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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卜塞调包记
这是个美好的夏季夜晚,但福尔摩斯不愿出外欣赏黄昏月色,非要呆在家里拉
提琴。对于我朋友的这一特殊特长,我总是不能适应。我向来不清音乐,无从判断
福尔摩斯的音乐感觉有多好。当然我也不是对音调一窍不通,他拉错音符时我也能
听出来,虽然他极少拉错。不过至于他小提琴的造诣到底有多高,我却一点谱都没
有。拉了一阵儿,他放下提琴,朝窗外瞥了一眼,说:“华生,有客人来找我们了。”
一听这话我特高兴,因为响了一晚上的琴声早让我烦透了。
来者是个中年妇女,她的声音和服饰都表明她属于贫困阶层。她名叫琼·莫兰
太太。福尔摩斯一贯对女性十分尊重,无论她们的地位如何;所以一边鞠躬一边将
她让到一把最舒适的椅子上。哈德逊太太给我们端来茶壶,放在我从阿富汗买回的
小茶几上就离开了。莫兰太太好像是出于习惯,立即起身为我们倒茶。我感到非常
尴尬,但福尔摩斯却笑了笑,眼眸里放着光说:“我敢发誓,莫兰太太,我和华生
在一起喝茶能有位女士陪伴实在使我们感到荣幸,不过我恳求你,一定要让我将杯
子送到你跟前。等你稍事歇息用过茶后,就可以告诉我前来找我的缘故。而且,我
肯定不会让我的朋友和同事华生医生把你讲的发表在《斯特兰德大街》杂志上,因
而你可畅所欲言。”
福尔摩斯的幽默博得她一笑,脸上忧虑的愁云也随之驱散。她开始讲述,福尔
摩斯朝前探着身子,希望她知道他在聚精会神地听。
“福尔摩斯先生,我不知从何讲起,所以还是从头说吧。我是个寡妇,我丈夫
给我留下了一笔钱,所以还算过得去。但我有个朋友,叫考斯格鲁夫太太,她男人
最近也过世了,可不像我那样从他那得到什么钱,因此把别人的衣服带回家替人洗,
勉强糊口。我们俩总是呆在一起,我尽量接济她。连朋友的忙都不帮就太说不过去
了,是不是?”
我不耐烦地轻咳了一声,福尔摩斯扭头瞪了一眼说:“华生,请不要出声,我
正在听莫兰太太讲话!”“
莫兰太太知道了我的用意,便省去了啰嗦语言。
“总之,长话短说,福尔摩斯先生。我和她不久去参加一个演示,演示人叫阿
穆德·贝,是个阿拉伯人,他说能把一个人死去的亲人的灵魂召来。演示是在一所
教堂里进行的,在离我家不远的斯特来特亥姆。他连续不停地进入一种他所谓的恍
惚状态,好像跟许多周围的人说话,但谁也看不见他们。比如他说有一个叫乔治的
舅舅想跟某人说话,他就说准有一个人的舅舅去世了,死者就叫乔治。”
福尔摩斯说:“是的,应该如此。”
莫兰太太接着说:“他说到许多鬼魂的名字,虽然我们看不见,不少人却认为
他们的亲人要与他们见面。后来我的朋友听到了她丈夫赫伯特的名字,阿穆德·贝
于是让她先留下,等演示完跟她再谈一下。为此我们俩人都留了下来。他把我们领
到一间后屋,对我们说他可为我们单独召魂,这一般他是要收五几尼的,但他说宁
愿分文不取。”
福尔摩斯膘了我一眼,说:“他真慷慨。”
接下去莫兰太太对我们说阿穆德·贝又一次进入恍榴状态,结束后,他说他和
赫伯特谈了很长时间,讲到了我朋友的前途问题。
一他说他因没给我朋友留下一笔生活费,所以希望进行补偿。他说她要是用手
绢包上一枚一英镑的金币,埋在墓地橡树旁边的地里,他就将把一英镑变成两英镑。
“
我禁不住问:“她照他的话做了吗?”
