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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威廉也显得十分困惑,仅仅在几分钟之前,他扣了扳机,这一扣,改变了整个生活。
“你的问题是,”米尔医生说,“可能会坐电椅,而我的问题是,名誉扫地,辛苦创建的诊所,可能因此而破产。我妻子也可能因此和我闹翻,刮走我所有的钱财。我妻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鲍,威廉认识米尔夫人,知道她是位精明强干、盛气凌人的女人。几次威廉夫妇在交际场合见到她,都迫不及待地要躲开。只有她的钱财可以引诱米尔医生和她一起生活,米尔医生容忍她,有他的目的,如今目的已达到,最聪明的办法便是自己谋求生存的最佳之道,面对现实,米尔医生总是很明智的。
“我现在可不好办,”米尔医生继续说道,“我诊所的小姐知道我来这里出诊,我的汽车也停在外面,将近一个小时了,当警察确定死亡时间时,我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他系好鳄鱼皮鞋,站了起来。鲍·威廉看着他:“你有何高见?”
米尔医生微笑着说道:“我们得互相帮助。”
“你是医生,”威廉把枪塞进口袋,心不在焉地摘下眼镜,开始用手帕擦拭,“我们可不可以安排一下,使这一切看起来像是意外,像是她自杀?”
米尔医生向他皱了皱眉头:“从那种角度射透胸膛?这几乎不可能。”他用一只手托着下已,环顾四周,然后凝望窗外许久。未了,他说道:“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使这一切像是意外。”
鲍·威廉默默地站着等候,他觉得自己的感觉又恢复正常了,不过对露丝之死他没有一点悲伤,对于米尔医生也没有丝毫的愤怒;露丝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女人,假如医生能抗拒她的诱惑,现在和鲍·威廉站在卧室里的会另有他人。现在鲍·威廉最强烈的感觉是生存的欲望。
“我们可以把这一切安排得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米尔医生说,“那也许更能使人相信。”他指指窗户,“你看见窗帘的铁杆了吗?它可能插进伤口里,我们可以使这一切看起来好像是她在卸窗帘时跌了下来,被刺死了。”
“你疯了?”鲍·威廉问道:“子弹呢?”
“哦,我可以取出来,”米尔医生说着,朝角落的一个黑色医疗包望去,“我那儿带有外科用的工具,窗帘杆的直径,比子弹的直径大得多,那样就可以掩盖子弹进入的痕迹。他耸耸肩,”总之,朋友,那值得试一试。“
鲍·威廉显得有些犹豫:“你是医生,你认为那真能骗得了人吗?”
“假如检查不仔细的话,问题应当不大。”米尔医生说,“不过,她不可能被仔细地检查,依照本州的法律,只要我挂电话,将她用救护车送医院抢救,抽出铁杆,然后由我出具死亡证明,就不需要验尸。就当是在家中发生的意外死亡,本城每天发生的这种意外死亡,多得让你吃惊。”
鲍·威廉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那是不是……”“将会有两位见证人,”米尔医生继续说道,“你和我,虽然如此,为了使事情看起来更漂亮、逼真,我们应该说,我们正在上楼梯时,听见她跌倒和尖叫的声音,当我们匆匆赶上来时,她正躺在窗户边,伤得很重,我们可以搬动她,于是将她搬到躺椅上,于是,一切便像真的一样了。”
鲍·威廉把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看看断气的妻子,他不再憎恨她,但在他眼中,她似乎什么也不是,仅仅是百货公司里的人体模型。“”好,“他说,”我们先要做什么?“”首先,帮我把尸体搬到窗户边。“米尔医生说,”然后,帮我把提包拎过来。“
二十分钟后,一切安排就绪。露丝仰躺在窗户边一张翻倒的椅子旁,窗帘杆以可怕的方式插在她的胸口上。米尔医生很会表演地在前厅惊慌地挂着电话,他正对诊所的接待小姐说,请她火速派辆救护车来。五分钟后,他们就听见警笛声。
当然,警方作了他们的例行检查。一位名叫怀特的警探,被指派负责这件案子,那人看来历经风霜,四十余岁,他以一种近乎呆板的方式办理了这件案子。
一切顺利,鲍·威廉和米尔的供词相似。米尔医生因威廉夫人患咳嗽应诊,驱车抵达其住宅后,和主人一起上楼时,听见一记沉闷的声音和一声尖叫,当他们匆忙跑进卧室时,发现威廉夫人已经奄奄一息,她在痛苦中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等米尔医生打电话给诊所的小姐叫来救护车时,她已经断气了。
审问过后,那位憔悴的侦探向鲍·威廉表示慰问之意,结束了这个案子,继续去查办别的案件。
鲍·威廉对于自己在葬礼和哀悼期间所表现出来的良好的自我控制和表演能力感到惊讶,米尔医生的表演也相当的出色,虽然露丝的死会引起很多人的悲伤,但没有人怀疑,他们俩和其死因有关。
一个礼拜之后,当鲍。威廉回去上班时,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任何悲伤和犯罪感,反而为自己能轻易地将这件事掩饰过去而感到骄做。他在一家水泥公司担任副主任会计。
又一个月平静无事地过去。他过着一种新的生活,一种不用憎恨露丝放浪行为的新生活。现在他认为,杀死露丝是一个很好的决策。
一个礼拜之后,当米尔医生来家里看望他时,他的看法改变了。医生穿着平素那种鲜亮的衣着:蓝色运动衫,白色长裤,脖子上系着一个领结。鲍·威廉觉得这身服饰与其身份不太相配,不过,他知道,这种打扮确实让某些女性着迷。米尔医生是城里数位到家中出诊的医生之一,原因不仅仅在于其高明的医术,还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米尔医生嗓了一小口威廉递给他的威士忌,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说明了来意:“威廉,我们又有麻烦了。”
威廉眼镜后面的眉毛扬了起来:“麻烦?怎么会呢?”
