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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可自己明明不是故意的。
整栋楼里很安静,只有走廊里的壁灯还点着,景赫想要出去,却犹豫了一下,只要他走上楼梯拐个弯,就是澈儿的房间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他也不清楚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于是,鬼使神差的,景赫上了楼,轻轻地往澈儿的房间走,边走边坚定了一定要看一眼再回去睡觉的信念,只要看一眼,看到她好好的安睡就好了,要不这一夜肯定是要交代了。
澈儿的房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景赫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放心了很多,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毕竟已经来到了这里,轻轻推开门,反身带上,一抬头,马上愣住了,房间里还有人。
月光下,婴儿床边那个椅子上坐着一个身影,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因为有月光,所以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从轮廓上景赫可以确定这应该是姑姑,他觉得自己很冒失,并且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不起,我走错了房间,实在对不起……”如果不是光线昏暗的话,景赫一定会为自己红得发紫的脸色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尽管他自己也看不到,但是那滚烫的几乎要燃烧的感觉还是促使他快速地想要夺门逃出去。
“是赫儿吗?”景赫已经转回身往外走,听到这一声召唤,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回身低头答应了一声。
“赫儿,你过来一下可以吗?”李清惠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很清晰,并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魔力,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景赫顺从地往前走了两步,和婴儿床及清惠保持了几步的距离,站定,低着头看自己被月光投射在地上的倒影,不太有勇气直视姑姑,并且,那也应该是不礼貌的。
“你是来看澈儿的吧?”李清惠对景赫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澈儿的小脸时,此时,这小脸幸福而安详。景赫不知道要不要承认。
“谢谢你。”李清惠突然转头,目光捕捉到景赫,并且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就像是在自说自话,景赫惊讶地抬头,这状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是指白天的事。”清惠说完又转头,无意识地给澈儿掖被子,也不知道这个动作今晚被她重复了几次。
景赫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姑姑看了白天的监控录影,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那自己对澈儿做的事不是都被姑姑知道了?想到这,脸上越发滚烫了。
“你做的很好,保姆是今天有点不舒服,还有澈儿平时一直很安静,明天会给澈儿换床,也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坐起来了……”清惠继续自言自语,“再过来一些好吗?”说到这,清惠冲景赫招了招手。
景赫只得走到了澈儿的婴儿床边,也许是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时他终于就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澈儿的样子,安静得就像一只小猫咪,塞巴斯蒂安被夹在腋下,她睡得很甜,清惠和景赫的交谈完全不影响她继续做着完全属于自己的美梦。
“她很美是不是?”清惠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低到近似呓语,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看动作是要吻澈儿的额头,又在马上要接触到的时候直起了身。
一开始景赫没有听清楚清惠说的是什么,但是在看到清惠的动作后才反应过来,他垂下眼眸,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悄悄袭来,也许是妒忌,也许是震撼,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使得以后不管澈儿怎么认为是她母亲抛弃了她,景赫都持保留态度,因为他曾亲眼见到过姑姑的这个动作,就在他几乎认为所有的母亲都应该同自己的母亲那样冷静克制,就在他认定母爱有且只有教导这一种表达方式,他见到了这样的一种让他从不敢在自己母亲那里奢望的表达方式,那就是——亲昵。
此刻,他是羡慕澈儿的,不管曾经、未来发生了什么,就这样的一个动作,他就永远没有得到过。
“赫儿,你喜欢她吗?”清惠这次是彻底面向了景赫,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道,同时目光紧紧抓住景赫的表情,声音严肃。
景赫为难地低着头,要怎么回答她呢?他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这样的问题本身就让他有点不自在了,尤其是,尤其是自己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感受,或者说喜怒哀乐,什么事他只需要接受、做好就可以了,目前为止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他,个人感情是不重要的,或者说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即使有,也要拼命掩藏好……
“你是因为白天的事担心澈儿才过来的是吗?”清惠换了一种询问方式,让景赫自在了许多,他抬起头应了一声。
“好孩子,赫儿,可不可以答应姑姑一件事?”这时,清惠站起身,和景赫面对面地站立,让景赫瞬间就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同时想起了若干个晚上之前,也有一个人请求他答应一件事,那个人是景澜,之后便是她的离开,今天姑姑也这样说,让他感觉很不好,他直觉姑姑的请求一定和晚饭时爷爷说的那个决定有关,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赫儿,姑姑请求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不管其他人让你做什么,请你都不要做伤害澈儿的事,我不会像爷爷那样要求你用生命去保护她,我只是请求你不要伤害她,在任何的情况下,可以吗?”
