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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怔,骆十七郎已然掠回了子午夜身边。却听子午夜笑道:“好狠的出手,五姐果然不愧是千机营出身。”
左无颜远远望着那顶遮住神情的斗笠,没有说话。
一滴,又是一滴,暗红的血从手上滑落,骆十七郎死灰的眼中不起波澜,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骆易握紧了将军剑,骨节微微有些发白,冷声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左家千机营二十几个千卫便能拿住他,子午夜既已控制什么中原七派,想要他的命不过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用上舍身蛊让骆十七郎出手。
子午夜笑了笑,却听左无颜猛然截口道:“不行!”
骆易冷声道:“说了不用你多管闲事。”
左无颜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手底下这么多人,为什么他要做的事偏偏要找你去做?你可知道他是谁?”
骆易道:“他母亲是明神家派入中土的水轻桃。”那一晚在左家,古浪曾经告诉过他,虽是并未在意,却也还记得。
左无颜冷冷一笑,道:“那他的父亲呢?”
骆易一怔,这个问题恐怕连古浪都没有想过——水轻桃潜入左家,还生下了子午夜,那么子午夜的父亲,就一定是左家的人。
左无颜一字字道:“现在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左家十四爷左微凉和水轻桃的儿子,左叛同父异母的弟弟!”
子午夜竟然是左叛的弟弟……骆易心中一震,却不明白左无颜究竟想说些什么,问道:“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沉默了很久的子午夜淡淡开口,“只不过十年前追杀我们的是左微凉罢了,所以我要你杀了他的儿子替我报仇。”
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如晴天霹雳般贯下,将骆易生生震住,头脑中空白一片,再没有一点念头。子午夜的意思是……要他杀……左叛,也就是说,左叛还是骆十七郎,他只能选择一个。无怪左无颜会问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他来做,子午夜要的,便是利用左叛对他的信任,置其于死地!
“不……”骆易下意识地开口,却没能说下去。子午夜身旁,那个少年死灰色的眼眸刺痛了他如荒野寒风般冷冽的心底。不管有多么不愿意承认,不管有多少仇怨,那个人……终究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说什么要亲手替母亲报仇,不过是骗了自己,也骗了骆十七郎。古浪没有说错,如果他真的这么想,当初在天然居,以将军剑之迅利,又怎会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前失手?
子午夜悠然一笑,哑声道:“下月初五,左叛会在后山碑林继任左家家主,这是碑林的机关图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记载着碑林机关的羊皮随风送来,却落在了骆易身边的泥潭中,溅起一声寂寥,回响在空荡荡的山间。
看着失神的骆易,左无颜忍不住安慰道:“阿夜未必真的要你去杀左叛。如果他真的是阿夜,那么他应该恨得,便是整个岭南。左叛有意利用岭南与荒门和中原七派拼个鱼死网破,理应正合阿夜心意,他又怎么会在左叛继任家主的时候动手杀他?”
目送着子午夜与骆十七郎远去,骆易弯腰拾起泥潭中的羊皮,声音很低,却透着清冷。
“如果……是真的呢?”
第48章 若能沉醉
满脸的笑容,抽筋的嘴角,发绿的脸色。
小二实在忍不住,赔笑道:“这位爷,您这样小店委实招待不了啊……”
客人撇了撇嘴角,道:“你怕我喝醉了不给钱?”满是酒气的脸凑近了店小二,眨了眨发亮的眼,“你看我醉了没有?”
小二继续赔笑:“没……没有。可是客官,您这么喝,谁都以为您醉了,哪还有客人敢上门啊?”
客人瞟了一眼狼藉遍地的酒坛碎片,眨了眨眼,苦笑道:“这一路上都有人收拾,我还以为这次也会……”
“疯子,这人一定是疯子。”
“对,肯定疯了。”
“正常人怎么会说一路上都有人收拾的疯话……”
客人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却见小二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爷该不会说,这一路上还原本都有人替爷付账吧?”客人愣了愣,似是想明白什么般嘴角微微一动,挂起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温暖的笑容,然后在所有人为之愣神的下一个刹那,抱着酒坛,飞身窜出了酒铺。
忽听一声轻笑。
“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盗沉吟镖也会有赖账的时候。”
古浪差点从半空中跌下来。
当空一个折身,他拧过腰去,堪堪落下地来。“左……三两,你怎么会在这儿?”浓眉大眼,硬朗中透出几分英气。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更想说的是,三两,原来你好好打扮一番也不算太丑……
左无颜撇嘴,不答反问:“你又怎么会在这儿?”
蓦地,古浪眼神一黯,却也只有笑了笑。怎么会在这儿?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只是……在哪里,对他来说还有什么不同?过去从江南到西郡,从西郡再到漠北,千难万阻都不曾让他疲倦至此。一边是能为他闯入火场的左叛,一边是对他柔情似水的胭脂,他该怎么做,又能做些什么?
“左叛呢?”那天她明明看到左叛从葬樱阁带走了古浪,此时却只看到古浪一个人,难道说……左叛一个人回了岭南?那么阿夜让骆易下月初去碑林刺杀的事……
古浪道:“大概回左家了吧。”那日解开左叛穴道时,胭脂已经走远。如果左叛一心想要报仇,便只有回岭南另行谋算。
左无颜皱了皱眉,继续问:“你可知这一路是谁给你付的帐?”
