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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丝看着盒子说:“这的确是很好的饼干。”
“我能很方便地买到,”医生笑着说。“你把它放在这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托马斯温和地望着这两个女人,和她俩谈了好半晌。他看了看手表,马上站了起来,说道:“我真不愿意离开你们,但是我不得不走了。”
这时,克莉丝的晚饭送了进来。托马斯看了看饭菜。
“神父,你没有带雨伞,”克莉丝发现以后说。“外面是滂沱大雨啊! ”
“我忘了外面还在一直下雨,”他回答时有些不知所措。
“别担心,”医生搭话说,“我的车就停在门口,我很愿意送你回去。”
“谢谢你,这太好啦! ”托马斯说,“我真的得走啦。”
“好,那我们就不打搅克莉丝吃饭了,”医生说。
他们站起来告辞走了出去。
车子在大雨中穿行,车窗和车顶发出像敲鼓般的响声,道路在车灯的照射下像一面镜子。他俩沉默了会儿,索尔医生转过脸向他说:“我跟你说件事。”
“你说,你随便说,什么事儿? ”
“请不要介意,由于我职业上的缘故,我知道你的身体不好;同时我也知道你不愿意让克莉丝知道你的病情,你不愿意给她增加负担。”
“是的,她的遭遇已经够让她伤心的了,”托马斯伤感地说。
医生接着说:“如果你需要我帮助的话,我是乐于帮助的。”
托马斯看着她,目光里带着问号。
“我可以开车经常过来接送你,就像今天一样,这对我一点都不麻烦,对你却很方便。”她让他下车时,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有什么事请你随时来电话。不管什么时候你想去看莫里斯太太,我都可以开车来接你。”
“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 ”托马斯说。
“不需要,只要你愿意让我帮助就好。”
托马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连连地说:“谢谢你,索尔医生,谢谢! ”
“莫里斯太太! 你看着,这很简单。”索尔医生正在教克莉丝织小孩儿毛衣,她织了几针,就向克莉丝说:“先织这一针,然后再回针……”
克莉丝按照索尔医生所教的由慢到快地织着,说道:“我懂了,明白了。”
索尔看着克莉丝走针平稳无误时,称赞说:“很好,你很聪明! ”
索尔医生的话像是母亲鼓励孩子继续织下去似的。
索尔每天来监狱一次,她检查完克莉丝的身体,然后就和克莉丝度过剩余的时间,她边教克莉丝编织毛衣边和她谈心。克莉丝织毛衣的劲头很大,早晨一起床就迫不及待地织着。小孩的衣服一件件地增加。她时常将孩子的小罩衣放在胸前自言自语:“这些毛衣、夹克比我要幸福,它们穿在我孩子的身上,让他暖和,可我那时的身体已经在坟墓里腐烂了。他会笑会哭,睡得很香甜,我却无法看到,我只想听他叫一声‘妈妈’,但那也是不可能了。他是我生的孩子,但又不是我的孩子。噢,上帝! 这是多么令人痛心呀! ”
一天天过去了,克莉丝对孩子的梦幻渐渐转移到对丈夫的依恋。她一闭眼就看见丈夫刘易斯的面孔,很想枕在他的胳膊上痛哭一场,但这只能在梦中做到,她是永远见不到他,再也不可能将所发生的一切讲给他听,只能将自己的遭遇带进坟墓了。他会认为她是一个堕落的罪犯。
“刘易斯,我没有罪。”她疯狂地喊道。“我确实有错误,如果你略微知道一些真相,你就会说我不是蓄意去做的。你不知道事实是多么的令人无奈和可怕,如果知道了,你就会消除对我的怀疑。
我确实是无辜的。“
她用手抚摸着前额,这些可怕的心绪使她的面颊滚烫。
“我知道你会怀疑我说的一切,”她继续说,“可你不知道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让你无所适从,要是你知道实际发生的一切多好呀!”
