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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个冒牌货,因为你要找的是我妹妹,我妹妹并没有报案。
“我觉得我有点罪过,因为几年前,我也上过同样的当,我很羞愧,不好意思告诉我妹妹。如果我告诉了她,可能救她一命,至少她不会羞愧地无脸去报案。
“她也不想让我知道,不过,在她弥留之际,我才得知她一病不起的原因。我听说她病重,急急赶到这里来看她,知道因为被骗忧郁而死。
“现在,我也被卷人这个事情里来,也包括你,对不起。”说到这里,她走进厨房,拿出一条晒衣服的绳来。
“我想,真正的警察会有几项罪名送给你们三个,那两个女子的照片可以帮助警方找到她们,你自己是否有前科,或者是个通缉犯?”
他眨眨眼,那正流露出他的弱点,等于默认,她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你冒充警察,就这一条,就能关你一阵子,真是罪有应得。”
她拿晒着衣绳,“我得出去打电话报警,在警察到来之前,不能让你逃掉”。
说着,用力拉拉晒衣绳,给他看看绳子结不结实。
粗心大意
便衣警察的生活,不全是飞车追逐、英雄救美和独闯虎穴那么激动人心,大部分工作都很低级无聊。拉尔森经常做的事就是挨门挨户地搜察与犯罪现场足迹吻合的鞋子,然后把鞋子的主人传回警局问话。
今天,他花了大半天时间去找前天可能扼杀凯丽的人。最大的嫌疑犯是一个红脸膛、生疥癣的男人。这个名叫梅洛克的人是凯丽的男友,如果他招供了的话,案子就可以结了,偏偏有许多人为他作证,说他案发时人在数里之外开会。
看起来,这案子不是一两天可以搞定的。拉尔森下班回自己的独身宿舍,途中,停在肯尼迪汽车旅馆。这儿的鸡尾酒厅是他很喜欢的地方。
这鸡尾酒厅其实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只不过调酒师杰克是拉尔森的中学同学。
杰克很解人意,当你想聊天时,他会大谈往日趣事;如你心情不好,他就只顾专心擦洗高脚杯。拉尔森刚坐下,杰克就为他倒上了他习惯喝的酒。
拉尔森注意到自己旁边坐了一位留小刷胡的矮个子绅士,正在喝一杯粉红色的鸡尾酒,他旁边的一位客人也在喝同一种酒。
酒店里很安静。当拉尔森喝第二杯的时候,已和杰克聊起了中学时的恶作剧,两人笑了起来。
“哗啦——”有人把吧台一端的酒瓶碰碎。人们七手八脚地抢救各种食品和单据,杰克赶回去擦拭吧台。
“粗心大意!”矮个子绅士嘀咕道,小胡子上下抖动。拉尔森再次打量他,方正的额头,微尖的下巴,头发稀疏,眼睛湛蓝,一副金丝眼镜。
“眼下粗心大意的人太多太多。”那个绅士加重语气说:“假如人们都小心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粗心大意的事发生了。在我看来,这个城市里粗心的人太多。
不知怎么搞的,糟糕透顶,糟透了对方如此直言不讳地批评拉尔森出生的地方,让他心理很不舒服。拉尔森转过身来请对方解释。双方自我介绍了一下。这个小个子男人来自费城,名叫乔治·福特。
“我在费城的一家市场调查所搞民意测验工作,本周来此地为一家名牌洗涤剂公司做市场调查,至于洗涤剂的品牌,”他压低了声音,左右观瞧:“请恕我不便透露。”“我能理解。”拉尔森说,“可这与粗心大意有什么关系?”
福特先生嗓了一口粉红色的酒。“过去两天里,我遇到两次很严重的意外——真的,非常严重——都是人为的粗心大意所引起的。两天前的下午,我作完访问,在市区散步,观赏了一个施工工地,你知道我说的那个地方吗?”
拉尔森点点头。城区里只有一个地方在大兴土木,此时正在挖地基,大卡车来来回回地运送泥土。
“正当一辆满载泥土的卡车从车道上开过来时,”福特先生继续说,“我忽然一下子倒在车道上,正在卡车前面!”“你滑倒了?”
“不,我不是滑倒,人群乱挤,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跌下路阶。
我听到有妇女的尖叫声,接着有人抓住我的大衣领,把我拖到一边。否则,我现在已经变成一摊泥了。“他颤抖一下,又喝了一口酒。”卡车司机吓坏了,工长也吓坏了。他们一直问我要不要紧,需不需上医院,他们还抄录了几位目击者他姓名。我告诉他们我没有受伤,也不会去控告他们。“
“晤,真的是太危险了。”拉尔森说,“不过,这并不能说明这城市里有许多人都粗心大意,”“还有,还有昨天!”福特又喝一口粉红色的酒,“昨天我早回了旅店,只有下午三点左右,我坐在写字台前整理资料。我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有东西打在我头边的墙上,那是一枚子弹。”
“一枚子弹?你肯定吗?”