察觉到她神色有异,古浪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迷离的眼神并未清醒。这大半月来他几乎日日买醉,何曾有机会细想是谁给他付的帐?不过,这个付账之人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先知先觉,虽则古怪了一些,却与他无害,又何必深究。
况且,不是所有的事,他都深究得起。
“其实,我之前骗了你……”见古浪没有回答,左无颜想了想,觉得终究要为当日的算计作个交代。
却不料,古浪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在石宫中你易容相见,用的是真名。一来你易容之技堪比岭南三少,二来真名之下我也未曾多想,所以并未察觉。待到昆仑山麓,你除去易容却是用上化名。虽然我心存疑虑处处留心观察,但你以真实面目示人,并无任何破绽,所以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知……我说得可对?”
左无颜轻声叹息,心头微凉:“左叛说我瞒不过你,果不其然。”
听左无颜提到左叛,古浪眼神有些颓然,随意一笑,淡淡道:“三两,那日在葬樱阁,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左无颜一怔,不知名的暖意涌入百骸,轻声道:“我原以为……你会对我很失望。”
古浪笑笑,让人失望的感觉,他刚刚尝过。左无颜既然这么问,便是真正在乎曾经的那段相处,他又何必故作生分。
左无颜看了他一眼,道:“有件事也许我该瞒着你……但我想,恐怕也瞒不了你多久。明白着说,就是下月初骆易要去碑林刺杀左叛,所以……”
古浪面色一变,却语声淡淡:“骆十七郎?”
“不错。”左无颜微微颔首,“虽然我很想成为左家的家主,可我并不想看着左叛死。所以我找到你,就是为了让你阻止骆易。”
古浪笑容下轻叹,帮左叛,也要左叛让他帮才行。蓦然回想,胭脂独自离开已有半月,却不知……她还好吗?又或许,不是独自,或许还带着他的孩子,或许她说的都是真的……
身影如画,一幅幅在脑海中闪过,明艳的,柔美的,华丽的,凄婉的……凄婉的,那日自醉红斋前,花轿上看到的神情,是唯一一次的凄婉。而这一次,她选择转过身去,再不让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左无颜见他不说话,问道:“你怎么了?”
古浪扯起一丝笑容,然而想到胭脂远去时伶仃的身影,裂帛般的刺痛却袭上心头,面色顿时苍白了几分。如果她说的是谎言,离去的左叛和已逝的水烟,他不知如何面对。然而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他更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后悔多久……
左无颜皱了皱眉。她上次在葬樱阁见到古浪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却不知这短短的半月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不该来找古浪的,然而左叛对她并不待见,骆易又走得无影无踪,除了这么做,她别无选择。
人来人往,间或有一两个驻足看向他们这边,指指点点。左无颜苦笑,他们就这样在大街上面对面干站着,确实太过引人注目了一些。
古浪却似毫无知觉,只是倚墙而立,眼神空茫不知望向何处。
也许是站了太久,左无颜无奈一笑:“如果你不愿意,我自己去救左叛也可以。”深深望了古浪一眼,却见后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心头一冷,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等。”
左无颜微微一怔,是在叫她吗?然而身后传来的那个声音,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过。下意识地转过身去,首先投入眼底的便是一片漫漫寒白。然后是单薄的肩,清冷的面容,再是那双……空洞的眼。
记忆回到近三个月前,落霰崖,寒潭。隐约记得,就是这样寒白的身影,从落霰崖顶坠落,如一羽单薄的白翎,飘摇无依……如今这个落入寒潭的女子,却正站在她面前。
收回震惊,左无颜试探着问:“雪尤清?”
雪尤清轻轻颔首,以示默认:“方才我听到,你要去救左叛,是么?”
左无颜点了点头,突然想到雪尤清看不见,于是补充道:“不错。”忽然想到,如果雪尤清能跟她去见左叛,左叛兴许便不想再当家主,骆易也就不会有行刺的机会了。一念及此,她脱口便道:“你和我一起去吧。”
雪尤清一怔,迟疑着问:“叛……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建议,然而左无颜语声中的急切,让她微微有些不安,
左无颜想到左叛,又看了看眼前的雪尤清,猛地浓眉一挑,道:“我明白了。左叛一定是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才急着当家主为你报仇。”顾不得雪尤清神情的震惊,她继续道,“骆易要在左叛成为家主的那天在碑林中刺杀左叛。你跟我回去,你活着左叛就不用当家主,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明天就是月初。”
倦然的声音,让雪尤清几乎没有分辨出来,然而其中的意思,她却是听懂了——明天就是月初,无论要发生什么事,都来不及了。
左无颜也与雪尤清想到了一处,心中震惊。她离开岭南半月有余,只想着要在下月月初前找到古浪,竟未发现明天就是月初。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向古浪看去,一壶一坛的酒,早已将颓然之气渗入了他的眼底。一直以为这个人已然醉眼迷离,却从未想过他依旧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雪尤清涩然一笑,的确,来不及了——第一次遇到骆易,在月夜的屋瓦上,她就见识过将军剑的凌厉。没有风声呼啸,没有剑声铿然,甚至没有慕容十七的惨呼,有的只是一声长吟。
“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雪尤清下意识地轻吟。
只是那样的一声长吟,一切便已成定局。若说正面交手左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那么这一场刺杀,左叛便是必死无疑。更何况,左叛又怎么会想到,骆易竟会要取他性命……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古浪倦然苦笑,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会变成这样,这些,究竟是谁的错?他只是想帮左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