪地,一下子清醒过来。
梁库止住脚步,咧开嘴向老王和蝎子眼呵呵笑了:“看来,还有救!”
梁库早和朝歌默契非常,刚才一个眼神,他已经看出朝歌想好了对应之策,至于这个对应之策究竟是怎样个策法,并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他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把两个从没做过英雄,却很想过把英雄瘾的老家伙弄回墙角,二是等着看好戏。
三个肉弹的临时退去,让横肉汉子多少感到有点失落,对他来说,毕竟这是在同门面前逞威风的机会。
不过横肉汉子马上笑了,他又找到了一个更大逞威风的机会─神易后人,朝歌。
说实话,包括镇上的所有术人,在心里对神易后人都抱着一种畏惧心理,大概是几百年前的神易太神了,让他们不争气的祖先丢尽颜面,以至于他们这些后辈,有了这种遗传式的惧神症。
不过经过刚才一番对斗后,这种与生俱来的惧神症,得以相当程度的缓解,甚至可以痊愈了,因为在他们眼里,如果面前这位酷哥就是神易后人的话,除了他的惊人蛮力,实在没有其他什么地方值得畏惧。
此时横肉汉子看着朝歌的表情,就好像正看着一块煎得香油直冒的夹肉大馅饼,只要他稍动动手中的短刀,这馅饼便会任他宰割饱餐。
也可能是横肉汉子过于理想主义,他竟然把冰山一样的神易后人,看成是块夹肉馅饼,他至少应当注意到,朝歌的手里还有根两米长的钢管。
如果事后能采访到这位冒失的横肉大哥,对此次进攻有什么感想,估计只有两个字:后悔!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当横肉汉子挥舞着狼牙般的锋利短刀,效仿着第一个攻击得手的同门手法窜向朝歌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明明刚才真真还在,冰峰似的那小子,竟然一下子在他面前消失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比台风还要恐怖的风声,他下意识举起刀往来风处一挡,“铛、噗、哢嗤”几乎四种声音,是一同发出的。
“铛”是钢管与短刀的撞击声,“噗”是短刀被猛力的反撞回去,导致刀背切到自己肩膀皮肉里的声音,至于“哢嗤”,当然是肩胛骨碎裂的声音。
朝歌这一钢管的余势未消,横肉汉子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被平地击飞了起来,飞起的那一刻,感觉大概很美妙。
旁观术人的惊呼声和梁库的欢呼声,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内容颇不同的是,术人惊呼的是“阵衍”,梁库狂喊的则是“隐身术”。
没错,冷静后的朝歌,终于想到了可以弥补自身攻击缺陷的隐身术。
梁库咧开大嘴、口沫横飞、大雨滂沱的,开始给老王和蝎子眼,吹嘘起玄得不能再玄的隐身术,而当初的小闯也正是在他的传授下,利用这种玄术,打得八卦门鬼哭狼嚎。
对方的术人们则是另一番景象,原本以为痊愈的世代惧神症,现在又加倍回来了,看脸色之惨状,应该到了无药可治的晚期。
三角眼又是一阵聚众耳语,接着还剩下的七、八个术人,两个一对的配成搭档互为犄角,因为他们世代都深知阵衍的厉害,虽然还没彻底看懂朝歌的诡异步法,但隐约明白,阵衍大多是针对不同人的命局,并结合地势施展,两人一组互为照应,多少会减轻威胁。
一场出乎意料的对决后,术人们学乖了许多,再攻上来的时候,无论是神态和脚步,都谨慎至极。
这对朝歌的考验更加高难了,原本以为术人们没那么快摸出阵衍的路数来,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几乎所有术人,都世世代代研究破解阵衍之法,几百年下来虽然还谈不上破解,但多少还是有点收获。
朝歌迅速观察了一下形势,选准了左侧尾部的一对偏弱术人,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各个击破。
但朝歌很快发现,情况比他预计的要糟。
对方任何一对术人都早有默契,无论是谁看到朝歌现身便出刀,并大声喊出位置。
而另一个被隐身术避开视线的术人,立刻也向搭档喊出的方位出刀,这样就大大削弱了朝歌隐身术的优势,再加上术人们都是技击高手,攻的快、守的严,朝歌连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几个回合下来,众术人越发有信心了,竟然分出几对人手,趁朝歌忙于应付的时候,对梁库等人大打出手。
术人们阴险至极,对梁库三人也不下死手,好像有意折磨,薄薄的雪刃短刀就像凌迟一样,一片片、一条条、一点点的在他们身上削割。
因为术人们很清楚,梁库等人就是朝歌的包袱,一旦包袱没了,就凭这几个人要困住朝歌还真没十分把握。
腥风血雨,血肉横飞中,蝎子眼大呼痛快!