“那时我还不能肯定。”福特承认,“我立刻打电话下楼,向经理抱怨。经理懒洋洋地上来检查。然后他紧张起来,打电话报警。
警察赶来,说那是子弹。因为落地窗的玻璃已被击碎,所以无法判断子弹来自院子还是来自对面的公寓。后来,他们得出结论:有人玩来福枪时走了火。粗心大意!“
拉尔森正要申辩几句,坐在福特先生身边的另一个人——这人也喝一杯粉红色的饮料,但一直一言不发,好像心事重重——突然发出一声呻吟,捧着胸口,坐倒在地上。
一阵死寂,接着是一阵骚动。人们纷纷跳起来,多半是退后,杰克则跳出吧台。拉尔森迅速跨上两步,脑中急速回忆心脏病急救的步骤。拉尔森顺手推开一位有意帮助,正在为病人按脉搏的人,他无暇去想那人戴着手套,怎么能为人号脉。
“嘿,”杰克说,“这人才要了一杯酒,不可能醉倒。”
“他不是酒醉,”拉尔森没有抬头,“杰克,最好叫辆救护车。不过,我想来了也没什么用,他已经死了厂第二天晚上,乔治·福特又来到肯尼迪鸡尾酒厅。拉尔森走进来时,福特热情地打招呼,好像两人是多年的好友。
“晚上好,拉尔森先生,一起坐如何?”“当然好,福特先生。”
女侍者记下两人要的酒。
“你一点也不像个警察。”福特说。拉尔森听惯了这句话。大部分人说这话时总是“你不称职”的意思,而福特先生今天却是欣赏之意。
“便衣警察就是想给别人不是警察的印象。拉尔森回答,”大部分案子里,我越不像警察就越容易办好。“”你的谈吐也不像。“
“我知道。”拉尔森叹口气,“我的上司也这么说,他说我像搞文学的研究生。你今天在泊松大街的工作进展如何?”
福特先生惊奇地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泊松大街调查?”
“你看,你没有看见我,不是吗?便衣警察就应如此。我正在办一件命案——也许你也在报纸上已经看到了此案的新闻。”
福特摇摇头,“出差工作时我很少看地方报纸,广告太多。”
“哦,”拉尔森说,“我看见你从街边的一个公寓出来,你还在为那家洗涤剂公司调查?”福特点点头。“我还有半天工作时间,然后就返回费城。”
“我希望你今天没有遇到那种粗心大意的意外。”
“不,没有,”他说:“你倒是提醒了我,昨晚那位心脏病突发的客人究竟怎么样了?”“不是心脏病”“不是心脏病?”“验尸官说,他是被毒死的。”
福特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瞪得很大。“天啊,他是自杀的?”
“还很难说。我们正在调查,不过,死者性格孤僻,很少交往,所以难找到线索。他在这家旅店也没有登记,显然只是碰巧进来喝两杯的客人。”
一阵短暂的停顿之后,福特叹了口气。“你的生活必定很刺激、很紧张。”
“英雄救美、飞车追凶、独闯虎穴,”拉尔森轻描淡写他说。他看到福特羡慕的神色,连忙一本正经地补充,“我在开玩笑。事实上,工作相当刻板枯燥。任何职业都差不多。你在工作中也会遇到一些新奇的事情,不是吗?”
“有时会的。福特先生两眼闪烁。”比如说,在民意调查时,我经常会遇到意外的回答。有个人曾告诉我,当他喜欢的咖啡改变包装时,他就再也不喝咖啡。有一次我作电视调查,走进一家屋内,发现看电视的只有一只小哈巴狗,它正在看一个关于环境保护的片子。“
“有一次我去访问一位叫白瑞德的朋友,他正在和一位少妇练瑜咖术。结果,那位少妇一丝不挂地做了一节课的倒竖蜻蜓。过了不久,白瑞德就退休了。”福特幽幽地说,“他宣称,没有更进一步的世界可以去征服了。”
“你在访问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拒绝回答问题?干我们这一行的可经常遇到人拒绝回答问题。”
“恰恰相反。我经常头痛的不是如何让他们开口,而是如何让他们闭口。有些人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住,还有些时候他们好像急切地想找个人谈话。前一天,我按一家门铃,发现里面正好有人在吵架。有位妇女打开门,我才问了她四五个问题。她丈夫就死命地把她拉开,然后呼地把门关上,”“你应该也问她丈夫几个问题,如果两个人都回答问题,也许他们会忘记吵架的事。”
“我并没有看到那丈夫本人,他呆在门后,只看到一只手把她拉开,关上门。
现在想想,那手上带着一只手套。“”然后呢?“
福特耸耸肩,“我试了试周围的凡家邻居,都没有人。后来,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所以,在城中区逛了一会儿。就在那个时候,我被推倒,差一点被碾死。”
拉尔森与福特谈得很投机,他们一起吃晚饭,各人叙述工作中遇到的困难与风险。
晚饭之后,两个意犹未荆回到福特的新房间——原来的房间修理落地窗——聊天。福特拿出调查表,告诉拉尔森应如何整理与分析。然后,拉尔森带福特去警察局参观,警局里的设施让福特大开眼界。两人一起回到旅店,一同喝了两杯,愉快地分手。拉尔森住在旅店中。
凌晨三点。拉尔森的房门上有轻微的咔嚓声,然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入房间,来人手持一把一尺左右的刀,狠狠地冲着床上一位睡觉的人,猛刺数下。
拉尔森从浴室里闪身出来,打开电灯,来人还在猛刺。
“够了,梅洛克先生。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