这个要求让景赫觉得奇怪甚至荒谬,他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且不说是澈儿,就是不相干的人,只要是弱者,他也不会伤害,这是习武之人的基本道德准则,何况澈儿还只是个婴儿,他想象不出谁会狠心到去伤害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只是他忘记了,澈儿不会永远是婴儿,也忘记了澈儿在这个家的地位在他之上,或者说,小孩子还没有被那些地位啊、继承权啊这样的俗世沾染。姑姑这样的请求就好像侮辱了他一样。
于是景赫昂起头,第一次直视清惠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我答应你”,然后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仿佛是在给他的这个承诺增加重量,在月光下,坚毅得如同一尊塑像。
终于,清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颓然地说:“谢谢你,早点去休息吧。”
直到景赫将门带好,清惠复又跌坐在那个椅子上,直到意识到眼泪落在女儿的脸上,因为澈儿在睡梦中用手去抓小脸,才惊慌地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弯腰趴在了婴儿床的边缘。
如果一个人生下来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并且她还没有能力捍卫自己的这些权力的时候,就需要求助敌人,澈儿还不懂这些,但是当母亲的懂,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亲自去守护她,直到她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可是,她太爱那个人了,爱到失去了自己,今天她终于做出了那个让她一生都在权衡对错,一生都在后悔的决定,但是现在,她别无选择,她必须去赌一赌,那么女儿,就暂时牺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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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景赫很快就知道了姑姑的那个决定,就在他答应了姑姑嘱托的第二天,不过这次他倒是松了口气,因为离开的不是澈儿,是姑姑,原来姑父是来接姑姑的,但是为什么不把澈儿也带走,这就不得而知了,难怪昨晚姑姑一直闷闷不乐,难怪她会对他说那样奇怪的话,现在似乎一切都真相大白。
只是景赫不明白,这次似乎是姑姑自己做的决定,因为他亲眼见到爷爷征求她的意见,就是说她可以自己选择是否把澈儿带在身边,而看她昨晚对澈儿依依不舍的样子,显然,这也不是她的本意或者初衷,那么到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一定要让母子分离,难道仅仅因为这是这个家的传统,可是传统难道不可以改变吗?
从私心上来讲,景赫是希望澈儿留下来的,如果不经历昨天下午的事,也许景赫不会有这么深的感觉,他发现澈儿能带给他任何人也不能给他的快乐,包括成泰,可是理智上,他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长大,有母爱围绕在身边,而不是像他和成泰那样子,他不知道有母亲在身边的人生会有什么不同,但他可以确定那一定会不同。
表面上看来,澈儿不会孤独,有一大群人环绕在侧,就像是一个众星捧月的公主,可是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母亲才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手心里的珍宝了吧,可见澈儿的人生想要不重蹈他和成泰的覆辙可真难,只是生活条件好了些,至于其他的,也许还不如他和成泰,毕竟他俩还有师傅把他们视如己出。
想到这些,景赫就为澈儿抱不平,她还那么小啊,而且还是女孩,景澜还在母亲身边至少呆到了七岁呢,想想澈儿时刻把塞巴斯蒂安不是抓在手里就是放在身边,就知道她有多孤独,多没有安全感,也许她是把这个小丑狗当成唯一的伙伴了,并且它不会离开,可以时刻陪伴她,看来她从小就很聪明,把依赖寄托在一个物件身上比寄托在人身上要安全得多,哪怕对方是母亲。
于是,景赫觉得他应该多关心一下澈儿,因为景澜走了之后他一直很后悔,那个时候他刚来,对这个家不熟悉,对每个人也都很冷淡,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但是他仍然是景澜最相信的人,这让他对景澜多少是有一些愧疚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七年之后,也许不到七年,澈儿也会离开,到那个时候,再想多关心一下她,也没有机会了,那么就把对景澜的愧疚全都回报到澈儿身上吧,何况还有爷爷和姑姑的托付,虽然姑姑只是要他不要伤害澈儿,但是冲着这份托付,他也该尽到当哥哥的职责吧。
于是景赫的课余时间变得神秘了起来,这是相对于成泰来说的,他总是能找到借口溜开一小会,不用问肯定是过去看澈儿,但是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在门口扫一眼,因为澈儿醒着的时候,保姆都有陪在身边,景赫就会装作无意中路过,如果是睡着了,景赫也不便进去,况且他也不能消失太久,因为怕成泰找他,不过还好,成泰似乎对他最近的频繁消失不那么关心了,好像他也需要一些私人时间做一些事,也不想景赫知道,景赫把这归结为成泰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也是个好现象,毕竟两个人也不能永远形影不离的。
每天去澈儿的房间门口路过一下,似乎已经成为了景赫的习惯,不管多忙,多累,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看似平常,却不可或缺,一天不做,就总会觉得缺了点什么,不过比喻为吃饭睡觉也不太贴切,应该比喻为练功,因为景赫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是一定不能不练功,这是雷打不动的铁的习惯,现在又加上了一条,就是去看澈儿。
最开始景赫是不放心保姆,怕还是会出现那天的危险,可是这种情况却再也没有发生过,景赫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庆幸的是,应该可以放心了,那天保姆果真是有特殊情况,让他撞见,失落的是,他无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