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不抹去痕迹的情况下,把这些物件一一比照。麦格雷坐在咖啡厅的一个角落。店主身穿工作服,头戴厨师的高帽,望着他的店,他神情忧郁,仿佛自己的店被一阵旋风扫荡过似的。药剂师已经说过话了。外面传来了几个人的絮叨声。让·塞尔维埃尔最先把帽子戴在头上。“不能这样耗下去了!我结过婚,塞尔维埃夫人在等我……在任何情况下,探长……”勒鲍姆雷站定说道:“请等等我!我也要去吃晚饭了!……你留下,米苏?”博士耸耸肩以示作答。药剂师坚持要充当重要角色。麦格雷听见他对店主说:“我以为有必要对所有的酒瓶里的成分进行化验,只要吩咐我做就行了……”酒柜上摆着六十瓶不同的开胃酒和其他酒。“您怎么想呢,探长?……”“这是个好主意……行,也许更谨慎些……”药剂师是个瘦瘦的,有点神经质的小个子。他的行动比通常要夸张三倍。有人去为他寻找一个装酒瓶的篮子。接着,他又打电话给老城的一家咖啡馆,说他要派人对该店的一个伙计说,他本人需要他。他光着脑袋在海军上将大酒店与他的药房之间的路上走了不下五六次,忙忙碌碌的,找到机会还与三三两两在街道上看热闹的好奇的人说上几句。
“假如他们把店里的所有酒瓶都拿走了,我怎么办?”店主说道,大家都还没想到吃饭呢!……您也没吃吧,探长?您呢,博士?……您回家吗?……”“不,我的母亲去巴黎了……保姆请假了……”“那么您在这儿下榻了……”阴雨霏霏。街上泥泞不堪。大风把二楼的百叶窗吹得晃来晃去的。麦格雷在餐厅吃完晚饭,隔着神情忧郁的博士的餐桌不远。绿色小格玻璃窗外,一些好奇的人不时地贴着窗子向里张望。那个侍女有半小时不在了,该轮到她吃饭了。吃完,她又回到收银台边的那个座位上,一只胳臂支在上面,手上拿着毛巾。“请您给我一瓶啤酒。”麦格雷说道。他明显地感觉到博士在他喝酒时注视着他,仿佛在猜测中毒时的症状似的。让·塞尔维埃尔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返回。勒鲍姆雷也没回来。整个咖啡厅显得空落落的,因为大家都不愿意进来,更不愿意喝酒了。外面,所有人都认定,所有酒瓶里都下毒了。“整个城里人都要被毒死了!……”市长从他的白沙别墅打电话想具体了解案情的进展。咖啡厅里一时显得很沉闷。米苏博士坐在一个角落里,胡乱翻着报纸,但并不认真看。侍女一动不动;麦格雷平静地在抽着烟;老板不时走来瞥上一眼,想知道有没有新的案件发生。老城的大钟每隔一小时和半小时就敲响一次。外边的脚步声和私下交谈声停止了;只有风在哀号,雨点打在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您睡在这里吗?”麦格雷问博士道。厅内太安静了,只要有人大声说一句话便会产生迷幻的效果。“是的,我有时就睡在这里……我与母亲住在离城三公里的别墅里,好大的别墅……我母亲去巴黎小住几天,女仆要参加她的兄弟的婚礼,向我请假了……”他起身,迟疑了一下,急促地说了一句:“晚安……”他很快就在楼梯上消失了。可以听见他在二楼,即在麦格雷头顶的正上方脱鞋子。现在,咖啡厅里只剩下侍女和探长两个人了。“请过来一下。”探长靠上椅背上对她说道。看她有所戒备似地站得笔挺,探长又补充了一句:“请坐。……你几岁了?”“二十四岁……”她的神情有点儿过于谦卑了。看她那垂下的眼睛、轻手轻脚地走路,什么都不敢碰、只要听人吩咐就诚惶诚恐的神情,就可以断定,她只是一个干粗活的女仆。在她的外表下,可以感觉到,她是有强烈的自尊心的,只是尽量不表露出来罢了。她显得很瘦弱。胸部平平的,缺少性感。然而,她身上自有迷茫、无精打采与病态的气质,多少还有些诱惑力。