莫兰太太说:“做了,而且次日早晨她把手绢挖出来时,果然发现里面有两英
镑金币!我们又去找阿穆德·贝,他很高兴,说赫伯特想让她还这样继续做下去,
而且这次要埋三英镑。你们猜怎么着?我朋友再次挖出手绢时,得到了六英镑。好
像不管你往手绢里放多少钱,只要埋起来,赫伯特就会让钱数增倍。阿穆德·贝便
建议索性放上50英镑,这样我朋友就可以得到一笔养老金了。”
“福尔摩斯先生,我已跟你说过可怜的赫伯特给我朋友没留下什么钱。但看来
他确实想加以弥补了。我也不是特富裕,所以设法从几位朋友那儿借来50英镑金币,
然后和她一起到了墓地,包在手绢里埋了起来,就像前几次那样。今早我们又去了
墓地去挖手绢。你们猜怎么着?不但没见着金钱加倍,连包在手绢里的50英镑也不
见了。除了手绢什么都没有。我说可能是个小偷晚上给挖走了,我朋友说是赫伯特
在惩罚她,因她太贪婪。现在的问题是,我得把我借的钱还回去,而且借我钱的人
也都急需用钱。”
福尔摩斯沉吟着问:“你没去找阿穆德·贝就这事理论理论?”
莫兰太太说:“问他了,可他拒绝对我们损失的钱负任何责任,他说鬼魂恶作
剧的事时有发生。福尔摩斯先生,你觉得我是不是得把我的项链当了或卖了?我的
项链上有些小饰物,大概还值几个钱。”
她把手伸到颈后的头发里,将项链解下来拿给我们看。项链好像是镀金的,但
值不了多少钱,上面的一些饰物倒是蛮可爱,尤其是那个狮身人面和一轮半月。
福尔摩斯仔细看了看,说:“亲爱的女士,要是我,就先把这项链留起来,至
少我得先做一番调查再说,我建议你一个礼拜后再来找我,到时我把我的调查讲给
你听。”
她离开后,福尔摩斯对我说莫兰太太大概是被人骗了。
“你瞧,华生,每当手绢里的钱不多时,它们就会成倍地增加,但一旦钱的数
量特多,阿穆德·贝就把钱拿走了,然后把责任推到死人的灵魂身上骗受害者。他
得手几次后为了不暴露,就会离开再到别处行骗。这是老手法了,警察抓他们不容
易,证明故意偷窃就更不易了。但我决定对这个阿穆德·贝进行调查,彻底把他揭
露出来。你能不能腾出时间参与此事,华生?”
每当福尔摩斯这么问时,我都无一例外地同意助他一臂之力,尽管这意味着要
打乱我的许多约会,使事情变得很麻烦。然而遗憾的是,这一次我却的确脱不开身。
福尔摩斯十分谅解地说:“华生,你当然总不能为了我而打乱你的计划。不过
我希望你要尽量想法一周后的晚上到这里来,目睹我和莫兰太太的见面。”
我允诺他一定尽力而为。
未来的一周我到 221去了一两次,福尔摩斯都不在。
哈德逊太太对我说:“医生,他又像从前似的化起了装,装扮成一个老头,穿
着大衣,黑发和鬓角变得花白。他刚扮完时我还以为他是个闯进来的生人呢,把我
吓得够呛。”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我又在贝克街见到了福尔摩斯。我是亲眼看着他在镜子
前面把化装的行头摘掉的。
他说:“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我一直叫伊来斯默斯·巴克尔,是个有钱的没
了老伴的怪老头。参加了几次阿穆德·贝的演示后,我也成了被他选中的几个人之
一,可以埋钱,再等钱加倍增多。起初,他让我埋一英镑,后来升到5 英镑。经验
告诉我,若钱数再增多就将不翼而飞了。于是我告诉他,要是我埋上50英镑能得到
100 镑的话,我就把积蓄的大部分都投进去。这是个冒险,华生,但奏效了。今早
我挖出了100 英镑,而不是我埋进去的50镑,他大贪钱,顾不得谨慎从事了。我想
莫兰太太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高兴,而且我要是没听错的话,她这会儿已经来了。”
