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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荻轻笑出声,一脸的不屑,“一个杀手,有凭什么与人谈情?”他看对方脸色一变,脸上笑意更浓,心里莫名的有一丝痛快,“听说‘冷剑阁’的主人对手下
死士私情一事处罚想当严厉,可以娶,但不能爱。你如果想她活得久些,也最好离她远些。”
莫问暗吸一口气,脸色不变,心里却痛得一搐,手中窄剑不由轻轻一颤,在他白皙的颈项上划出一道血痕,忙收敛心思,冷声道:“不劳你费心。”
手腕一转,将长剑背到身后,俊眸微窄,“如果再让我看见你骚扰她,令她不快,我决不饶你。”
说完背转身,身子一晃已消失在树梢之后。
风荻望着随风轻动的树梢,抬手抹了颈间血迹,凤眸燃着火。
是夜……
白筱睡到半夜,梦见莫问拖着她一路逃窜,他一身黑衣尽湿,她着手一摸,满手的腥红,心疼的泪流满面,他抬了手为她拭泪。
这时一柄长剑向她当胸刺来,他将她一把抱住,旋了个身以自己的身子护着她,那柄长剑穿进了他的后心。
她赫然惊醒,正欲睁眼,脸上的触感却真实起来,一股她所熟悉的,淡淡的气息围绕着她,心里砰地一声,不敢再睁开眼,仍自装睡,眼眶里涌出的泪却更多。
过了一会儿,只觉身边软榻微微一陷。
她心里再难平静,装作熟睡中翻了个身,脸紧紧压上为她拭泪的那只大手,那只手很暖。
那只手因她的动作微微一僵,在见她并未醒来时,才慢慢重新放松,拇指又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痕。
白筱一动不动的任他轻抚着她的面颊。只盼这一夜能长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小心的抽出被她压着的手掌,小心道唯恐触醒了她。
白筱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耳边风声拂过,微睁了眼,见窗棂处黑影一闪,消失在月色中。
睁了眼,愣看着那扇窗,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低声的哽咽着,“莫问……”
第096章 以牙还牙
白筱同香巧一起坐在‘竹隐’茶庄侧厅看着姑娘做礼仪训练。
她今天穿上了新做的衣裳,容华为她选出来的料子很合她心意,一色的白,里面是刚掩了胸的窄紧白抹胸,没做过多装饰,只是打斜绣了只寒梅,花瓣均是由细小的白色珠粒钉成,褐色的树枝串着黑宝石,凡有光过,便隐隐生辉。
外面罩了件镂花薄纱,领阔及肩,斜斜的自胸前拉拢,半掩胸前寒梅,被腰间宽腰带束着,下摆连着里面撒花长裙一同散开,腰带中间结了条苏璃带。
头发仍不梳高髻,只是将两鬓发束拢到脑后,贴着头顶松松的朝下挽了个双落环,正中压了朵珍珠花,斜斜插了支坠了一粒大珠的珠钗,拖在脑后的墨黑长发,在背心用了条白色丝带束着。
肌肤的白与白衫融在一起,越加显得肌肤赛雪,眉目如画,一双大眼更衬得黑亮动人。
她此时捧了杯香茗轻吹慢饮,说不出的端秀闲然。
香巧于她侧里看着,模样已美成这般,最吸人引(偶觉得应该是最吸引人)的还不是这外表之美,而是她不刻意妆扮的素雅,她越是不在意自己的这份容颜,越叫人记到骨子里,女人看她已是这般,男人见了又哪能不动心。
也难怪那个人也要将她留在身边,而另一位那般暴烈的性子,也不忍对她动粗,自己也才十九岁,大她不过四岁,这时却觉得老了她许多,一时间生出从来不曾有过的嫉妒。
端嬷嬷跟香巧已久,在这之前便因古越之事对白筱心存嫌隙(偶觉得可能是间隙),这时于香巧身侧见香巧看着白筱发愣,眼底隐约有着涩意,对白筱更是横看横不是味道,竖看竖不顺眼。
