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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自己一直跟着楚老太太。
门氏这个儿子长大了之后,门氏出钱给他在外面开了个香料铺子,但是她这个儿子因为没下功夫学这门手艺,认香料的眼力不济,常常的会被人骗了,进一些假货。头一次进了些假的麝香,因为这种香料价格太贵,自己认了实在赔不起,只能找母亲门氏想办法,门氏便想出来偷梁换柱这一招,将府里的麝香换出来一些。
当时是办楚云氏丧事的,这些假的混在真的里头,主子们又全都忙的焦头烂额,晕头转向的时候,因此没被发现。
后来又有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还有一次是专门进的次货,门氏的儿子去找门氏谎称进了假的,让门氏换成好货。门氏也答应了,当然,换的都是其他院子的,精明的老太太那里,她是没敢动的。
那门氏的儿子有了这条后路,胆子也格外大起来,这一次端午节快到了,便大量进了冰片,谁知道又是假的,求到门氏这边,门氏一看那么多!慌得根本不敢换,但是架不住儿子的一再哀求,只能收了假的冰片,答应找机会就换成府里的真冰片。
但这事她一直没敢动,虽然府里最近很乱,但是冰片这东西不是随时都买的,上一次买的剩余不多,而且已经全都分下各个院子去了,她没办法下手去换,只能等着端午节大采购,买进了在换。
但是冰片这种东西味道很大,她藏在府里提心吊胆的,这一次老太太派她跟着三姑娘来上香,她不敢把假冰片放在府里,只能带上了。
来了之后听其他婆子们说闲话,无意中说起,有一次新太太发现府里买的香料不好,似乎是假的。
婆子们只是闲话,但是说着无意听者有心,门氏听了就惊悚莫名。再也不敢打主意换冰片了。可是手里的冰片又出不去,砸在手里又不甘心,于是想了个主意,别人能骗她的儿子,她为什么不能骗别人?这里是承德,又不是北京!正好把手里的冰片卖出去。
于是打定了这个主意,这几天就在找机会出门去,今天正好姑娘病了,于是便鼓捣几个嘴馋了的婆子说要下山,叫人以为她们是去吃荤腥去。其实一下山,门氏就和几个婆子分开了,声称自己去看亲戚,叫她们自己去逛,约好了下午回来的时辰,谁先到山脚下,谁就等着。
几个婆子就真的去吃荤腥去了。
门氏这一次出门的时候,带了两件好衣裳,今天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腰上系了一条斗纹富贵吉祥花样的裙子,打扮的好像个贵妇人一样。还特意雇了顶轿子,一直抬到了城里的一间香料铺子门口。
那铺子一个掌柜两个伙计,掌柜的恰巧不在,两个伙计一看门氏的行头,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妇人,急忙热情的迎进去,等门氏从轿中搬出来一盒子冰片,他们才明白是来卖的。
不过这也是生意,他们的铺子。也常常能遇到这样的,有些大户人家的下人把一些值钱的香料偷出来卖给他们,因为急着出手,所以卖的便宜,这样的生意他们偷着做,官府抓也抓不住,香料不像一般的赃物,没有一点不同的地方。跟一般的混在一起,谁也认不出来。
他们看这个妇人舀出来的竟然是冰片,着实还吃了一惊,不过这个冰片卖的比一般的价格便宜两成!这冰片本身利润就厚,这么大一笔生意,两个伙计就有点昏了头了,在加上手艺不熟。没有认出来,于是成交了。
门氏喜不自禁。虽然亏了点,但是只有十几两而已。这可比亏几百两强多了!而且也不用提心吊胆琢磨着换府里的真冰片,她高兴坏了!
