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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左叛拍了拍古浪的肩,道:“你已经尽力了。”
古浪默然,半晌,摇头一笑道:“我骗了他。”
左叛一怔。
古浪道:“我不能保他家人平安无事。”
左叛在等他说下去。
古浪有些自嘲地笑道:“刚才我放弃了。放弃让他见妻儿最后一面,是因为我到那时才想起,
如果那人会用这么狠辣的手段将他灭口,没有理由留下他的家人。”
左叛明白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暗中拉了一下雪尤清。
雪尤清没有焦距的双眼淡淡地“看”向别处,轻声道:“他这种人,不需要谁来劝慰。”
古浪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方才背后发生的一切,转身时脸上已经又吟起了淡淡的笑容,对左叛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左叛没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挠了挠头道:“有什么奇怪的?”
古浪道:“如果把伙计逼来的那个老太太绝意要杀人灭口,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慢性毒药,让他有时间告诉我们她的长相?”
左叛沉吟道:“或许她并没有料到毒药发作得这么慢……”
古浪道:“这若是她下的毒,她不会不知深浅。”
左叛思索片刻,终究还是问雪尤清道:“清儿,你怎么看?”
雪尤清神色宁静,淡淡道:“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要杀店伙计,她不得不杀却想给我们留下线索……”古浪猛然顿住,收起了还未说完的话,雪尤清竟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分毫不差。他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那白梅花般的女子,她聪颖、通透、一身骨子里沁出的清傲,却又宁静、淡然、于一切无伤,正是他所期待的那一种……
沁霜不折,遇雪尤清。
古浪心底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也不是能胡思乱想的事。他素名风流,却毕竟没有横刀夺爱的习惯,尤其是夺朋友之爱。更何况,他有不能动心的理由。
“阿浪……阿浪?”左叛见古浪眼中一片迷蒙,忍不住把他唤回神来,“怎么了?你最近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难道上次与我师父交手落下的旧伤到现在都没痊愈?”
古浪避开他关切的眼神,笑道:“没事,我只是在想,这也未必是小骆设的局。只要是只道小骆想杀丁笑,就能借此因我们前去。我们走吧。”
“走?”左叛狐疑道,现在他们三人连那老太太究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该走到哪儿去,又该怎么走?
古浪似是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笑道:“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么?”
左叛道:“可是你知道走到哪去找那样一个眼神撩人的老太太吗?”
古浪看着左叛,像是在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笑道:“你忘记店伙计说过什么了?他说那老太太告诉他,只要我们看见这把刀子就会知道该知道的事。”
左叛霎时噎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就是你的理由?”
古浪含笑点头,一脸悠哉悠哉的理所当然。
左叛看向雪尤清,似乎希望她能说出些什么来,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此时的他自然不会想到,出门问一句“这附近有没有一个眼睛很好看的老太太”,所有的人都告诉了他一个答案——龙铁匠。
站在铁匠铺前,左叛还是不能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龙铁匠是个铁匠,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这一点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她手上打得是最坚硬的铁,脸上是淡漠的表情,但眼波却比世上任何的水都要温柔,包容一切的温柔。
龙铁匠抬了一下头,又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爱理不理道:“找我这老婆子有什么事?”
古浪撇嘴一笑,道:“前辈在说什么,晚辈不明白。”
龙铁匠似是有些不耐道:“我在说什么你们心知肚明,何必在这里装腔作势?”
古浪笑容不改道:“晚辈只是不明白,前辈把龙铁匠她老人家和那个约莫十四岁左右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龙铁匠”微愕,突然长笑道:“好,好,七哥儿说骗不过你,果然骗不过!”
“什么七哥儿?”左叛皱了皱眉,他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一号人物。
“龙铁匠”皱眉道:“你不知道?他不是你们岭……”
古浪心里紧了紧,干咳两声,笑道:“他不是我们领来的,只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多管闲事惯了,却也是闲云野鹤的人物,所以并不出名。”
左叛自然看得出古浪在隐瞒些什么,一言不发就径自取向“龙铁匠”的咽喉扣去。
他的性情古浪再清楚不过,此时见他有所动作也不阻拦,只是凉凉地挂了一句:“你若是想靠威胁她来换得七哥儿的身份,未免太过小看她,也太过高看你自己了。”
“龙铁匠”笑道:“莫非你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
古浪长揖到底,笑道:“见过齐老夫人。”
“你说什么?!”
左叛像是烫着了似地瞬间收回手来,一把抓过古浪的胳膊道:“你再说一遍!”
古浪笑了笑,道:“你这样让我怎么说?”
左叛愣了一下,放开手,闷声道:“你说。”
古浪悠悠道:“我说,见过齐老夫人。怎么?还不想给师娘行礼?”左叛生生怔立当场,半晌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可……能。”
古浪笑道:“你不信我,至少也该信了‘苍驹白鹿,遗风齐鲁’,齐白鹿老夫人腰间的这把软剑,你不会告诉我不认识吧?”说完,他眼神促狭地看了看左叛,像是等着一番意料之中好戏。
果不其然,左叛脸蹭得红到了脖子根,踌躇半晌,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见过师母。”
齐白鹿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古浪,笑眯了皱纹中的眼,道:“你就是打败了我家老头子的那个大盗沉吟镖?”
古浪含笑道:“不敢。”
孰料齐白鹿突然皱了眉,冷声道:“什么敢不敢的!我老婆子最看不过就是你这种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的后生。一口一个‘不敢’,心里早不知得意成什么样了!”