看着场中忍着辛苦,努力训练的姑娘们,想着听新来的一批姑娘说,这个白筱是和她们一起来的,而且在进宫前,穿的很是寒酸,该是穷人家的姑娘。又说那晚她睡到半夜,摸出了军帐,第二天便见她跟一位头戴纬帽的白衫公子拉扯着上了马车。
别人不知那白衫公子是谁,她不会猜不到那肯定是容华,以此看来,定然是白筱半夜去勾引容华,才有这朝的乌鸡变凤凰,这个白筱表面上文淑,骨子里就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下丄贱破烂货。
订定如此,便更为香巧愤愤不平,有心寻机会让白筱露出狐狸尾巴。
盯着场中,灵光一闪,生出一计,看了看香巧,走到白筱面前,福了一福,道:“姑娘以后是后宫中人,又在此身居高位,想必在宫廷礼仪上有过人之处,姑娘可否给奴婢们示范示范,让她们早些领悟要领,以免在众使臣面前出丑。”
她话一出口,场中众姑娘也停了下来,往这边观望,有将她的话当真的,盼着白筱指点的,也有看热闹的,不管是存着什么居心都盼着白筱有所表示。
香巧飞快的睨了端嬷嬷一眼,与她的目的已然明了,她这是想让白筱当面出丑,在众人面前落下笑柄,失去威信。
这般做法,如果白筱丢了脸面,容华回来必然要责怪、追究,正想开口将这事圆过去,话到了嘴边却不愿出口,她内心却也是希望端嬷嬷得逞。
白筱本是白止帝之女,天上虽然与凡间有些不同,但大方面的接人待物却是大同小异,她自小生在仙家的皇家,于礼仪无所不知。
只不过她的性格活泼好动,不喜欢那些约束,而青丘又是民丄主之家,除了一些正式场合,大家也十分随意,所以白筱才造就了现在这般性子。
虽然她被封了记忆,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这些从小便习惯了的东西,却是与天俱成的,不用记也能记住。
后来到了这凡间,更是天天有皇家的礼仪课程,她虽然烦不甚烦,但学习上却没马虎过,这南朝没有妃嫔打理的后宫,在礼仪方便(方便?偶认为是方面)比北朝不知要薄弱了多少。
茶庄众女要招待各国使臣,虽然礼俗不能免,但她也觉得不需要太过死板。
听了端嬷嬷的话,又怎么听不出里面的挑衅的味道,眉头微微一敛,她能理解端嬷嬷的心思,来来去去为了个“忠”字。
她一来便压了香巧,这个端嬷嬷听说是以前和香巧一起服侍长公主的,长公主过了身之后便跟着香巧,铁着心认香巧是她的主人,为香巧心存不平,自是难免。
不过不满归不满,做为奴才,这么跳着脚起来越过自家主人向她叫嚣,却是不该了。
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揭着杯盖,轻拨浮上来的香茗。
不理,显得太过于骄纵;理,却是助长了她们的气焰。
端嬷嬷见白筱默着不出声,只道果然是挣到了她的痛处,暗自得意,偷睨香巧,见她没加阻止,胆子更壮,回身对场中道:“姑娘们,我们请小竹姑娘指点一二,好不好啊?”
下面一片赞同喧闹。
白筱笑了笑,睨了香巧一眼,放下手中茶杯,起身。
大家以为她要做些什么示范,顿时安静下来,十余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料白筱走下场子,什么话也不说,慢慢绕着那些姑娘们所站队形踱了一圈。
大家不知她葫芦,面面相觑,有些不自在。
香巧和端嬷嬷交换了个眼色,也拿不准白筱要做什么,只得站起身,走向场子,在一边候着。
白筱将那些姑娘一一看过,站定问道:“这茶庄衣裳是容华要求这般穿的?”
香巧愣了愣,她不讲有关礼仪方面的事,却问服饰,又听她直呼容华的大名,有些错愕,“并非容公子要求,容公子说随意便好。”
白筱淡淡一笑,“这么说来是香巧姐姐的意思?”
香巧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应了,“是奴婢的意思。”
白筱又将她上下看过,她今天穿的是一身海蓝宫装,梳着双翼展飞落环髻,眼角描了彩蓝烟熏,艳丽非凡,和声问道:“姐姐为何不也穿这些白色素装?”