“来这里工作之前你在做什么?”“我是孤儿。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在三王号双桅小帆船上葬身海底……我的母亲已死去好久了……起先我在邮局广场附近的一家纸店当售货员……”她那不安的眼神在寻找什么呢?“你有一个情人吧?”她转过头一声不吭。麦格雷死死地盯着她,不紧不慢地抽着烟,喝了一口啤酒。“总有一些客人在追求你吧!……刚才在这里的那些人都是常客……他们喜欢漂亮的女孩子……说说看,他们之中谁是?……”她的脸更加苍白了,很不厌烦地噘着嘴,慢吞吞地说道:“主要是博士……”“你是他的情妇吗?”她看着他,神情中夹杂着企盼和信心。“他还有其他情妇……他兴致上来时,有时是我……他睡在这儿……让我跟他到他的房间里去……”麦格雷很少听到如此无动于衷的忏悔。“他给过你什么东西吗?”“给过……不经常……有两三次吧;轮到我出门的时候,他让我去他家……就在昨天……他趁她的母亲出门旅行……不过他还有其他姑娘……”“那么勒鲍姆雷先生呢?……”“一回事……不同之处在于我只去过他家一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那里已有一个在罐装沙丁鱼加工厂上班的女工……我是不愿意的!……他们每个礼拜都换新的……”“塞尔维埃尔先生也这样?……”“不是一回事……他已经结婚了……好像他就要在布莱斯特举行婚礼……在这里,他只是开开玩笑,走过时捏我一把……”雨下个不停。放眼望去,一艘船大概在寻找港口,传来了船上的雾角。“全年都是如此吗?……”“不是全年……冬天,他们独处……有时他们同做生意的游客喝一杯……到了夏天,游客多了……饭店客满……晚上,他们总是十个或是十五个聚在一起,不是喝香槟就是在别墅里寻欢作乐……有香车有美女……我们呢,自然有事可做啦……夏天,不是我伺候了,而是男孩子……这时我在下面洗餐具……”她在追求什么呢?她坐在椅子边沿不稳当,试图站起来放松放松。此刻,尖锐的铃声响了。她瞧了瞧麦格雷,再看看收银柜后面的电子板。“对不起?……”她上楼了。探长听到她的脚步声,以及二楼博士的房间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药剂师醉眼蒙眬地走进来。“成了,探长!总共分析了四十八瓶!我庄严地对您发誓,除了在拜尔努酒和苹果烧酒里发现有毒成分而外,其他饮料里都没有……店主可派人把他的东西取走了……我们私下说说,您是怎么看的?是一些目无法纪的人干的是吗?……”爱玛又回来了,出门上街放下护窗帘,就等着关门了。“怎么样?……”麦格雷与她单独在一起时问道。她没回答,倍受委屈似的转过头去;探长觉得,他如再问下去,她就会大哭一场了。“晚安,我的孩子!……”他对她说道。探长下楼时,好像觉得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人。乌云密布,天空阴沉。他通过窗户,看见远处的港口一片寂寥,只有一架起重机在卸船上的沙子。大街上,几个打着雨伞和穿雨披的行人擦着屋檐匆匆而过。上楼时,他与一个做生意的游客打了个照面,一个做苦力的拎着他的箱子紧跟其后。爱玛在打扫底层的大厅。在一张大理石的餐桌上,有一只杯子,杯底还残存着咖啡。“这是我的探员留下的吗?”麦格雷问道。“早些时候他问我去车站的路怎么走,说是要送一个大包裹去。”“博士怎么样?……”麦格雷问道。“我一把早餐送过去……他病了……不想出门。”接着,她又扫地,扬起了夹杂着木屑的尘土。“您手上拿着什么?”