走廊的脚步声使她清醒过来,她无法尽快擦干自己的眼泪。
她想,兴许是索尔医生,或许是托马斯神父。
女看守员打开了门,索尔医生走进牢房,向着克莉丝走过来。
目光审慎地望着克莉丝那未曾擦干的泪水。
克莉丝察觉自己脸上留有泪痕,没等她问就说:“是的,我是哭了,我控制不住,我想你能理解。”
“我当然理解,莫里斯太太! 我想帮助你,可我做不到,我知道你是无辜的,虽然你没有告诉我。”
“谢谢你,这些话虽然改变不了事实,但确实使我得到了安慰,”克莉丝感激地说O “我原本是无辜的,但是,我却违犯了法律。”
“你做了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当时你没有别的选择,你被别人利用,陷了进去。”
“你讲得很对。”
克莉丝深深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能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呢? ”
“我不能,我的处境不允许我说。”
“如果你把事实真相讲出来,至少能使自己心里舒坦一些。”
“太晚了,”克莉丝忧虑地说。
“并不晚,你还活着。”
“我没有权利期盼任何事情。”
“你应该鼓起勇气,你有权利为自己辩护。”
克莉丝摇着头,“我什么权利都没有,我的孩子生下来很快就会被别人抱走,然后我的生命就会被夺去。”她停了停,吸了口气。
“有时候,我希望这一切都成为过去。”
“我明白,这是由于你感到失望才这样说的。”
她沉默着,脸上呈现出深沉忧郁的神色。
索尔追问道:“你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其实,说出来很容易,对不对? ”
“不能说。”克莉丝的语调坚定。
“你以为这样做你就没罪了吗? 你宁愿自己受谴责甚至受死刑也要掩盖别人的罪行吗? ”
克莉丝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愣怔地望着医生说不出话来。
“你的沉默表明你很害怕,这里是牢房,你无法走出去,你的背后是墙壁,是不是? ”
“是的。”
“但是你是无辜的。”
“我也有罪。”
“是被逼出来的。”
“但是,人们会永远相信这些供词,不会发现我是无罪的。因为我们都是套在同一锁链上的一环,每个链环都不能单独拆开,我被两边的链环套着,无法逃脱,只有死路一条。”
“你知道罪犯是谁,可以把罪犯的名字说出来,但是你不能说,这说明你是想保护别人。”
“你说得对。”
“这是你自己在判处自己的死刑。”
克莉丝悲伤地摇着头,说道:“我不能伤害他。”
“但是你伤害了自己。想一想你未出生的孩子,或许可能改变自己的主意。你不要害怕德国人。你是英国人,你的国家会站在你这一边。”
“无法改变了,索尔医生,太晚了。我已经选择了一条不是我自愿选择的路,我被迫走上这条路,我不能有别的选择,只能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我必须保持沉默,等待着孩子的诞生,等待着我的死亡。”她抽泣着,眼睛红肿,面色焦黄。“对我的伤害无非是诽谤和谴责。”
“你可以改口说实话。”
“这是不可能的,”她周身每个器官都在表达这一意念。
“你好好想一想,莫里斯太太! ”
“我抛弃了一切,以至生命,但是我不能做任何改变,绝对不能! ”她尖叫着。
“你隐瞒事实,为别人付出代价,是错误的,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克莉丝没有吭声。
索尔一边看着她,一边猜想着:兴许她的伙伴是她的丈夫? 甚至可能是上校莫里斯? 但据我所知他们都是忠实可信的,都是我所喜欢的。也可能是她的一个情人? 她立刻放弃了这一念头,这不可能。忽然又一转念,为什么不可能呢? ……她又在继续想,如果坦白了可能使他俩受到谴责,可能揭示出一些私情,她的孩子也可能不是她丈夫的孩子。
克莉丝沉默着,张大眼睛像是在看着,可是什么也没看见:“我没有办法。”
索尔心想,她不愿意承认,想把秘密带进坟墓。真是可悲! 我真为她难过。
夜幕缓缓降落,昏暗渐渐笼罩着牢房。索尔医生站起来打开灯,灯光猛地闪烁,她俩眨巴着眼睛。
克莉丝看着索尔,她看出索尔要走,想喊一声“别走! ”但是,她没有喊出口来。
索尔走出了牢房。克莉丝再一次感到孤独。
克莉丝这天晚上没有吃饭,也没有睡好觉。孩子在她的肚子里连蹬带踹。她抚摸着肚子想探测一下自己的小生命:“我的孩子,你为什么睡不安稳? ”孩子踢蹬得更厉害了,克莉丝吓了一跳。
“我的烦恼伤害着他,我怎么能让他安静下来? ”她从床上起来,打开了灯,倒了一杯水,取出一片药,用水将药送入腹内。
克莉丝想道:“只要能使我睡觉,我把所有的安眠药全吃了都可以。”她躺下闭上眼睛,焦急地等待着药物的作用。药物帮助她镇静下来,孩子停止了蹬踹,但是她还是睡不着觉。
突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新的想法。为什么从前没有想到过呢? 她要等索尔到来时,说出自己的这一想法。
“昨天夜里我想到一些事,我的思想转变了,绝不让事实真相随我一同去死。我想写一个回忆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写完,但是一定要尽力写下去,让世人了解真相,让世人自行判断我是否有罪。”克莉丝向索尔诉说。
索尔吃了一惊,“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可以把你的心愿变成现实。”
“谢谢你,索尔医生。”
“我为你做得很不够,我希望为你做得更多更多。”索尔激动地说。
克莉丝急于动笔写作。她向索尔医生说:“从明天开始,每天我都要写下去,我要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写出来,绝不隐瞒任何实情,我要准确无误地叙述每一事件发生的经过。当然,这会伤害到某些人,但这是难以避免的。我只能讲真话,隐瞒就会丧失真实。
我不怨恨任何人,因为我们的犯罪都和自己所处的环境有关。我们的命运不同,有的胜利了,有的失败了。我是一个失败者。我要在自己的回忆录里讲述一个著名间谍的故事,但是,我还是要写我自己。克莉丝蒂娜·莫里斯。“
六
这天晚上,索尔换好衣服准备去参加霍华德上校的晚宴,可是,她还在惦记着下午克莉丝所讲的话。她想辞掉这次宴会,快些将克莉丝写回忆录必须用的纸、笔和墨水送过去,但她又改变了主意。她没有料到在晚宴上会遇见刘易斯,刘易斯和他父亲莫里斯都在餐桌上。
索尔心想,这是一个正式晚宴,莫里斯、刘易斯和她一样,都是应邀出席的。此外,霍华德上校在他们三个人中间扮演着主要角色。
刘易斯和他父亲看来很高兴见到索尔,然而他俩在餐桌上并没有向她说什么话,甚至连最应该说的话也没有说。索尔是克莉丝的医生,而且是他们特意请来的,没有和她说话似乎是有点不合情理。
索尔焦急地等待着晚宴的结束,如果不是被邀请的话,她可能会在家里休息,或者会躺在床上看书。可是,现在她却被一些军官缠住探讨战局。有四五个人围着纷纷议论,还有几个人在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索尔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