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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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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的感觉如何,那就是:正当我走到圣坛栏杆前的时候,我回首一瞥,忽然看到弗兰克站在第一排座位那里望着我。起初我还以为是他的鬼魂出现。但是当我再往那儿看时,发现他仍在那里,眼睛里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好象在问,我见到了他,是高兴还是难过。我奇怪我怎么没有昏过去。我只感到天旋地转,牧师的话,就象一只蜜蜂嗡嗡地在我的耳朵里响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难道我应该打断仪式的进行,在教堂里闹出一场风波来吗?我又瞧了他一眼,他看来好象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因为他把手指贴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作声。接着我看到他在一张纸上草草地写了几个字,我明白他是在写一张便条给我。我在出来的路上经过那排座位时,让花束掉落在他的座位前面,当他捡起花束给我时,悄悄把纸条塞在我的手里。纸条上只有一行字,要我在他向我发出信号时,就跟着他走。当然,我绝无丝毫怀疑我首要的义务是向他尽责,并且决心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回到寓所,我告诉了我的女佣人。她在加利福尼亚时就认识他,并且一直和他很友好。我嘱咐她什么也不要说,只要收拾一些东西,准备好我的长外套。我知道我应该向圣西蒙勋爵说明一下,但是在他母亲和那些大人物面前难以张口,我只好下决心不辞而别,以后再作解释。我到餐桌就座还不到十分钟,就看见弗兰克站在窗外马路的另一边。他向我招了招手,随即走进了公园,我穿戴好溜了出来,跟上他。这时有一个女人过来跟我谈了些圣西蒙勋爵的闲话,从她的只言片语中透露,似乎他在结婚前也有他自己的一点儿秘密,但是我设法摆脱了她,很快就赶上了弗兰克。我们一起坐上了一辆出租马车,驶往他在戈登广场租下的寓所。在盼了那么些岁月之后,这次我才真的算是结婚了。弗兰克在亚利桑那被印地安人囚禁过,后来他越狱逃跑,长途跋涉来到旧金山。他发现我以为他死了,并且已经到英国去了。他追踪到了这里,终于在我举行第二次婚礼的当天早上找到了我。”

    “我是在一张报纸上看到的,〃这位美国人补充说。〃报纸上登着教堂的名字,但没有提到女方的住处。”

    “接着我们就商量该怎么办,弗兰克主张完全公开。但是我对这一切感到非常的惭愧,我但愿从此销声匿迹,永远不再见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许,给爸爸写张条子,表明我尚在人间就是了。我一想起那些爵士们、夫人们正围坐在早餐桌旁等我回去,心里就忐忑不安。于是,弗兰克为了使别人找不到我,就把我的结婚礼服和气它东西收拾起来捆成一包,扔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本来我们明天就可能到巴黎去了,要不是这位好心的福尔摩斯先生今天晚上来找我们的话。虽然我想象不出他是怎样发现我们的地址的,但是他善意和清楚地开导了我们,指出我是错了,弗兰克是对的,而我们这样怕人家知道,那要犯很大的错误。然后,他提出给我们一个跟圣西蒙勋爵单独谈话的机会,所以,我们就立即到这里来了。好了,罗伯特,你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吧。如果我使你感到痛苦,那我就太抱歉了。希望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卑鄙。”

    圣西蒙勋爵一点没有放松他那僵硬的姿势,而是皱着眉头,紧绷着嘴唇,在听着这篇冗长的叙述。

    “对不起,”他说,“这样公开地讨论纯属我个人的私事,我是很不习惯的。”

    “那么说,你不肯原谅我了?你不肯在我走以前和我握一下手吗?”

    “噢,当然可以,如果这样做会使你高兴的话。〃他伸出他的手,冷淡地握了一个她伸过来的手。

    “我本来希望,〃福尔摩斯提议说,“你能和我们共进一顿友好的晚餐。”

    “我觉得,你的要求有点过份了,〃勋爵回答说,“我可能被迫默认最近的事态发展,但也别指望我会很高兴。我想如果你们许可的话,我现在祝你们各位晚安。〃他向我们大家很快地鞠了个躬,就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房间。

    “那么,我相信,至少你们不会不给我点面子吧,〃歇洛克·福尔摩斯说,“结交一个美国人,总是令人愉快的,莫尔顿先生,许多人包括我在内相信,多年以前的一位君王的愚蠢行为和一位大臣的错误,将不会妨碍我们的子孙在某一天成为同一世界大国的公民,在这个国土上,飘扬着米字旗和星条旗镶嵌在一起的国旗。”

    “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案子。〃我们的客人走后福尔摩斯说,“因为它非常清楚地说明,一件在开始时看起来几乎无法解释的事情,后来解释起来却又是多么的简单。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位女士所叙述的事情发生的先后次序更自然的了。可是另一些人,比如说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先生,依他看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事情的结局更奇怪的了。”

    “那么,你一直就一点都没有弄错吗?”