“黑咖啡……”她要走进厨房就必须在麦格雷身边路过。这时,麦格雷的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死死地盯住她,目光既果断又和蔼。“说点什么吧,爱玛……”为了放松一下自己,她做出胆怯的样子,一动不动,抖抖索索的,尽量显得很委屈无奈似的。“我们私下说说,你知道些什么?……啊!……你想说谎了吧!……你是一个可怜的姑娘,我无意给你找麻烦……看着我!……那酒瓶……怎样了?……说吧?……现在说吧……”“我向您发誓……”“没必要发誓……”“不是我!……”“我知道,当然啦,不是你!可是谁呢?……”少女的眼皮陡然间鼓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她的下嘴唇痉挛地往上翘,她显得如此激动,麦格雷不得不放开她。“博士……昨天夜里?……”“不是的!……不是您想像的那样……”“他想干什么?”“他问的问题与您问的一样……他威胁我了……他要我告诉他是谁碰了酒瓶……他几乎要揍我了……可我不知道!……我以我的母亲发誓……”“请把我的咖啡送来……”眼下正值早上八点。麦格雷想去买烟,在街上转一圈。
他在将近十点钟返回时,博士已经穿着拖鞋,颈脖上扎着围巾,坐在咖啡厅里。他的脸紧绷着,只是草草梳了几下他那棕色的头发。“您似乎没吃……”“我病了……我早有预感……肾不好……只要发生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有一点麻烦,或是激动一下,老毛病就犯……我已整夜没合眼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没转移。“您不想回家吗?”“家里空无一人……我在这里康复得快一些……”他已经让人把当天上午所有报纸都拿来放在餐桌上了。“您没看见我的朋友吗?……塞尔维埃尔?……勒鲍姆雷?……奇怪,他们怎么不来打听消息呢?……”“嘿!他们肯定还在睡大觉呢!”麦格雷叹口气说道,“哦,对了!我没看见那条可怕的黄狗……爱玛!……您看见那条狗吗……?没有?……探员勒洛伊也许在街上会遇到它。有什么新闻,勒洛伊……”“酒瓶和酒杯都送到实验室去了……我去了一趟警察局和市政府……您是在问那条狗吗?……好像一个农民今天早上在米苏博士的花园里见过……”“在我的花园里?……”博士站了起来。他那双白皙的手在颤抖:“它在我的花园里干什么?……”“听人说,它躺在别墅门口,那个农民走近时,狗狂吠不已,农民一溜烟跑了……”麦格雷用眼角打量着在场的人。“博士,我们一起去您的家走一趟如何,博士?……”“冒着大雨?……在我腰病发作的时候?……这样,我起码要卧床八天起不了……这条狗有什么了不起的……肯定是一条普通的流浪狗……”麦格雷戴上帽子,穿上大衣。“您去哪儿?……”“我不知道……透透空气……您陪我吗,勒洛伊?”他俩走到大街上时,他们还能隔着玻璃窗看到博士那张长长的脸,在玻璃的作用下,他的脸显得更长了,并且染上了泛泛的青色。“我们上哪儿?”探员问道。麦格雷耸耸肩,在港口转悠了刻把钟,仿佛对轮船感兴趣似的。快到了防波堤,他向右转,上了一条路,指示牌上标着:白沙大道“我们如果及早分析空房子的走廊上留下的烟灰就好了……”勒洛伊咳了一声说道。“您对爱玛怎么看?”麦格雷打断他的话问道。“我……我想……依我看,在这样一个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要得到那么多的士的宁可不容易……”“我没问您这个……譬如说,有可能您想做她的情夫吗?……”可怜的探员不知如何作答才好。麦格雷请他停下,解开大衣挡风,让自己点燃雪茄。白沙海滩周围点缀着一些别墅,其中有一栋豪华的大宅,简直可以称之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