香巧又是一愣,她长得虽然高挑,但骨骼偏大,稍微胖上一点,着白衫便十分显眼,所以她明知那个人喜欢白,却不敢穿上白色将自己不可喜的一面摆在他面前。
二来,如果她也穿上一身素白,混在这些姑娘里面,他来了,怕是更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所以不管何时,总是盛装,从不马虎。
现在被白筱一问,反而不知怎么答得好。
白筱也不迫她回答,只是笑了笑,走到其中一个与香巧体型类似的姑娘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杏姑。”
“平时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裳?”白筱和颜以色,她记得上次在军营见她穿了件紫色长裙。
她这一问,所有人看向杏姑,她长得极其丰满,那身白色衫裙裹在她身上,非常不觉得体态婀娜,反显了胖,平时大家都是白色,也没怎么在意,这时不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实色些的衣裳。”杏姑不安的看了看香巧,又不敢不答。
“你以前的旧衣裳可还要带来?”白筱扫了眼周围,淡淡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战,那些姑娘们忙收了声。
“有……有带。”杏姑微微一颤,她不喜欢这身白服,每天收了工,仍是穿回自己的旧衣裳,只道是这么做犯了这儿的规矩,吓得慌了神,“奴婢以后再也不敢穿了。”
白筱微微一笑,“你现在去穿回你的旧衣裳。”
杏姑越加吓得唇色发青,杵在那儿不敢动弹。
“还不快去?”白筱加重了些口气,低声催促。
杏姑不敢违,看了香巧一眼,飞跑着去了。
白筱又走到另一个姑娘面前停下,那姑娘体态苗条,但肤色灰暗,那身白色素服穿在身上,虽然也甚合身,但将她那张脸,衬得越加的暗了下去,也如刚才那般问了她名字,平时的喜好。
那姑娘老老实实的答了,说是叫小茶,平时爱穿些以蓝色为主的衣裳,说了蓝色,抬头见香巧正穿了蓝色,忙住了口。
白筱也让她去穿回自己的衣裳,她却说什么也不敢去,她穿件蓝色出来不冲了香巧吗?
香巧见白筱脸色略沉,只得道:“小竹姑娘叫你去,怎么还不去?”
她开了口,小茶才跑着走了。
此举可以摆明她白筱在这儿不过是个摆设,说得话的还是香巧。
白筱只当不知,也不再看别的姑娘,仍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也不招呼香巧,继续端了茶来喝,将香巧晾在那儿,入座不是,步入座也不是。
等喝了几口茶,才看向香巧,“姐姐怎么不坐?”眼角扫过桌上茶杯,对服饰在一旁的小丫头道:“姐姐的茶凉了,怎么不换一换?”
小丫头早被刚才场子里不正常的气氛镇在那儿,大气不敢出,见白筱点了她,忙跑着去换茶。
香巧这才呼出口气,走回她身边座位坐下,心里堵得难受。
下面的人一看,算是回了神,这儿不管谁说话主事,地位最高的,并非香巧,而是这位小竹姑娘。
白筱只是把玩着手中茶杯,她不爱争,但容华把她丢在了这儿,她就得让给自己扒开一块容得下她的地方。
端嬷嬷在一边立了半天,见白筱不再说话,她刚才提出的问题被她直接无视了,更是臊得脸色通红,为了捞回点面子,扁了扁嘴,又对白筱道:“小竹姑娘,姑娘们等着……”
香巧虽然不知白筱在打什么算盘,但能感觉到她刚才的做法,就是冲着端嬷嬷刚才提的问题去的,这瞬间的功夫,已让她难堪了一回。见端嬷嬷又提起,脸色微变,正想开口呵斥。
听白筱慢悠悠的道:“我本来也没把心思入在这‘竹隐’,既然大家觉得我太轻闲了些,我也就免不得要理上一理,凡事一件一件的来,不急。”
端嬷嬷算是听出味来,偷看香巧,见她眼里带了愠意,忍了气,也不向白筱说句好话,退了开去。
跟着白筱的知秋沉了脸,要骂端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