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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尤都! ”
他很快走向门口。
现在,又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昏昏沉沉地坐在长沙发上,心想,虽然我不能使尤都愉快,但是我希望他舒心……我们两个人都得不到幸福。他不愉快是他不能拥有我,我不幸福是因为我是纳粹间谍。
我离开阅览室,来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地睁着眼睛,然后,闭上了眼睛,还是睡不着。我听到每隔一个小时敲着的钟声,街上车辆的轰隆声,人行道上的脚步声,一只猫的尖叫声,每一种声音都使我心烦意乱。当我刚要睡着的时候,空袭警报拉响了。
冯·麦克将军告诉我空袭时要到地下室躲藏,我没有动,希望一个炸弹将绝望中的我炸成齑粉。我几乎感觉到飞机的俯冲,联想到约翰的飞机在火焰中坠落,骤然心脏一阵狂跳,泪水溢出了眼眶,直到飞机走后才慢慢睡着。
次日早上,我醒来时有一种异常的感觉,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说不上来,是悲伤吗? 我时常悲伤;是愉快吗? 我很久没有高兴过。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一种激动,是一种预感:“兴许要发生什么事吧?!”我不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早饭过后,何富曼上校来见我,给了我一些指示。中午,克鲁格来了。我高兴见到他。
“嗨! 克莉丝! ”
“嗨! 克鲁格! ”
我们来到起居室,他靠近窗户坐下。
“外面冷吗? ”我问。
“外面很冷,这里很舒适。”
我向窗外望去。
“人们挤过来挤过去,那是在干什么? ”我注视着问。
“这是因为他们冻得要死。”
我坐在他旁边。
“抽支烟! ”他拿出香烟盒。
“谢谢! 我不抽。”
他安静地抽着,谈及我近两天的情况,好像是看出我有些异样,便问道:“克莉丝! 你和尤都吵架了吗? ”
“没有。”
“他想今天晚一点来看你。他觉得今天来看你迟到了不太好,他的情绪很坏,总是昏头昏脑,心不在焉。”
我没有回答。
他接着说:“我可能是错的,我觉得他在爱着你。”
“很遗憾,我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
“我知道。”
他又沉默了会儿,然后他问我:“何富曼来过吗? ”
“来过。”
“他给你做过指示吗? ”
“做过。”
“他都说了些什么? ”
“他让我今天下午去佛莱德贸斯。”
“对,对,”他确认地说。
“如果尤都来这里见不到我,会怀疑我是有意躲避他的。”
“他知道你今天晚上不在这里,他也很忙。”
“克鲁格! 我很高兴。”
“你找到特工28号了吗? ”
“找到了。”
“这很好。”
“克鲁格! 你认为战争会很快结束吗? ”
“几个月以后,我们将成为欧洲的主人。”
我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心想,如果他们胜利了,英国就会失败。
我想念刘易斯,想念莫里斯上校,想念我哥哥和所有我喜欢的朋友们。
“你在想什么? ”他问。
“我在想战争。”
“很快就会和平了,”他特别肯定地说。
吃过午饭,克鲁格又和我待了一会就走了。因为这天晚上我要去佛莱德贸斯,所以我睡了会儿午觉。
晚饭时,安娜问我:“在餐桌上摆几个盘子? ”
“我一个人吃,吃完饭以后,我就出去。”我答道。
“你准备穿什么衣服? ”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要穿件绿色的。”
约翰喜欢这种颜色,他买了许多绿色的纪念品。
“现在,我给你准备衣服。”
当我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端详时,不禁怀疑地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绿色? 我几乎想换衣服,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我来到了起居室。
“我需要等你回来吗? ”安娜问。
“不要等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佛莱德贸斯有很多豪华的卡巴来歌舞表演,不过自开战以来日趋冷落,变成了军人和妓女经常出没的场所,也是英国派遣间谍活动的汇集地。盖世太保已经查出了几个间谍,并将他们作为诱饵,通过他们截获英国的情报并向英国传送有利于德国的伪造情报。德国根据反馈的情报,在欧洲战场上赢得了不少的胜利。
我不情愿地走进一家表演厅,任务是侦察特工28号。他是一个英国人,名叫艾德里安·韦恩,假名是奥托·韦德。
我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我像是一个舞女,像是一个歌女,又像是一个古怪的富人。很多人走过来向我提问,但我很少回答。四个高级纳粹分子对我很感兴趣,他们根本想像不到我是在为德国工作。这里,时不时有男人向我表示垂爱,并送给我一些礼物,他们都想和我上床睡觉,我腻烦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特工28号从我身边走过时,有意挑逗我。我也向他卖弄风情,试图对他进行反侦察,目的是从他身上获取情报。他在一个别人难得看见的犄角预定了一张桌子。当他落座之后,我向着他那张桌子缓慢地移动着步子。这时,人们的目光都跟随着我。没有一个人能认得出我。我戴着发红的金色假发,贴着假眼睫毛。眼睛涂过特殊药水之后由蓝色变成了黑色,指甲涂成了粉红色,嘴唇涂成了暗红色,眼睛周围染上蓝色眼影,臼齿最里面粘着一颗金牙。我抽了几支烟以后,声音变得深沉。我戴着沉重的金首饰,穿着皮大衣,可以说阔绰得应有尽有了,但是我觉得悲伤。
“你不是一个妓女,”一个人说,“你是很神秘的人物。”
当我走近特工28号那张桌子时,他站了起来,向我打着招呼:“谢尔太太! 晚上好! ”