    “从一开始,对我来说就有两件事情非常清楚。一件是那位女士原来非常愿意举行婚礼;另一件是但她在回家后还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后悔了。那么很明显,一定是早上发生了点什么事,使得她改变了主意。这件事可能是什么呢?出了门以后,她不可能同任何人说过话,因为新郎一直在陪着她。那么,她有没有看到什么熟人呢?如果有的话,这个人必然是从美国来的。因为她来到这个国家的日子很短,不可能会有什么人给她造成这么深刻的影响,以致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会使她完全改变她的计划。你瞧,经过一系列的去伪存真,我们已经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就是她可能看到了一个美国人。那末,这个美国人又能是谁呢?他为什么对她具有那么大的影响呢?可能是个情人,也可能是她的丈夫。我知道,她年轻时是在艰难而奇特的环境中度过的。在我听到圣西蒙勋爵的叙述之前,我只了解这么一些。当他告诉我们以下这些情况:在一排座位里有一位男人,新娘的态度起了变化,显然是为了取得字条而从手里掉下了花束的这么一个把戏,她求助于她的心腹女仆以及她提到的侵占土地——这在采矿者的行话中意味着占据别人原来已占有的探矿权——这一很有含意的暗示,整个情况就十分清楚了。她跟一个男人走了,那么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情人,就一定是她过去的丈夫,丈夫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你究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

    “本来可能是很难找到的,可是雷斯垂德老兄手里已经掌握了他自己还不知道评价值的情报。当然,那几个姓名的起首字母是最重要的,但是比这更有价值的是,知道了他在一周之内曾经在伦敦一所最高级的旅馆结过帐这个事实。”

    “你怎么推断出来是最高级的旅馆呢?”

    “根据这么昂贵的价格推断出来的:八先令一个床位,八便士一杯葡萄酒,由此可以看出那是一家最豪华的旅馆。伦敦收费这么高的旅馆并不多。在诺森伯兰大街我访问的第二家旅馆里,通过查阅登记簿,我发现有一位美国先生弗朗西斯·H·莫尔顿,刚刚在前一天离开。在查看他名下的帐目时,我又恰巧发现我在复写的收据上已经看到过的那些帐目。这位美国先生留下话要求将他的信件转到戈登广场226号。于是,我就赶到那里,很幸运地发现这对爱侣正好在家。我冒昧地以长辈的身份向他们提出了一点意见。我向他们指出,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他们都最好向公众,特别是向圣西蒙勋爵将他们的处境表白得更清楚一点。我邀请他们到这里来和他见面,并且,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使他遵守了约会。”

    “但是,结局不够理想,〃我说道,〃他的举止肯定不够大方。”

    “哈,华生,〃福尔摩斯微笑着说,“假如你经过求婚、结婚等一系列的麻烦事之后,却发现瞬刻之间妻子和财富不翼而飞了,恐怕你也不会很大方的。我想我们看待圣西蒙勋爵不妨宽容一些,并且谢天谢地不要有一天让我们落到同样的地步。请你将椅子向前挪挪,把那小提琴递给我。现在还需要我们解决的唯一问题是,如何消磨这以后的凄凉的秋夜。”

冒险史系列 绿玉皇冠案

    一天早晨,我站在凸肚窗前俯瞰街景。我说:“福尔摩斯,看,有个疯子正朝着这儿走过来。他家里人竟然会让他独自跑出来,实在令人可悲。”

    我的朋友懒洋洋地从扶手椅里站了起来,双手插在晨衣兜里,从我的背后望出去。这是一个晴朗、清澈的二月的早晨。地上还铺着昨天下的一层很厚的雪,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发光。贝克街马路中心的雪被来往车辆辗成一条灰褐色带状的轮迹,但是两旁人行道上堆得高高的雪却仍然象刚下时那样洁白。灰色的人行道已经清扫过,不过还是滑溜得厉害。所以路上的行人比平常稀少多了。实际上,从大都会车站方向朝这边走过来的,除了这位孤零零的先生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这位先生的古怪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人大约有五十岁模样,长得身材魁梧,脸庞厚实,堂堂仪表,真是相貌非凡。他的衣着虽然色泽暗淡,但是却很奢华时髦,他身穿一件黑色大礼服,头戴一顶有光泽的帽子,脚蹬一双式样雅致的有绑腿的棕色高统靴,裤子剪裁考究,是珠灰色的。然而,他的行动与他端庄尊严的衣著和仪表相比,却显得十分荒唐可笑。因为他正在一股劲地奔跑,偶尔还夹杂着小小的蹦跳,好象一个疲惫困乏的人不习惯使自己的双腿加重负担而蹦跳的那样。当他跑的时候,双手痉挛地上下挥动,脑袋晃来晃去,因而使他的脸部抽搐得非常难看。

    “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啊?”我不禁问道,“他在查看这些房子的门牌号码。”

    “我相信他是到我们这里来的。”福尔摩斯搓着手说。

    “到这里来?”

    “是的,我想他是来请教与我专业有关的事,我是看得出这种迹象的。哈!我不是刚对你说过吗?”说话间,那个人已经气急败坏地冲到我们的门口,把门铃拉得响彻整所房屋。

    片刻之后,他已经在我们房间里了,仍然气喘吁吁,一边还在做着手势,然而两眼充满忧愁失望的神情。见到这种情况,我们的笑容顿然消失,并为之感到震惊和同情。一时他还说不出话来,只是颤动他的身子,抓着头发,十足象一个失去理智的人。随后他突然跳起来将头部向墙壁用力撞去,吓得我们两人一起赶紧把他拉住,拖到房间的中央来。歇洛克·福尔摩斯将他按到一张安乐椅上坐下,自己坐在一旁陪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手,并十分在行地运用他那轻松的令人宽心的语调和他聊了起来。

    “你到我这儿来是为了要告诉我你的事情,不对吗?”他说,“你急急忙忙地跑累了,请稍事休息,等你缓过气来,然后我会很高兴地研究你可能向我提出的任何小问题。”

    那个人坐了一两分钟,胸部剧烈地起伏着,极力把情绪稳定下来。然后他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前额,紧闭着嘴,将脸转向我们。

    他说:“你们一定以为我疯了吧?”

    “我看你准是遇到了十分麻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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