“阿黛,”米尔医生说,“她怀疑我和露丝有染,她也知道露丝很懒,不肯做家务,而且也没有理由亲自去卸窗帘。”
鲍。威廉给自己倒了杯酒,坐直身子:“她只能怀疑,不是吗?”
“那已足够了,”米尔医生说,“她威胁要去报警,果真这样,警方会作进一步的调查……”“我明白了,”威廉说,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在其脑海中滋生、蔓延。他吞下一大口威士忌,“我们该怎么办?”米尔医生那只刻意修剪过的手旋转着玻璃杯,“我们只能做一件事。”“你的意思不会是……”威廉说,“你自己的妻子?”米尔医生理了理运动衫的领子,“哦,别装出这副样子,威廉。你不必假装神圣,这不是时候。”“当然,”鲍·威廉说道,喝光杯中的酒,“只是干那种事总得有个限度。”
“是的,老朋友,”米尔医生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双手叠放到大腿上,“这是最后,也是必要的步骤。”“你打算怎么办?”鲍·威廉问道。“全设计好了,”
米尔医生说,“阿黛会自杀,你得承认,她是那种类型的人。”“她自杀的动机是什么?”
“我就是她自杀的动机,”米尔医生愉快他说道,“我在外面有许多外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阿黛会因为妒忌而自杀。”
动机是有了,威廉心想,“你细节安排好了吗?”他问道。
米尔医生点了点头,“我们在林子里有幢小屋,我计划用哥维芬使阿黛昏迷,再送她到小屋,把她留在那儿,另外留一份用打字机打好的签了字的遗书,再把瓦斯打开,我自己则安排好不在现场的证明,由我的接待小姐玛格丽特作证,她已同意为我作证,说我整夜在她的公寓里,玛格丽特对我持续不变的爱,将使我有一个坚定可靠的不在场的证人,你认为呢?”
“十分完美,”鲍·威廉说道,“你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只要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米尔说道,“以免你听到阿黛的死讯时,慌不择言,或做出其他什么冲动的事来,而且,你自己也要有个可靠的不在场的证明,以防万一。”
“你的计划似乎很周详,”鲍·威廉说道,“但有一件事,你提到签了字的遗书,你如何获得阿黛的签字?”
“老朋友,我早料到你会提出这个问题,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了她的签字。”米尔医生得意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折成三层的空白打字纸,将其展开给威廉看,在那张纸的末尾,有阿黛的签字。“你怎么弄到的?”威廉惊讶地问道。
“我不知你是否知道,”米尔医生说,“阿黛酗酒酗得利害,昨天晚上,喝过饭前第二杯鸡尾酒之后,我给她下了一点点药,然后诱她进入书房,要她在一些保险单上签字。可怜的阿黛,她以为是在签人寿保险的申请单,事实上却相反,而且,她也不会记得,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米尔医生得意地瞧着手中的白纸,然后折叠好,放回口袋,“作为一名医生,办某些事是方便得多,这签字有些抖,不过,一个人要自杀之前,情绪是有些激动的,你认为呢?”“那是无疑的。”威廉说道。
“现在,”米尔医生说道,“我向你保证,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但我仍然要提醒你,你得有命案发生时不在场的证明,和朋友出去吃饭,或到你熟悉的地方,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这个容易。”威廉说道。米尔医生站起来,穿过客厅,走到前门,鲍·威廉紧跟在后。“记住,老朋友,什么都不必挂念。”“这不可能,”
威廉说,“不过事情了结之后,我会很高兴。”
“礼拜四的晚上,”米尔医生在开大门时说,“过了礼拜四,我们俩就可以松口气。”
鲍·威廉目送他走下人行道,走到他的敞篷车前,上车,发动引擎,然后驶进上下班拥挤的车流里。
周四一整天,鲍·威廉都无心工作,那天晚上九点钟他呆在家里,当电话铃响起时,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的恐惧完全可以理解,电话是米尔医生打来的。
“出了岔子,”医生激动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我需要你的帮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威廉问,手紧紧握住听筒。“老朋友,没有我们俩一起办而办不妥的事,不过我不能在电活中说。”“你现在在哪儿打电话?”
“木屋附近,公路边的一个电话亭,我需要你尽快赶到木屋和我见面。”
鲍。威廉很想拒绝,现在他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厌恶,对于整个事情的演变,他厌恶透顶,但是这浑水,他已经膛进去了,没办法抽腿。“威廉?”
“我在这儿,医生,”鲍·威廉说,“你那木屋的路怎么走?”
米尔医生的木屋坐落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鲍·威廉在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汽车之后,才将车驶上一条狭窄的小路,那条路一直通向木屋。抵达后,他熄了火,休息了一会儿。
木屋比他想像的还小,漆成淡淡的灰色,坐落在树林之中,米尔医生的敞篷车停在一个烤肉用的小石坑边,背对木屋,似乎要急于逃离一般。
鲍,威廉承认,米尔医生是一个办事谨慎周道的人。他走出汽车,踏上木制的台阶,来到木屋的门前。米尔医生打开门,微笑着迎接他。
“请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