我呼唤着28号的代名:“韦德! 晚上好! ”
我们坐了下来,他看上去很高兴。
“我昨天就在这里等你了,”韦德说。
“我太困了,没来。”
“你很美丽。”
我微微一笑。
“你总是那么华贵,”韦德说。
“我喜欢你。”
“只是喜欢? ”他好像很失望地问着。
“你觉得这样还不够吗? ”
“如果我是一个时髦的年轻军官你可能会爱我。”
“我讨厌军官。”
“真的吗? 你觉得我能杀人吗? ”
“你不能。”
我沉思着,他是一个尊贵的人,而我正在欺骗他,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悲哀。
我采用手段引诱他,使他鼓起勇气,他开始吻我的手,这时,他发觉我的目光注视着大门口。
“你在等人吗? ”韦德l 司。
“不是,那里有一个人好像我认识。”
“哪一个? ”
“那个在柱子后面半藏着身子的男人。”
他转过身去看了看。
“这人是谁? ”我问。
“我不认识,是一个军人。”
我不停地看着那人,好奇地问:“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 ”
“谁知道啊! 他可能是来听音乐,或者是想找一个漂亮的女人,玩一玩,寻找刺激呗! ”
我惊奇地被这个可怜的男人所吸引,他像是负了伤,像是被炸弹炸着了。
“你觉得他年轻吗? ”我问。
“我想你对他并不感兴趣,是不是? ”他流露着嫉妒。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在这里还是在前线受的伤。”
“你知道了又当如何? ”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好奇而已,你觉得他年轻吗? ”我又问。
“谁知道,他缠着那么多绷带活像个木乃伊。”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特工28号想带我到饭店跟我睡觉,我不愿意,但是我想要他身上带着的文件,因此,和他接几次吻也是值得的。我们举杯预祝晚上的爱情。我在香槟酒里放了催眠药,这也会导致我的昏迷,但我预先吃了解药,保证不会出事。我敢肯定特工28号是潜人纳粹内部为英国搜集情报的间谍,这里可能还有更多的特工为英国送情报。
“你在想什么? ”特工28号问。
“我在想你,也在想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我答道。
我的话打动了他。
“我们什么时候能单独在一起? ”他兴致勃勃地问。
“可能就在这几天晚上,”我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候,空袭警报声拉响了,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飞机就在我们头上,你想去我的饭店吗? ”特工28号问。
“你觉得这里危险吗? ”
一颗巨大的炸弹爆炸了,爆发出刺眼的光线和剧烈的轰鸣,人们惊叫着向门口冲去,我待着没有动。
“韦德! ”我喊道。
没有人应声。他可能跑掉了。我摸了摸他的坐椅,椅子是空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想自己也应该走了。
“我今天晚上可能要死了,”我心想。
接着,几颗重磅炸弹落在地面爆炸了,又引起了人们的惊恐尖叫。我被桌子包围着,感到黑暗的极度可怕。我闭上眼睛为自己末日的来临祈祷着……忽然,有一个人紧紧搂住我的后腰将我抱了起来,吓得我失声高喊呼救。我记起那天被疤瘌脸一帮人抓去被迫为纳粹工作的情景。现在,我害怕英国派来的间谍将我抓回到英国去。
我知道那里不会有人前来救助,便扯着嗓子加大力度高声吼叫。我可以听到自己和周围人们的狂呼乱喊。在这个惊心动魄的混乱时刻,那个人抱着我,好像是想把我劫持到某一预定地点。他抱着我走出了舞厅,一阵冷风嗖地刮了过来,他立刻用大衣将我遮盖住。这时,我嗓子嘶哑得已经喊不出声来。空袭警报继续吼叫着,炸弹爆炸声震耳欲聋,我突然晕眩,失去了知觉。
我想睁开眼睛但无力睁开,眼帘很重,身体很轻,像是浮在水面,飘在空中。
忽然,我觉得有件冰凉的东西碰到我的嘴唇,我仿佛吞食着一种强烈的难忍的流液,流液燃烧着我的舌头、喉咙和肚子,一点一点地我感到了温暖,继而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臂膀和双腿。我放松地躺在床上,摸到了我身子下面的毛毯。
“我是在做梦吗? ”我心想。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想站起来,但是站不起来。一个手提式电灯从近处的桌子上放射出淡淡的光线。这时,仿佛有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看清楚。
“我是醒着还是睡着? ”我迷迷糊糊。
我恍惚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声音是那般的微弱。
“亲爱的! 克莉丝! 我在这里。”
我既感到幸福,又感到悲伤。我死了,我已经死了……我朝着话音的方向望去,发现我身边有一个人,我欣喜若狂,这绝不可能,我吃惊地大声叫喊起来。
“不要怕,克莉丝! ……”我听到了那人的话。“我是约翰,我守在你的身边。”
我闭上了眼睛,不愿意这种幻觉再度出现,约翰已经死了。
“克莉丝! 你要镇静! 你受到了强烈的震动,眼睛看不清楚,我没有死,你已经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了。”
他抚摸着我的面颊,亲吻着我的手背。
“克莉丝!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
我没有回答,只是用胳膊将他拦住,连连狂热地吻着他,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前额,他的面颊,他的肩膀,他的手臂。我们热烈地拥抱,疯狂地亲吻。我们大笑,痛哭。我浑身抖动,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