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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是呢?”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哈利又不在家,我只凭你的一面之辞,所以,你可能是任何人。如果你想继续在这儿住下去,那就要拿出身份证明来。”
“卡罗尔,你变成一个最让人讨厌的人了。”
“别说这个,你一定有身份证,可能在你的袋子里,能不能拿来让我看看?”
“啊,”老太婆摇摇头。“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
“汽车驾驶执照呢?”
“一辈子没有开过车。”
卡罗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有社会福利救济卡吗?”
“姑父从来没有申请办过那种事,我们只是靠那块土地糊口。”
“你这样的年纪,没有法律上合法的证件?”
“如果有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从没有向政府领过一毛钱的救济金。”
“我可以打电话到农场去查问,他们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离开农场到了这里。”
老太婆使劲摇头。“那里没有电话。”
“那么好吧,我听说乡下小镇每个人都互相认识,我打电话到那边的电话局打听,还有——”“那也没什么用,这些年来我几乎没有进过镇,我认识的人现在全死光了,买我土地的人,也就是我租他房子的人,不喜欢和人来往。所以,我认为打电话也没有什么用。”
卡罗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说:“既然你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东西,那么,我只有请你走路,现在就走。”
老太婆朝卡罗尔探过身:“走?”
“是的。”
那对上了年纪的眼睛变得冷冷的,干瘪的嘴也抿起来。“你想赶我走,我就和你拼命!”卡罗尔吓坏了,眼看着这个老太婆向她伸出爪子般的双手。“我要挖出你的眼珠!抓你,咬你!不许你欺负我,懂吗?”
卡罗尔跳起身,赶快逃走,老太婆在她身后发出一阵大笑。卡罗尔回到自己的卧室,听到老太婆在后面说:“我们还没有说好晚餐吃什么呢!”
卡罗尔坐在卧室里,面对阳台的落地窗敞开着,因为天气仍然很热。她想收拾行李,搬到旅馆去,一直到哈利回来。但是,那么一来,整个公寓就留给那个可怕的老太婆了。不,她想,不能那么做。
她想报警,将自己的恐惧、猜疑告诉警察,请他们调查。可是,她知道不能那么做,警方会来查问姑妈,如果她真是姑妈的话,哈利会生气的,他们的婚姻已经够紧张了,再经不起折腾了。
她想着,站起身再次检查那只上锁的钱箱,发现它仍在原处。
她决定只能和老太婆耗下去,直到哈利回来。
她打电话给附近的超级市场,他们同意为她送日用品。然后打电话给药房,请药剂师按配方给她送镇静剂和安眠药,这些药她平常很少用。她请药房送两份,因为她要乘船到国外旅趴。放下电话,她觉得神经难受,好几个夜晚,她一直睡不好。今晚她要好好睡一觉。
药房送来药物后,她拿到浴室,站在大镜子前面,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她认为自己的眼神很古怪,她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她知道老太婆很危险,产生了恐惧。
卡罗尔被迫和她住在同一栋公寓里,没有人可以倾吐或依靠。
哈利还要过四天才会从罗马打电话回来。如果有个知己朋友可以打个电话,倾诉衷肠,那该多好啊,她生平第一次感到朋友的重要。
可是,她没有朋友。她是被困住了。她倒出镇静剂,吞咽下去,等着药起作用……她勉强把那天打发过去了,老太婆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可是她视若无睹。那天晚上上床前,她吞服下安眠药,果然睡得很好。可是第二天中午起床后,浑身疲倦,头晕目眩。老太婆坐在厨房等着吃早餐、卡罗尔机械地为她准备早餐。老太婆唠唠叨叨,刺耳的声音让卡罗尔无法忍受,只好离开厨房去吞服更多的镇静剂。回来时,她把大盘早餐送到那位自称姑妈的人面前,然后端起茶杯躲到无人的客厅。
日子过得出奇地慢。虽然卡罗尔非常注意,可是,值钱的东西还是不停地失踪。那只老鼠伺机行窃,防不胜防。卡罗尔服用的药量并未超过医生指定的,但是,她却觉得全身不舒服,昏沉沉的。
在哈利从罗马打电话回来的前一天中午,卡罗尔觉得很不舒服,决定冲个沐裕,老太婆正在厨房狼吞虎咽。
冲浴完出来,她仍然觉得头晕。她穿好衣服,走进过道。经过客房时,又听见玻璃的碰撞声,她生气地继续向厨房走去,准备洗碗。
她突然发现自己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一皱眉,急忙赶了过去。
虽然她仍然觉得头晕,但是却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之情。她看到老太婆背对着她,正弯着腰,把卡罗尔锁着的那只箱子里的东西放进她的针织袋。显然,那个箱子被撬开了。
“你在干什么?”卡罗尔大声叫道。
者大婆转过身,两眼冒火地盯着卡罗尔。她的嘴巴塌陷,卡罗尔知道,老太婆取下了假牙,这使她显得蛮横可怕。
老太婆居然冲着她吼道:“你给我滚开!”
“你不能——”
“我能!”老太婆尖叫道。一只多节的手伸进袋子里,掏出一把刀。她晃晃刀,向卡罗尔逼近。
卡罗尔左躲右闪,几乎要摔倒,她昏昏沉沉地叫道:“求求你!”
