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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出地下竞技场。
10。
艾伦瞪着手中那一小试管的不明液体,有些痛恨所长乌特雷德那近似未卜先知的奇异力量。当约克把这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他压根儿没想到真的会有用到它的这一天。
一介平凡人类恐怕无法获得伊格尔的信任。他需要“暂时”变成吸血鬼。这个想法差点令艾伦把隔夜饭吐出来,但是形势所迫,他别无选择。
脑海中回响起约克的话,“它的效力不太稳定,副作用什么的也不太清楚……我可不希望你变成吸血僵尸”。
“希望科研部这次能靠谱些。”艾伦喃喃自语,拔出试管塞,一口咽下其中的液体。
液体寒冷如冰雪,艾伦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被冻伤了。冰冷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胃部,然后以那里为中心,灼热感像火焰一般顺着血管流淌至四肢百骸!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拼命忍住不惨叫出来。仿佛有地狱之火在焚烧他的身体,而身体的中央——心脏——却冷如寒冰。他眼球充血,耳鸣不已,周围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如同一台泛着雪花点的老式电视机,嘈杂的声音充斥耳边,海浪般袭击着他的大脑!
我要死了……艾伦混乱地想。不,不,不会是这样……该死的科研部,等我回去……不,太痛苦了,我要死了!
他像脱水的鱼一样长大嘴努力呼吸,却丝毫没有空气涌入肺部的感觉。窒息的绝望感摄住了他的心脏。心脏……不!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躺在他胸腔里的似乎只是一块冰冷的铁石,而不是跃动的心脏!不!
艾伦抓紧胸口的衣服,陷入昏迷的深渊中。
他做了悠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个孩子,在托尔梅斯城堡的阴暗走廊中徘徊,周围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摇曳的烛火将他瘦小的影子变得高大诡谲。
走廊两边挂满了肖像画,一幅接着一幅,它们年代久远,却光洁如新,因为父亲常常请技艺高超的画师来修复它们。
一幅接着一幅的肖像画,他们是托尔梅斯家历代的族长,从艾伦的父亲,到他的祖父、曾祖父……越往走廊深处,所挂的肖像就越古早。走廊最深处挂着一个女人的肖像,她身着白衣,一手握十字杖,一手握长剑,面容肃穆,却优雅美丽,如同审判天使。这女人是利蒂西亚,托尔梅斯城堡的第一代主人,教廷赐封的圣女,异端裁判所的第二代所长。
艾伦站在肖像画前,呆呆凝视画中的女人。过了不知有多久,画中人的眼珠动了动。利蒂西亚·托尔梅斯从画里走了出来。她凝视着艾伦,举起手中的十字杖,示意他看身后。
艾伦转过身——
接着从梦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正喘着粗气,躺在房间的地板上,身边滚落了一支试管瓶。
艾伦努力站起来,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扶着桌子休息了片刻,才勉强能看清眼前的景物,跟他昏迷之前似乎没有多大区别,不过它们更清晰了,还泛着一种奇怪的白光。艾伦眨了眨眼,确定这不是自己眼花。“看来吸血鬼就是这样视物的。”他有些自嘲地想。
耳边传来轻微的对话声,是隔壁房间的人在说话。他的听力比以前更好了,隔着一堵墙也能清楚听见对话的内容,似乎是关于婚姻中第三者的争吵。
艾伦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当他抬起头看到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时,他吓了一跳。镜中的人无疑是他自己,却与以前有着极大的不同——他的五官并没有改变多少,却隐隐笼罩着一股阴暗之气;赭石色的头发沾了水,贴在额头上,让他看起来有些邋遢;原本健康的蜜色皮肤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变化最大的当属他的眼睛,从原本的蓝灰色变成了绯红色。
艾伦愣了几秒钟,细细观察自己的新变化,然后他张开嘴,看见自己长出了尖尖的犬齿。
看来我真的变成了吸血鬼。他心想,但愿约克说的是真的,这药的效力只能持续二十四小时。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当吸血鬼!
11。
黑光的经理贝利夫有些紧张的整理着自己的领结,不安地看着身边的这名血族青年。他自称艾伦·艾斯芒格,是一名刚刚“转变”的新血。他第一次来到黑光时贝利夫就注意到他了。一开始经理以为艾伦·艾斯芒格运气不错——他在赌场里小赢了一笔——这对贝利夫来说是常有的事,世上有很多倒霉鬼,当然也有幸运女神的宠儿存在。艾伦·艾斯芒格无疑属于后者。
但渐渐地,贝利夫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艾伦在牌桌上展现了高超的技巧,他擅长揣测他人的心理,并且懂得运用精妙的战术,加上一点幸运女神的惠赐……当夜所有的庄家都在暗暗诅咒这名陌生的青年。贝利夫有些动心,也许能吸收这名青年能到黑光工作?成为赌桌上的散客,甚至承担一些更加危险的、隐秘的工作?
他主动和艾伦·艾斯芒格搭讪,想摸清他的底细——结果令贝利夫无比震惊。艾伦竟然也是一名血族!但他伪装得就像一个人类!贝利夫活了几百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伪装!
今夜,艾伦脱下了他的伪装,以血族的模样走进了黑光。贝利夫带着礼貌的微笑迎接了下,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艾伦·艾斯芒格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一名“新血”,举手投足间洋溢着的老练成熟的气息和优雅适当的举止使他看起来更像一名血之贵族。
也许这又是另一个伪装?贝利夫狐疑地想。他有权利去质疑,但是艾伦·艾斯芒格已经脱下了人类的伪装,以血族面目坦诚相见,如果他此刻再去怀疑,未免显得过于狭隘。伊格尔常说现代人之间最缺乏信任,常常为此叹息。贝利夫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自我厌恶感。
“怎么了,经理先生,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艾伦端着一杯红色的鸡尾酒,嘴角微微上扬,“是我的到来令你困扰了吗?”
