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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真找到理由时你再来说抱歉吧。”马尔姆气冲冲地说,“可能要不了多久了。”
说完,他把话筒摔了回去。
斯卡基扮了个鬼脸并将电话挂好。
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是斯卡基侦查员。”
“这我听得出来,”马尔姆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可以帮我留话给贝克组长? ”
“当然可以。”斯卡基羞怯地说。
“我从中央那儿得知了下面这个第一手消息,”斯蒂格·马尔姆态度高傲地说,“安全局长去见了司法部长,表示他对贝克
今早给他的回答感到不满。不过司法部长把他的问题扔回特别小组处理,同时告诉他说,他不干涉警方的事情。麦勒局长因此不得不直接去找总理,总理起初有些质疑,但和司法部长讨论过后,两人持相同的结论。懂了吗? “
“是的,懂了。”斯卡基说。
“贝克或拉尔森回来之后,我立刻要和他们谈另外一件事情。至于你呢,你可以想想忤逆上司后,自己该如何收拾场面。
再见。“
马丁·贝克和贡瓦尔·拉尔森直到傍晚才回来。两人闭口不提出门办了什么事情。
埃纳尔·勒恩当天没再进办公室,他的特别任务需要时间处理。
访客及电话不断涌进。
国王的侍卫官通知说,参议员走进皇宫的北面楼梯时,国王会走到城堡前的罗格阶台会见他。
马丁·贝克反对这项安排,表示这没有减轻安全活动的负担,尤其对远距离保护计划更无帮助,但侍卫官只是简短地回答说,国王并不害怕。
五点整,来了个超级不速之客。门被用力推开,“推土机”
低着头闯进来,活像一头披挂上阵、赶往斗牛场的公牛。
他的打扮一如既往:皱巴巴的紫蓝色外套、粉红色衬衫及一条富有想象力的领带。
梅兰德根本不搭理他,但贡瓦尔t 拉尔森就像坐到一块不舒服的地方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奥尔松:
“你他妈的来这里干吗? ”
“马尔姆督察长要我抽空来这里一趟。…‘推土机”开心地说,“他认为有些法律问题,你们可能需要人帮忙理出头绪。”
他轻决地走到墙上的地图前,仔细研究了一下,随后拍手并突然大喊:
“小伙子们,你们好吗? ”
连马丁·贝克也被这场骚动吸引过来。他按捺着性子看着这位访客,语气非常平静地说: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没出现什么法律问题。不过,知道有问题的话可以找你,这真是让我们安心。”
“太好了! ”‘推土机“说,”太好了! “
“华纳·罗斯在哪儿? ”贡瓦尔·拉尔森问道。
“在澳大利亚堪培拉,所以我料想他随时会出击。唯一的问题是,周四和周五我的银行抢劫案小组成员必须减少一半。
是谁占用了这些人手呢? 没错,正是你们和你们的保护措施。
各位先生,这几天可难熬啦,相信我的话。可是我们可以应付的,我们习惯了。“
他环视整个办公室,愉快地说:
“祝你们好运! 小伙子们! ”
然后他冲向门口,迅速消失,众人连向他点头道再见也来不及。
“该死。”贡瓦尔·拉尔森说,“一定是马尔姆那个大蠢蛋把‘推土机’也派过来了。”
“我们不必顾虑他。”马丁·贝克面无表情地说。
由于国王宣布的那项计划,一切因此变得相当清楚。
整件事情将发布在媒体上,连车队路线也不例外。唯一保持神秘感的是高层政客之间的对话及其结论,通常一切结束之后,官方会公布一篇平淡无奇、毫无价值的公报。
广播电台及电视台会实况转播贵客莅临的盛况、车队进城、献花环典礼及与国王的会晤等等活动。
一切看来准备齐全,得心应手。
第十六章
斯德哥尔摩的陆军博物馆位于厄斯特马的里达街,在一个宽大广场后头的旧兵营里,老旧的军火武器被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它占满了席贝莉街和亚提莱里街之间的整个街区。离它最近的建筑却和军事无甚关联:黑德维·伊莲娜教堂,这座教堂虽然有个优美的拱顶,但不算是斯德哥尔摩的古迹,内部也没什么看头。
而今连陆军博物馆也没有太多可看之处,尤其自从国家安全局的部分部门大摇大摆移师到这栋建筑物之后,这个博物馆就无辜地沦为第一线箭靶。
这栋博物馆的心脏是一个大厅,展览着各种古代大炮和各式各样的旧式步枪,不过国家凶杀组的组长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对历史有兴趣。
一个肥胖的男人坐在小办公室的桌前,正研究着国际象棋。这一局特别难,再要五步就分胜负了,只见他时不时在速记本上做笔记,随即又划去。这可能不是他该做的事,因为桌上摊着一支解体的手枪,他的座椅旁有一个装着武器的大木条箱,不少武器上还系着纸标签,上头什么也没写。
研究国际象棋的男人是伦纳特·科尔贝里,马丁·贝克患难多年也最亲近的同事。他在约莫一年前告别警界。他的辞职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也招来不少尖酸的嘲讽。全国最好的刑警之一,一个稳坐指挥高位的警官,因为再也不能忍受当警察而辞职,这让警方的面子很挂不住。为了执行署长不让这件事曝光的命令,斯蒂格·马尔姆曾经像狗一般,伸着舌头在走廊上追着他跑。