但是,老太婆不停地逼过来,卡罗尔连连后退。
刀子挥动,刺了过来。老太婆没有牙齿的嘴还叫道:“你有的,我都要!我要你的一切!”卡罗尔举起双手护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后退,后退。
她腿肚子碰到阳台的栏杆,这才意识到自己退出了落地窗,到了阳台。当那个老妖婆逐渐逼近时,她觉得全身发凉。
执刀的手不停地挥着,另一只手向卡罗尔伸来,越来越近。卡罗尔张大了嘴,可是叫不出声。身上的麻醉感和极度的恐惧,使她一动也动不了。
然后,那只没有拿刀的手,贴在她的胸口,一推,卡罗尔向后一仰,进入空中,像一只吓呆了的鸟。
哈利四肢张开,仰卧在大皮椅子中,脚放在扶手上。他咧开嘴,对着坐在桌子边的姑妈笑。两人身边各有一杯酒。
“啊,姑妈,”他说。“你真了不起,我是说真的。”
现在好了,哈利。“老太婆说,露出愉快的微笑。
“你来这儿真好,真的,我这是实话。事情就像我去欧洲前给你信中所写的一样,如果卡罗尔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后半辈子就可以和我住在这儿了。”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亏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姑妈,还汇来钱,让我到旧金山旅游,我马上来了,不是吗?”
哈利大笑起来,喝了一口酒。“卡罗尔的事真是不幸,你在这儿还会有这种事发生。真是的。”
“我要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什么都不能怪。”
哈利点点头。“就像在内布斯加你那个邻居一样,被你的公牛顶死了。”
“该死的傻瓜,”老太婆说,呷了口酒。“他正赶牛群进入围栏,刚好那头讨厌的公牛从谷仓冲出来,顶死了他。”
“我猜他并不知道谷仓门是开着的,也许你没有告诉他。”
“现在说也没有什么用了。他应该先检查。反正他一向找我和你姑夫的麻烦。
这不好,那不行,每天都唠叨个不停。告诉你,到头来吃亏的不是我。“
“唔,还有那个雇用的帮工。他怎么会跑到自己正在开的拖拉机前,撞倒,压死呢?”
“没人测得出来。那笨蛋一定是在拖拉机行进的时候,跑到前面去捡什么,绊倒了。唔,他也是个找麻烦的家伙。他在你姑夫运猪到外地时,无理取闹,还想在你姑夫回来时告我的状。”
“就在姑夫回来的前一天,他被拖拉机压死了。”
“对他死亡的日期,我可没有撒谎!”
“姑夫的死也很不幸,他从谷仓的楼梯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
“可怜的人!”
“现在是卡罗尔。”
“正如你说的,这是件不幸的事。不过,她是自我的,你知道验尸官怎么说的。”
“是的,”哈利微笑着说。“她体内的药物太多,失去重心,我猜她是头晕,站不住”“她有一大堆那种药片,”姑妈说。“我知道,因为我偷看过她的药柜。
你知道,她可能还放到茶里喝。我想她是把药研成粉,放进茶里煮,这点我可以保证,她好像吃不够似的。“哈利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能说我不思念她,不过,我信上已经告诉过你,她太盛气凌人了,我一在她身边,她就颐指气使,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唠叨。我告诉你,她总是不停地唠叨。“
姑妈抿着嘴微笑,然后,笑容消失了,她敲打着酒杯说:“杯子空了,再倒一点,怎么样?”
“好!”哈利说,迅速站起身,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老太婆,自己又回到宽大的椅子上,伸开四肢,两脚搁在扶手上。
“姑妈,卡罗尔已经成为回忆,从今以后,只有你和我了。”
姑妈举起杯子,现在她两眼冷冷地眯起来,盯着哈利。她放下杯子说:“你知道,你一向是个好孩子,以前,我们在一起生活时,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反应太慢,很笨,知道吗?非跟在你后面不停地说你。笨,反应慢!哈利,你没有做过一件漂亮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姑妈,”哈利愉快地说。
“唔,我看没有改变,我没有开口说倒酒,明明摆在眼前,你也没有反应过来。瞧你这样子,坐没坐相,坐直了,哈利!”
“你说什么?”他说。
“你听到了,两脚放下,别再那样躺着,那对你的内脏不好,也影响消化。”
哈利眨眨眼睛,坐直了。“好,姑妈。”
“坐直些,哈利!”老太婆严厉地说。“再直些!”
门 牙
太阳穿过厚厚的窗帘,照在杜克警官的房间,我们正在他的房间里。
我掏出手枪,对着他宽阔的腰部,他露出惊讶的神情。
“罗伯特,”他是,“你这是干什么?”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
“你在开玩笑。”
“别动,”我说。“我不是开玩笑,杜克,你猜不出来吗?”
“哥儿们,别把那东西对着我。”
“我不是你的哥儿们,杜克。”
我非常憎恨他,也非常担心失去琼,迫不及待地想要扣动扳机,但是,我渴望看到杜克惊慌的样子,他应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咽了一口唾沫,皱皱眉,咧了咧嘴,露出一颗门牙,那颗门牙歪歪的,好像随时就要掉下来。他伸手摸了一下那颗牙,然后捋了捋稀疏的金发,黑眼睛紧盯着我。
“好,罗伯特,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杀了你,杜克,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罗伯特,”他眼中显出困惑的神情,因为他渐渐明白,我是来跟他算账的。他正在努力想出个头绪。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吗?”
他眼睛一亮,然后又黯淡下来,他试图笑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