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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五点,爱宝园。
星光隐隐褪去,浅水湾的天空开始微微放蓝,冰冷的晨风从黯淡的海面拂过,吹进顶层套房客厅,带来阵阵寒意。
此时客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石大海披着一件浴衣坐在沙发上,呆滞的目光中透着强烈的不安,嘴角叼着的万宝路香烟已经燃烬,指节长的烟灰阴魂不散地附在烟头上,久久没有掉落。
黎香妍已经洗过了澡,身上替换了杨露的衣服,此时正闭着眼偎靠在沙发扶手上,睫毛不停地抖动,显然也是心绪不宁,无法入睡。
杨露和邱冬静静地坐在一旁,在凝重压抑的气氛下一言不发,陪石大海一起等待命运的宣判此刻梁静正躺在卧室内接受罗大夫的治疗,已经整整三个小时了,罗大夫还没有出来。
“笃、笃、笃!”
酒店经理推着餐车进来,在每人面前的茶几上轻轻地放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似乎感觉到房间里沉重的氛围,没说一句话,便低头默默地推着车子出去了。
大约又过了15分钟,卧室门的把手一旋,罗大夫一脸疲惫地缓缓走了出来。石大海身体一震,吐掉烟头一跃而起,两三个大步便冲到他的面前,急切地问道:“罗大夫,她怎么样?”
罗大夫摘下眼镜,右手食指、拇指轻轻捏着两眼间的鼻根揉动一番,神色为难地说道:“海哥,具体情况我也不好妄下结论,毕竟这得看她的恢复情况,不过……”
石大海心下一紧:“不过怎样?”
罗大夫看到大家都在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便走到茶几前,端走两杯咖啡,取了两盏圆形杯垫在手上,并排举起了示意道:“呐,海哥,杨堂主,这就好比是伤者的两只眼睛,子弹是这样贴着她的左眼球、再经过右眼表面飞过去的!因此,她的左眼伤势比较严重:角膜破裂,前房和巩膜受损,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她左眼很有可能会失明!”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石大海和黎香妍还是“哎呀”惊叫一声!
看到石大海一脸死灰之色,杨露心下也替他难过,知道那女子跟他关系非同寻常,当下柔声宽慰道:“大海,你先别急,我们可以想办法替她做角膜移植手术的。”
移植手术容易做,但问题是角膜上哪儿去找呢?从2012年10月10日起,国家就规定了器官移植试点医院如获得器官,需要由中国器官分配与共享系统来分配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中国基本上只有两种人能享受到器官移植服务:一是手握重权的高官,二是财大气粗的富豪!
石大海深深吸了口气,惨然问道:“那她右眼呢?”他现在只希望梁静的右眼没事,至少还可以看见东西,不至于变成盲人。
罗大夫却正色道:“海哥,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伤者右眼的角膜被子弹高温灼伤,我现在还不能判定伤势严重程度,但按以前病例来看……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最终都失明了!而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病人中间,有一半人的眼睛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选择性失明!”
看到石大海脸色愈发难看了,罗大夫善意安慰道:“当然,我这也是初步诊断,究竟怎么样,要看伤者的恢复情况。”
石大海又岂能听不出对方的安慰之意?沉重叹息一声,颓然坐回沙发上,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腿间,良久才闷着头艰难地问道:“罗大夫,有办法能确保她的右眼没事吗?”
“这个……”罗大夫皱起眉头来思索一番,迟疑地说道,“办法有是有,不过……”
石大海精神大振,猛地站起身来,大手如同钢丝钳般紧紧扣住罗大夫的胳膊,急声催问道:“什么办法?!你说!”
罗大夫强忍住胳膊剧痛,咧着嘴说道:“用银龙液……”
“什么银龙液?!”
杨露赶紧站起身来,轻柔地伸手在石大海肩头拍了拍:“大海,你放开罗大夫,别弄疼人家了。”
“哦,哦,罗大夫,不好意思。”石大海自知失态了,连忙松手向罗大夫道歉。
“呵呵,没事,没事。”罗大夫自然地抱起双臂,暗暗揉着疼痛部位,表情自然地解释道,“银龙是一种常年生活在沙漠中的毒蛇,数量非常稀少,可以说极其罕见,哦对了,前几年艾德。哈里斯主演的一部叫《归途》的影片里曾出现过一条蛇,那条蛇的原型就应该是银龙!据《美国药典》和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上介绍,银龙的毒液对人类眼角膜有非常奇特的修复功能,不过,我从医四十余年,从未见过香港哪家药房有银龙液出售,希望内陆地大物博……”
石大海心内燃起的希望又几乎被他最后的话扑灭了,正惶惶不安间,卧室里传来梁静的轻声呼唤:“大海!你在吗?”
第二十六章(暴怒)
“大海,这就是我发的毒誓,很灵验,对吗?”梁静斜靠床头,原本漂亮的双眼缠上了厚实的绷带,惨白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异样的笑意。
石大海坐在床沿,伸展双臂将她拥入怀里,柔声安慰道:“小静,刚才医生说了,子弹只是从眼球前擦了过去,你只要安心恢复就不会有事的。”
“大海,你不用安慰我的,我的伤势自己心里清楚。”梁静环抱住石大海的身体,紧靠在他的胸膛上,似乎终于找到了期盼已久的温暖归宿,嘴角带着娇气刁蛮的轻笑,“但我此刻心里一点都不难受,大海,这就是命,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它是要你照顾我一辈子呢!”