当然,事情终究曝了光,虽然报纸媒体的态度,大体来说,并不觉得一个老警察辞官比哪个体育记者辞职更奇怪,不外乎是受够了四处奔波、贿赂、喝酒应酬,最后决定去他的,老子要回家陪孩子看电视转播的足球赛去。就马丁·贝克个人来说,这是不幸的,不过他毕竟熬过去了。他们很少私底下见面,不过在科尔贝里的住所或是马丁·贝克科曼街的房子中举杯对饮的次数还是不少。
“嗨。”科尔贝里说,他看到马丁·贝克很开心,不过没有显露过度的热情。
马丁·贝克没说话,只在老朋友的背后捶了一拳。
“这个挺有意思的,”科尔贝里说,头朝着大木箱一点。“一堆老手枪和左轮枪,大部分是从各个警区搜集来的。当初国会宣布新的枪支武器管制法的时候,很多人把可笑的老玩具气枪也交了上来。当然,自愿把东西文出来的人,都是从没想过要拿那些东西去射击的人。这里没有人有时间或有意愿把这整箱东西好好分个类,”科尔贝里说,“不过有个人认为我可以做,虽然警方有一半的头头说我是共产党。”
那个人没错。说到条理分明,很少有人比得过科尔贝里。
他指着那支解体的手枪。
“举个例子,你看看这个。俄国纳格狙击枪,点一一口径,老得可以当古董。我想尽办法总算拆了它,可是现在怎么也装不回去。还有这个——”他在木箱里摸索,取出一支巨大的柯尔特左轮枪。“你有没有看过这一类的武器? 而且它被保养得很好。斯滕斯特伦死后,奥萨… 托雷尔枕头下就塞了一把这样的枪,而且,保险总是开着。”
“这个夏天我常见到奥萨,”马丁·贝克说,“她现在在默斯塔警察局。”
“跟默斯塔的巴斯达在一起? ”科尔贝里边说边笑。
“罗特布鲁那桩命案能破,她和本尼功不可没。”
“什么罗特布鲁命案? ”
“你不看报纸吗? ”
“看,可是我不看那种东西。你说本尼? 每次我听到那小子的名字,就会想到他救过我一命。当然,要是他事前不那么白痴,根本也没那个必要。”
“本尼不错,”马丁·贝克说,“奥萨也成了一个很好的警察.”
“啊,上帝的安排真是奇妙。”
虽然科尔贝里几年前就不再去教堂了,宗教名言还是常常脱口而出。
“你知道,”他又说,“我一直以为你会跟奥萨在一起。这样的结果最好,她会是一个好妻子。那时候你也爱她,虽然你从来就不肯承认。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漂亮得要命。”
马丁·贝克笑了,接着摇摇头。
“马尔默那一次,后来到底怎么了? ”科尔贝里问,“你知道,就是我把你们安排在旅馆比邻而居的那一次? ”
“恐怕你永远不会知道,”马丁·贝克说,“对了,葛恩怎么样了? ”
“很好。她热爱工作,一天比一天更漂亮。而且,有时候我真的很喜欢照顾孩子。我甚至还学会了做饭,做得比以前更好吃了。”他谦虚地加上一句。
他突然瞥见解体手枪边有一样东西,随即迅速伸手拿过来。
“找到了! ”他说,“这根轴针。你以前有没有看过这种难搞的轴针? 当然,我就知道我会找到。这根针是整个结构的关键。”
电光石火一般,他一面对照一大本全是蜡写纸的活页档案,一面把武器组装完毕。他写了一张卡片,在手枪的扳机上系了一个标签,然后把枪推到一旁。
马丁·贝克一点儿也不意外,科尔贝里做事向来如此利落。
“奥萨·托雷尔,”科尔贝里又在想,“你们两个本来可以成为一对佳偶的。”
“难道你喜欢娶个警察回家,连休假聊天谈的都是公事? ”
科尔贝里似乎在认真思索,然后接着做了个招牌动作:深深叹口气,耸耸肥厚的肩头。
“或许你说得对,”他说,“这个新的女人可能更适合你,我是指雷亚。”
“你可以用你的命打赌,确实如此。”马丁·贝克说。
“可是她话多得要命,”科尔贝里说,“而且肩膀那么宽,看起来屁股有点儿窄。她是不是也染过头发? ”
忽然悟到可能伤了老朋友的心,他沉默下来。
马丁·贝克反而微笑道:
“我也可以找出几个话多得要命、肩膀很宽,更别说身术才又肥又壮的人。”
科尔贝里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大型自动手枪放在棋谱上,说:
“好吧,马丁,你来有什么事? 我想你不是来跟我谈女人的。”
“我在想,你能不能替我做点儿事? ”
“有没有钱? ”
“当然有,老天。我的预算不少,几乎是没有限制。”
“那笔预算干什么用的? ”
“保护那位下周四来访的美国参议员,我负责安全工作。”
“你? ”
“我是被逼的。”
“那你要我干什么? ”
“只需仔细读一下这些报告,外加一份高度机密的文件。你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很离谱。”
“请那家伙来不就是很离谱? ”
马丁·贝克没有回答,只说:
“干不干? ”
科尔贝里用眼光评估着那沓复印本。
“你多久要结果? ”他问。
“越快越好。”
“好,”科尔贝里说,“有人说,钱只有香味没有臭味,反正我也不信警察的钱会比其他人的钱更脏更臭。不过这可能要花一整晚。你说的机密文件在哪儿? ”
“这里。”马丁·贝克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份折起来的文件:“这是原件,没留复印本。”
“好,”科尔贝里说,“明天早上同一个时间,你来这里救我。”
“你准时得像个财产监管人,”星期二早上,科尔贝里说,
“我都看了,还看了两遍,花了我整个晚上。”
马丁·贝克从口袋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