古浪哪里想到这齐老太太脸色说变就变,一时噎住,饶他是机变少有,也一时干笑两声失了言语。左叛难得看见古浪吃瘪,面上虽是还辛苦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已别提有多痛快。
不过痛快归痛快,该问的还是要问,左叛躬身道:“七哥儿是谁,还望师母如实相告。”
这回轮到齐白鹿傻了眼,半天才缓过神来,摇头道:“老头子就是老头子,怎么愣是把挺机灵的一孩子给教傻了?”
古浪忍住笑意,一本正经接道:“就是就是,你师母要说早说了,还会等到现在你问了再答?还是你认为你师母是那般守不住口的人,被你两句一问就漏了馅去?”
“古浪!”左叛终于忍无可忍,他固然知道古浪只是尽己所能不让自己知道七哥儿的身份,却还是被他的话挑战了忍耐的极限。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什么都瞒着我,瞒着小骆?你到底把我们当做什么,朋友,还是累赘!?”
空气一时有些僵滞。
古浪轻轻擦了擦额角,心里叹了口气。早便知道终究会有瞒不过去的时候,不过左叛会当着齐白鹿的面发作,委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怎么说,告诉左叛七哥儿是岭南的人吗?还是找个理由继续瞒着他?
“岭南左小坏,你认识。”
雪尤清的声音清清淡淡地响起,不起波澜,却让所有人浑身一震。
“小九?你说……七哥儿是小九?”
古浪看了一眼,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雪尤清竟然在自己之前想到了七哥儿的来历,没有想到雪尤清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七哥儿,更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把七哥儿的身份抖出来。她无疑是会为左叛着想的,七哥儿也不会是想害左叛,那么雪尤清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懒懒的声音,却无由带上了一些恃宠的耍赖。
“嫂子摆明了不疼小九,要害小九给七哥骂。”
雪尤清听到他唤的一声“嫂子”,也不禁淡淡笑了,道:“胡闹……”
“嫂子!”那懒懒的声音里带了些哀怨,“人家也知道白吃白喝不学无术蹉跎岁月老大无颜见父母是有点说不过去,可嫂子好歹也给小九多少留点面子吧……”
雪尤清又是一声轻笑,无奈摇了摇头,方要开口,却听左叛沉声道:“少给我耍滑头,出来!”话音未落,他手下难以觉察地动了动,内屋的门应声倒地,门下不知怎的射出一条绳索,直逼内屋。
一道人影滑过两道利索的弧线,落在众人眼前。
古浪这才看到“七哥儿”的真实面目,那层灶灰一去,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眼神里溢着笑意,一张脸漂亮得似个玲珑娃娃般,懒洋洋说不出地讨人喜欢。
左叛看着古浪脸上也露出宠溺的表情,忍无可忍地猛咳几声,沉声道:“你出来大伯和二伯知道?左三知道?”
左小坏吐了吐舌头,偷偷抬眼看了看左叛脸色道:“他们不知道,我哪里还敢出来见七哥。”
左叛面色稍霁,带了些疑惑道:“大伯二伯怎么会放你出来的?”
左小坏懒懒笑道:“我说大坏爬走了,我要出来找它。”
“你……”左叛指着左小坏,半晌说不出话来,“你……千里迢迢就是出来就是为了找你那只……”他艰难万分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剩下的几个字,“你那只……乌龟?”
左小坏略略带了些不满,却是用眼神偷偷瞟着左叛脸色,道:“不然还能干什么?谁会想到,大坏没找到,倒是找到七哥了。”
左叛哪里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一把揪过左小坏的领子,冷笑道:“怎么?说你七哥我是乌龟?”
“疼啊——”左小坏拉开嗓子一喊,玲珑的眸子眼泪汪汪,引得街上人人侧目,对左叛指指点点。左叛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把左小坏怎么样,只得闷闷将他放下,松手时压低嗓门道:“别以为这样一闹我就不和你计较,马上滚回岭南去,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左小坏眨了眨汪汪的两眼,懒洋洋地撇嘴笑道:“七哥明明喜欢见到我,还要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得花多少力气?”
左叛盯着左小坏那双清亮亮的眸子半晌,终于颓然道:“左三他怎么说?”
左小坏收起笑容,顿了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三哥说,要我带你回去。”
四周猛地安静下来。
左叛声色不动道:“哦?”
左小坏看了一眼左叛的脸色,悄悄吐了下舌头道:“三哥说,如果我不能帮你逃走,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岭南。至于中原七派的事他……他替你扛。”
左叛闻言陡然一挑眉,冷讥道:“中原七派早想借机吞了岭南,只不过一直找不到个借口罢了。他替我扛?他扛得起吗!他以为岭南三少,天之骄子,了不起了?”古浪心里微动。他知道岭南左三的名字,没有一点武功根基,却以易容和机关之术名震江湖的“岭南三少”!如果他能出手……他看到左叛发青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左小坏拼命给雪尤清使着眼色,却见雪尤清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想起来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由一脸哀怨地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看向齐白鹿。
齐白鹿被他看得怪不忍心,无奈开口道:“叛儿,岭南毕竟人多势众,你三哥也是为你着想……”
左叛冷笑道:“若不是岭南人多势众,若不是左三他为我着想,我怕也是没有缘分拜在师父门下,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