石大海心中一暖,眼睛模糊一片,紧紧搂住梁静柔弱的肩头哽咽道:“小静,我发誓!这辈子我一定……”
“别!大海,”梁静慌乱地伸出白纤玉手摸索着掩住他的嘴巴,“求你了,千万别发毒誓,我相信你就是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相信誓言的灵验,害怕同样的命运降临在石大海的身上。
望着梁静惶恐的神情,石大海再也忍受不住,两行英雄泪夺眶而出,顺着脸膛滴落在梁静的手背上。
……
清晨,文昌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会议室,烟雾袅绕中,郭启明正手持激光笔在投影幕布上布置追捕任务在昨天夜里让326号通缉犯逃脱后,他们通宵夜战,判断犯人逃跑路线和落脚点,制定多套搜索和追捕方案,三亚、广州、深圳、香港成为他们计划中重点搜捕区域。
“a组的弟兄,你们在会议一结束就启程,赶赴广州,跟对方公安局取得联系,我随后就会向严局汇报取得行动指示的。你们到广州后,重点搜查各港口、码头和附近酒店、旅馆的监控录象……”
这时一名干警举手打断道:“头儿,为什么不先查医院?听红星水警中队的弟兄讲,梁静好像……”
“住口!”郭启明怒容满面地呵斥道,“他们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你们给我听好了:梁静跟326号是一伙的,我根本就没开枪打她,她是为了掩护326号逃跑,故意装出来的苦肉计!”
“可是……”那名干警似乎是一根筋的主,仍然坚持道,“那万一梁静真中枪了呢?他们肯定要去医院的呀……”
“尼玛的……”郭启明都快气得鼻孔冒烟了,心想这厮咋这么不开窍呢?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他此刻心里也特别没有底,因为当时那最后一枪完全是在脑子狂热、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打出去的,压根就没意识到会伤及突然跳出来的梁静,虽然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但当时双方船体都在颠簸晃荡,子弹又没长眼……而且,听当时梁静的那一声惨叫,并不像是作伪……
郭启明越想越怕,就在这时,会议室门被市局文书推开了:“郭队,严局找你!”
看到文书脸上带着战战兢兢的味道,郭启明似乎意识到局长心情不佳了,试探着问道:“怎么,严局在发火啊?”
文书小声说道:“你上去就知道了。”
……
局长办公室内,郭启明忐忑不安地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局长吞云吐雾他已经站了整整10分钟了,局长大人却始终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只顾着阴沉着脸抽烟,一口接一口,一根接一根,弄得郭启明搞不懂领导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从领导神情和举动来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要挨批了很有可能是暴风骤雨般的痛骂,因为现在领导正在酝酿骂人的辞藻。
“咳、咳!”眼看领导桌上那包软中华还有大半包呢,让他这么没完没了地抽下去也不是办法,郭启明只好再次干咳着打破僵局,“严局,有啥指示就吩咐吧,我还要带弟兄们去抓人呢!”
“抓人?”严伟忠阴骛的眼神盯着他冷冷问道,“抓326号通缉犯吧?”
郭启明被盯得背心一阵发毛:“是的,昨晚上被他跑了!现在我怀疑他躲在……”
“砰”严伟忠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烟灰都洒了出来,足见其力量之大,心情之愤怒:“你干什么吃的?!啊?!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让你去抓通缉犯了吗?啊?!我让你去抓通缉犯了吗?!你什么脑子啊?啊?你什么脑子?我当初怎么瞎了眼,提拔你当刑警大队长的?郭启明,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你给我长点记性好不好?你在那件案子上给我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还有完没完呐?我要给你擦多久的屁股才算擦完呐?你还想让人家看多久的笑话才会觉得脸红啊?你他妈的不脸红,老子早就脸红啦!!!!!!”
“额……严局……”
“闭嘴”严伟忠隔着办公桌,伸出颤抖着的手指戳到他鼻子尖,眼球爆裂、额泛青筋地怒吼道,“你昨天的任务是什么?!啊?!我他妈的让你干嘛了?!啊?!”
郭启明狼狈地抹了下一脸的口水,小声答道:“解救人质呐!”
“操他妈的人质呐?!人质呐?!”
“呃……被326号绑走了……”
严伟忠光火地几乎要跳到办公桌上去,咆哮如雷道:“放你妈一裤子裆的屁!你是不是存心要让老子不得好死啊?啊?你要让老子丢人丢到退休吗?啊?你是不是要让老子见了高国峰就跪下来磕头求饶啊?啊?!!!!!”
郭启明皱眉道:“严局,你别听方文军那帮破嘴巴乱放屁,我怎么可能对梁静开枪呢?”
严伟忠抓起烟灰缸在桌子上狠狠一砸:“薛市长也会乱放屁吗!啊!”
郭启明一下子变了脸色,骇然失声道:“薛市长怎么会知道?”
他可不知道,就在半小时前,文昌市长薛亚伟接到了黎香妍的电话,轻描淡写地反映了三个情况:一,在红星派出所民警梁静奋勇解救下,她现在已经安全了;二,绑匪目前正困在黄金岛上,可以随时去抓捕;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梁静被晚来一步的市局同志误认为是绑匪同伙而射伤了,双目很有可能就此失明!
薛亚伟差点当场就发飙,对方尽管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淡的语气,但他从政为官二十年,又岂会听不出她强自抑制的出离愤怒?
先不说梁静是她的挚友,单单现在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正直警察反遭诬陷迫害,花季少女从此双目失明,换作谁还能保持冷静?
薛亚伟彻底愤怒了!作为一市之长,这件事要是不清楚彻查、严肃处理,给重心集团和梁静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他都没脸去下一任更加显赫的位置就职!
也就是这样,严伟忠接到了一通电话:从头到尾整整十分钟,几乎每一句话里都带着“猪啊、吃屎的啊”之类的痛骂,他知道,薛亚伟此刻生吞活剥了他的心都有。
而现在,他想生吞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