哈德逊太大把莫兰太太引进屋里时,福尔摩斯已完成了从一个怪僻的老头朝一
位神态严肃的大侦探的转变。我们请客人落座,为她端上茶点,只见她满面依旧愁
云密布。
“福尔摩斯先生,我真是倒霉,因为借给我50英镑的朋友们都在向我催钱。从
你这儿得不到消息之前,我不敢向他们做任何保证。”
福尔摩斯眉尖一挑,说:“有好消息了,莫兰太太。我用阿穆德·贝骗你的方
式也骗了他,把你的钱追了回来。”
他掏出手绢,从中拿出50英镑的纸币,交给了她。
“你瞧,一切顺利,你可以把钱还给你的朋友们了。”
莫兰太太满怀谢意地接过钱,放进手提包里。然后她令我吃惊地说:“我虽然
非常感谢你,福尔摩斯先生,但还是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看来我只能进贫民收容
所了。等我把你的服务费付清后,我肯定又是一贫如洗了。”
我当然知道福尔摩斯虽表情冷漠,心肠却非常慈祥。即便如此,他说的话仍让
我大吃一惊,甚至大受感动。
“我亲爱的女士,你可以把手绢里的另外50英镑也拿走,至少等你经济状况好
转后再说。千万别发愁。我这次绝对不收你的费。”
莫兰太太对福尔摩斯感激涕零,然后便离开了。她走远后,我握住福尔摩斯的
双手,使劲摇着,令福尔摩斯莫名其妙。
我说:“福尔摩斯,我一直很尊重你,知道你性格中有慷慨的一面,可你给予
那个可怜女人的帮助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上帝保佑你,我的朋友!”
福尔摩斯说:“钱会回来的,华生,钱都会回来的。”
我按照自己的理解答道:“你的意思是说,善有善报?”
他却令我不解地说:“不是,我是说我刚才给出去的钱几分钟之内就会回来。”
我刚要让他进一步解释,伦敦警察厅的莱斯特雷德警长突然出现了。
警长把一些钞票撂到桌子上说:“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你的服务费。其他的钱
我将暂时留下作为证据,我指的是画了标记的钱。对不起,我得马上走,因为我得
押送莫兰太太,这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她被指控参与诈骗。斯特来特亥姆警察已
经逮捕了阿穆德·贝。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你还得出庭作证,指控这两个骗子。算
命的吉卜赛人过去常以这种手法骗人,我们管这叫吉卜赛调包计。但阿穆德·贝的
手段异常复杂,骗取的钱财数量也很大。”
我瘫软地靠在椅背上,对发生的一切懵懂不解。最后才恢复了点神智,问:
“是我的耳朵不好使了吗?刚才莱斯特雷德是不是认为莫兰太太涉嫌诈骗把她抓起
来了?请把这一切给我解释一下,福尔摩斯,我全懵了。”
福尔摩斯舒适地坐下来,用烟丝把烟斗填满。他慢条斯理地点着烟斗后才说:
“莫兰太太其实是阿穆德·贝的老婆,她来这儿自称是受骗者,实际她是从犯。莱
斯特雷德已经说了,他俩在从事着大规模的吉卜赛调包诈骗。他们的做法并非是依
靠在演示上让人出钱,而是有意要引诱有钱的名人。”
我愕然地说:“他们的胆儿也太大了,居然敢打你的主意!”
他笑笑:“我想阿穆德·贝觉得跟我打交道是一种刺激,所以他采用了双重欺
诈的手法,但我一装成一个有钱的古怪鳏夫,他便把对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戒心抛
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