“当然不是,艾斯芒格先生。”贝利夫回答,他收起不安的神情,露出训练有素的标准笑容,“我当然欢迎您的到来。只不过对此感到有些惊讶……您为何来到这座城市?”
艾伦耸了耸肩:“我成为血族没有多久,对血族的世界还一无所知。但是我拥有了人类所无法企及的巨大力量,这让我能做许多从前做不到的事。所以我打算四处旅行,用自己的身体去领会这个对我来说全新的世界。之前我也游历了一些地方,比如巴黎的夜之香榭丽舍和伦敦的镜像泰晤士河。旅途中我多次听闻伊格尔·布雷利斯福德先生的大名,于是想来亲自拜会。”他向贝利夫点了点头,“希望您能赏我个脸,一圆我的梦想。”
原来是冲着老板来的。我早该想到。贝利夫思绪电转。他之前和老板提到过这名奇异的青年,老板也表示如果对方愿意,可以抽空和他见一面。但是不知为何,贝利夫极不想让两人见面,总觉得这两人就像钠和水,一旦接触就会酿成惨剧。
然而他没有理由拒绝。他有什么理由拒绝一名慕名而来的年轻人呢?于是他只好回答:“伊格尔先生工作十分繁忙……”不出所料艾伦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贝利夫狡猾地喘了口气,“但是今夜他刚要有空。我想他一定很高兴与您见面。”
他领着艾伦上了二楼。转过一个走廊,一座木制的旋转楼梯出现在眼前。它通往更高的楼层,最上层是老板2的办公室和私人卧室。
“请往这边走,先生。往上的楼层只提供给我们的同胞,是我族的乐园。”
艾伦仰望着豪华的旋梯,表情有些动摇。
“怎么了艾斯芒格先生?”贝利夫问。
“不……这楼梯之前……”艾伦摇摇头,“不,没什么。我……我只是好奇……我还以为会有魔法传送门什么的。这楼梯就这么放着,如果寻常人类上去了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楼梯被施以魔法,人类看不见它的存在,它只出现在血族的视野里。”
“原来……原来如此。”艾伦的嘴角抽了抽。
贝利夫向他比了个手势:“那么,请吧。”
12。
“欢迎,艾伦·艾斯芒格先生,欢迎来到黑光。”
伴随着轻柔沙哑的声音,身穿白色家居服的幽灵缓缓滑来。
他双手按住艾伦的肩膀,礼貌地亲吻他的双颊:“我是伊格尔·布雷利斯福德,很高兴能见到你。”
艾伦颤了颤,半晌才从那冰冷的亲吻中恢复神智。
“我很荣幸……”他喃喃道,“向您的宗祖致敬,向您的血裔致敬。”
“也向你的宗祖致敬。”伊格尔咧开一个倨傲的微笑,“还未请教……”
艾伦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对方这是在打探他的身世。他毫不害怕,在来之前他就想好的了自己的履历表,异端裁判所的监狱里有的是身家显赫的吸血鬼,他可以把他们的身份自由地往自己身上套。
“我母是阿尔文娜·艾斯芒格,莉莉斯血裔。”阿尔文娜是贝林厄姆的囚犯之一,标准的女疯子,正常的时候能和狱卒一起打桥牌,不正常的时候只能送她去晒日光浴。
“艾斯芒格家的小姐,我知道。”伊格尔亲昵地揽着艾伦的肩膀,将他引进富丽堂皇的会客室,“听说她被异端裁判所抓起来了?”
“是的。”艾伦故作沉痛状,“就在将我转变后不久。可惜我力量太弱,无法保护她。”
“我很遗憾。”伊格尔说,“希望那群异端屠夫给予她荣耀的死亡,而不是屈辱的囚禁。”
正好相反。艾伦想。
伊格尔挥了挥手,家居服的袖子飘荡起来。他咧嘴一笑:“在自己家我通常穿的比较随便,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换掉。”
“不不,先生,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那好。”伊格尔向贝利夫作了个手势,“替我们拿些酒来,要那瓶1732年的白葡萄酒。”
贝利夫鞠了一躬,离开了片刻,回来之后,他手上多了一只托盘,上面放了一瓶酒和两只杯子。
他为两人斟酒,而后站到艾伦身后,如同一名侍者。
艾伦皱眉看着面前的这杯“白葡萄酒”。如果他没记错,白葡萄酒是黄色的,年份越久颜色越深,但再怎么深也不可能深成绯红色吧!
似乎看出了艾伦的疑惑,伊格尔端起酒杯,轻轻摇晃,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红色的水迹:“掺了鲜血的,”他微笑,“在别处可喝不到。1732年的葡萄酒,记得那就是阿尔文娜小姐‘诞生’的那一年吧。”
你还真是做足了功课。艾伦也端起酒杯。你想故意引我上当,不过我不会被你的花招骗到。
“是1733年,先生。”他露出略带不快的表情。
“啊哈,抱歉,看来是我记错了。年纪大了,记性难免变差。不过没关系,这依旧是一瓶好酒。”伊格尔举高酒杯,“向阿尔文娜小姐致敬。”他将酒杯凑近嘴唇。
“向她致敬。”艾伦等伊格尔喝下酒之后,才端起酒杯。
绯红的酒液入口,葡萄酒的香醇和鲜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艾伦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背后的贝利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