梁库则变了音的嘶喊:好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
朝歌眼睛有点红了,对方占尽了天时地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朋友任人宰割,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而且更糟糕的是,一旦时间拖长,很可能把大量术人引过来,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对方所希望的,但却是朝歌更不希望看到的。
三角眼嘿嘿一笑:“你也不用抵抗了,只要你答应肯留下来与我们合作,我就放走你的朋友。”
朝歌嘴角微微一翘,这种套路见的实在太多了,现在整个古镇的人都已经疯了,可以肯定的说,只要朝歌一停手,管保几个人一个全尸都不会留。
正在相持难解之际,忽然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燃香味,紧接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手中还掐着几支燃香,像个街里邻居的老太婆般,嘴里念念有词。
房东老太出现了,当梁库看到她手中那支,正冉冉生出霞烟的丹香时,几乎要跟她叫声亲奶了。
三角眼感觉出其中必有古怪,又一时摸不准到底哪里古怪,可等到他感觉出那烟里有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
几乎所有术人先是觉得眼中一热,然后迅速奇痒刺痛,接着他们就眼前一黑,眼珠化成一股脓水。
十几个围攻的术人纷纷捂住双眼,其他的看事不妙,拔腿就跑;更有心横的用手指生生把自己的眼珠抠了出来,跑着跑着却一头撞在墙上,脑浆一地,眼见活不成了。
房东老太用丹香解了围,因为朝歌等人都吃了酸草枝,十二个时辰内都可解烟毒,所以闻烟无事。
老太太能及时返回,是因为走出一段后,发现朝歌等人没跟上来,找个隐秘处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人,就感觉到可能出事了,于是把古傲和吴姨母女,安顿在一处刚刚起建一半、还没封顶的新屋里,自己则原路寻回,结果就真的发现了情况。
老太太边说边引领大家往古傲、吴姨母女的藏身处走,相隔不算太远,就只是七拐八扭的。
可终于到了那所只建了一半的新屋时,却惊然发现,古傲三人不见了。
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不像是被劫持,那到底是发生什么情况?
梁库一脸不屑:“就古傲那熊样,给他把刀都不敢使,还需要什么打斗啊?肯定人家一瞪眼睛,他立马跪地求饶。”
朝歌仔细观察后道:“没可能被劫持,环境这么乱,天又黑,围着小院的知情术人不可能来的这样快,何况就算被劫持,也一定会留下接应的人来要胁。唯一可能,就是自己走的。”
梁库马上破口大骂:“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胆子还没老鼠大的衰人,竟然脚底抹油开溜了。”
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呵呵,他这么一走,还真让我们轻松多了。”
梁库正笑着,但马上感觉不对,拍着蝎子眼的肩膀:“呵呵,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那小子跟你们老哥俩可不同,你们是功臣一对、功臣一对!”
朝歌稍稍皱眉,眼看天快亮了,穿着上,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三个人是外地人,此时此刻的古镇,恐怕对外地人几乎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古傲好说,真不知道吴姨母女又当如何?
梁库看朝歌脸色不对,也想到了这点,安慰道:“咳!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