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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马换了面孔:“未来首席翻译兼职美女作家的邀请,当然要来!”油嘴滑舌,直弄得夏未黎哭笑不得。
尘埃落定,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夏未黎已经不愿意再去追究他和管籽桐的事情,就像自己不愿意去再想叶锦年,再去想那个或许只是无聊时随兴所至的电话。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手机却又响了起来,她只以为是凌子钦:“急什么急啊,我又不会赖账。”
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一下:“是夏小姐么?”
郑楠,居然是郑楠。
夏未黎开始不自觉地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晚上冷冷的风,还是因为心中忐忑不安的恐惧:“是我楠姐。”
郑楠迟疑了一下:“今天晚上的庆生会,夏小姐是学校粉丝团的组织者吧?”
庆生会,叶锦年的庆生会!咫尺天涯,夏未黎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她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不好意思楠姐,临近毕业,我最近一直在忙实习和找工作的事情,今天晚上有约,可能就不过来了。”
郑楠停了一停:“夏小姐,如果是因为我上次的话……”
“不是的。”她急急地打断,生怕再耽搁一秒自己就会哭出来,“不是的楠姐,我今晚真的有事,如果可以的话,你代我祝小爷生日快乐。”
郑楠叹了口气:“既然夏小姐这样坚持,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来参加,毕竟是锦年执意要在杭州开庆生会,而且……”
夏未黎只觉得那几个字在耳边轰得炸开,风呼呼划过,街上的汽车鸣笛一路繁华都听不清了。
“锦年明天就飞台湾了,我想,他应该想让你来送送他。”
第 9 章
手机第N次震动,来电显示“凌子钦”,夏未黎毫不迟疑地把它按掉。杭州的天空在车窗上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凝聚成远处漾起的一丝猩红。
体育馆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汽笛凄厉,人头攒动,四向交通全部瘫痪。她裹着围巾站在台阶上一跳一跳,抬头看天上寒夜如秋水,没有一点星光,突然之间就生出一股怅然。
身后有人在喊:“夏小姐,这里。”她一回头,见是郑楠,不由得吃了一惊:“楠姐?”
郑楠裹着黑色的粗针大围巾,帽檐压得很低,夜色沉沉,隔着墨镜夏未黎更加看不清她的表情。“这里人太多了,先跟我进来吧。”夏未黎被她拉着走出好远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郑楠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笑:“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我会在这里等你。”
夏未黎看着她的眼神,直直的从镜片后面穿透过来,蓦然之间不知所措。
内场很暖和,光亮都头顶落下来,星星点点有如走进华丽圣洁的殿堂。那么多的鲜花,荧光闪烁的字幕,人山人海,她穿梭其中,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渺小。
郑楠把她拉到舞台下面的拐道处排队:“你在这里等一下,待会儿锦年会分蛋糕。”
她看着夏未黎困惑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我只希望夏小姐记住自己的话,为锦年好。”
夏未黎点头:“我知道。”一回眸,霎时间灯光骤歇,升降台缓缓浮现出来,他张开双臂,脸上是足以点亮午夜的笑容:“Hello。 How are you?”
夏未黎狠狠地咬住围巾不让自己发出不合时宜的呜咽。
人头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自己离他越来越近,熟悉的眉眼,笑起来的璀璨弧度,温润荧亮如美玉。这是自己第一次认真地看他,灯光强烈却不刺眼,那样好的皮肤,唇上有青涩的胡渣印记,却分明还是大男孩的样子。
他切了一块递过来,眼波流转,突然之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睫毛闪动着雀跃:“是你啊!”
上次见面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夏未黎觉得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更要命的是众目睽睽,原本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的台词早忘得一句不剩,只是傻傻地“啊”了一声。
他笑:“请你吃蛋糕。”
她拿着蛋糕看着他结结巴巴:“呃…你自己多吃点。”他继续笑:“好。”
她追上一句解释:“你吃胖点。”他一愣:“现在太瘦了是吧?”
夏未黎傻傻地点头,张着嘴巴还想说点什么,冷不防一把奶油抹到自己脸上,肇事者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那你今天蛋糕也要多吃!”
身后的尖叫有如潮水一般朝着自己汹涌而来,夏未黎看着周身闪烁不停地快门,发现自己所谓的理性思维和方向感已经完全丧失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夏未黎觉得自己再多呆一秒钟就会被各种嫉妒怨念的眼神千刀万剐。
晚上六点的时刻不尴不尬,站在冬意甚浓的街道上仍旧可以清晰地听见里面一波接一波的喧闹呼喊,眼泪深深浅浅地掉下来。那样的笑靥,那样的低头,那样的回眸,那样傻傻的有如孩童的恶作剧:“那你今天蛋糕也要多吃!”……
签售会的时候抬起头来“哎”得一声;横店模糊不清的路灯下,一遍遍地学着念那个“黎”;还有那通让人措手不及的电话,“我下个礼拜五来杭州”,“我要去拍戏了”,“那再见啊”……
原来和你的一切,我都深深地记得。只是,我们已经没有了交集。
电话突然之间又开始响,郑楠的声音在吵杂环境的衬托下显得飘渺不着力:“夏小姐,你现在还在场里么?”
她擦了擦脸上残余的奶油香气:“我已经准备乘车回去了。今天很开心,真的谢谢你楠姐。”
郑楠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夏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听筒里蓦然传出的杂音让夏未黎身心俱疲:“不好意思,我这里听不太清楚。”
郑楠没有听见她的话,而是一口气自顾自地说下去:“现在说话的确不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夏小姐再等一下,这个庆生会大概八点左右的时候会提前结束。”
“锦年想见你,他有话和你说。”
想……见我?
夏未黎不知道自己是再次走进大厅的,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只剩下空落落地灯光,舞台中间一个圆斑,有节奏地打着圈,一地的奶油,香气四溢。
叶锦年在台阶那边的花束丛中回头冲她笑:“你来了啊!”
夏未黎“啊”了一声:“楠姐叫我来的。”随即转头去找:“她人呢?”
叶锦年一本正经:“我让她叫你来的啊!”
她不禁有些窘迫,心头却是丝丝的涟漪泛起来:“那你叫我来什么事啊?”
他手一伸:“当然是要生日礼物了。你好像没有送东西啊!”
夏未黎脑海里轰得一响:“啊…我…”
叶锦年侧着头凑过来:“礼物呢礼物呢?”语气执着地像个小孩子。反反复复只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瞬间消失才好。
神啊,自己明明就没有想过要来,哪里会准备什么礼物?
叶锦年看着她不禁有些失望:“不会没有礼物吧?”
突然之间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仰起头去看他,从颈项中掏出那个自己拍得的尾戒。自己费尽心思去改了尺寸打磨了光泽,放在天鹅绒里端详了半天还是不舍得,犹豫了好久终于决定用最简单平实的红线细细穿过挂在身前。尾戒质地过硬,凉凉的金属气息贴在胸口,晚上睡觉翻身偶尔硌到会有硬硬的疼痛,早晨醒来身上往往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淤青。伤痕满地,却仍旧是不愿取下来。
叶锦年看着她珍而重之地把那枚在灯光下粲然生晕的戒指放到自己的掌心里:“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只是狐疑地看着她。
夏未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温暖湿润的气流从胸腔中溢出来,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很慢,直到眼前一片白雾蒙蒙。
“这是属于你的东西,它曾经被人拿走,可现在又被送回到你身边。小爷,那些属于你的东西都会像这枚戒指一样回到你身边的,你要加油。”
灯光落到她眼睛里,衬着那乌墨点漆一般的瞳仁闪闪发亮。
叶锦年不说话,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舞台上的余光在她身后绽放开来,她的声音像是那明黄光泽下的艺术品,很好听,很好看,随着气流盘旋在自己耳边重复播放。
终于回过身来,他拿起尾戒,一点一点地套进自己的右手小指,卡到第二指节的时候终于停住了:“谢谢,谢谢你丫头。”
丫头,丫头,那样熟悉而陌生的称呼,夏未黎眼睛一酸几乎嚎啕大哭。
叶锦年却是心满意足地速速恢复了小男孩般的调闹语气,哭丧着脸指指身后:“对了你吃饱了没有?我这里还有蛋糕吃不完。”
超巨的三层蛋糕,经过那么多粉丝的强烈瓜分居然还顽强地剩下了三分之一。她有些无语:“这个…你分给其他工作人员吃啊,我们两个人又吃不掉。”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对哦!”转身就去切蛋糕。
她看着那样瘦削挺拔的背影,明黄的光亮从侧面打过来,映着他光滑得不太真实的皮肤,朗眉星目,皎洁如明月。
她一愣神,叶锦年已经转过身来,满手的奶油,连T恤上都是一块一块的:“你过来帮帮忙好不好?”
夏未黎忍俊不禁,走上前去接塑料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
她拿了毛巾过来:“擦一擦吧。”叶锦年把满手的奶油伸到她面前晃:“没有手啊!”
夏未黎哭笑不得,只好低了头去擦他衣服上的奶油斑点,心里小鹿乱撞,手抖得厉害,毛巾在纹理上细细摩挲,有好闻的味道,他笑:“我发现你真的很像我妈哎!”
她红着脸猛地抬头:“好了。”手肘一撞,不偏不倚把叶锦年手里的蛋糕掀到了身上。
夏未黎“啊”得一声叫出来,伸手去擦,哪里擦得掉?淋淋漓漓地奶油黏腻在两个人的衣服上,从领口一直蔓延到腰际,连头发尖尖上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形象全无——这简直就是这辈子最尴尬最要命的时刻。
她欲哭无泪,手里攥着毛巾就是不知从哪里开始擦:“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锦年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慰:“不要香精…不要香精……”
什么普通话!夏未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伤心啦!”
叶锦年“嗯”了一声,眉毛挑得老高:“不许说我普通话不好!”
夏未黎绷着笑故作严肃:“没有没有,挺好的,真的。”
叶锦年立马逐笑颜开:“不许骗人啊!骗人不给你蛋糕吃了…”
她强忍着拼命点头:“不骗人,不骗人,我从来不骗人的…”不知道是因为重复的遍数太多还是岔了气,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捂着肚子跪倒地上笑得要都直不起来。
这个小丫头!叶锦年又气又笑,伸手去推,谁知道满地的奶油滑不留足,力道不准,夏未黎整个人就向后面摔过去。他赶快伸手去抓只抓到她长长地毛衣袖子,用力往回一拉,刚喊了一声:“当心啊!”两个人同时噔得摔倒了地上。
回挫力太大,夏未黎整个人几乎是撞到叶锦年的身上,后背着地的声音不大不小,她吓得顾不上一身狼藉忙着爬起来:“摔疼了没有?摔疼了没有?”
叶锦年倒没觉得疼,手肘一撑就往前凑:“怎么样摔倒了没有?”
鼻尖与鼻尖相距不到一厘米。那么近,那么近,近的夏未黎只要抬眼就可以看见自己在他亮晶晶的瞳仁中的倒影。他不动,她也不敢动,垂着眼帘惊慌失措目光四处乱扫。
叶锦年看着她粉颈低垂,灯光在她的脖颈上打出暖暖的黄色,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来。周围忽然之间就变得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有东西在眼皮上痒痒地浮动,夏未黎知道那是他的睫毛拂上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