那两个伙计虽然手艺不行,但是做生意人的狡黠还是有,毕竟是笔大买卖,又是两人私自做主的,因此格外的小心,等门氏出了门,其中一个就跟着她,看她去哪里。结果门氏在街上遇上了那几个吃喝的婆子,说了一会儿话,不但泄露的行踪,还叫人知道了名字。
那个伙计回去,等掌柜的一来,发现那冰片是假的,于是找到了青云山庵门前。
门氏现在还不知道,她依然没有和那几个婆子一起逛,而是单独一个人去买了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东西,这才晃晃悠悠找了个馆子大鱼大肉吃了一顿,回来了。
在山脚下和几个婆子汇合,上山来了。
而找来的那个香料铺子掌柜和伙计三人因为朱翊宸的吩咐,去找证据了,留下了一个人看守,那个掌柜的吩咐留下的那个伙计,看到门氏不要惊动,盯着她进去就行,等找来了证据,便来堵她!因此那个守门的伙计一看到门氏几个婆子从小路上走上来,便赶紧躲了。
门氏尤还不知,以为自己今天干了的事情干净利索,也不用担责任,于是昂首挺胸的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就看到两位表少爷堂而皇之的坐在上房堂屋中,三姑娘陪在一旁,登时就大怒,心里骂着静儿这个小蹄子怎么看着的?!自己就大步走进了上房。
进门看到两位爷原来是在下棋,姑娘在一旁观战,门氏心里气愤,下棋不回去下,跑姑娘这里下什么棋?!
于是也不怕打搅,笑着给三姑娘行礼:“三姑娘,我们回来了。”
楚恪绮点点头:“听说你买药去了?”
门氏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出门了才知道五爷去买去了,就没有多买……只是,三姑娘看着好多了!二爷和五爷……这是?”
楚恪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门氏老脸微微一红,想到了自己收的那一百五十两银子了,但是又一想,老太太的大计不能影响,自己收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是在姑娘不干出格的事情的基础上,能帮的帮帮她,如今这可是出格了!
于是依然的福了福身,对着楚恪绮轻声道:“姑娘,天也不早了,您还病着,还是回去歇着,请两位爷也回去吧?”
楚恪绮道:“门妈妈说的是,不过等这一盘下完如何?”
姑娘态度谦虚谨慎,门氏还算满意,她也是一直秉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人,于是轻轻点头,亲自站在一旁观看。
不过这围棋不太一样,下起来没完没了,门氏在旁边站了半个时辰之后,就有点不耐烦了,而且她老胳膊老腿的,刚刚吃了大鱼大肉,正是要坐下泡壶茶好好回味的时候,叫她这样站着伺候,也站不住了,于是琢磨着怎么出声打断他们。
正想着,许久不见的静儿进来了,门氏登时沉了脸,厉声喝了一句:“静儿!”
把下棋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全都看向她,门氏故作不知,谁也不看,只瞪着静儿一个人骂道:“你死哪儿去了?!姑娘还病着,你竟然半个多时辰不见人?!”
静儿赶紧回答:“妈妈,姑娘派奴婢去看着东西呢,奴婢看到妈妈回来了的,但是不敢回来。”
门氏听不明白,奇怪的问:“你说什么呢?”
楚恪绮咳嗽一声问道:“静儿,怎么回来了?”
静儿赶紧道:“奴婢叫青果在那儿和他们一块儿看着,奴婢回来禀报一声,走的那两个人回来了,请二爷和五爷出去。”
楚恪绮就对朱翊宸和朱翊焕道:“两位表哥,还请你们出去看看,是否确实,有劳两位表哥了。”
朱翊焕和朱翊宸站起来道:“表妹无需客气。”走了出去。
门氏见静儿竟然也跟着出去了,‘咦’了一声道:“静儿这个小蹄子……”她也想跟着去看看,却被楚恪绮一声喊住了:“门妈妈。”
门氏站住,转身看着她:“姑娘?”
“你知道我叫静儿去看住的是什么东西?”
门氏莫名其妙的摇头:“奴婢不知。”
楚恪绮道:“刚刚来了三个大汉,在庵门口大吵大闹,叫门妈妈出去,若是不出去,就要闯进来了!我一个女儿家,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叫静儿去请两位表哥出面。”
她盯着脸色有些紧张,有些怀疑的门氏道:“那些人舀了一盒子假冰片,说是门妈妈卖给他们的。”
门氏如遭五雷轰顶!登时双眼发直,两腿发软,差点跌倒!
106章 拿下门氏
楚恪绮摸着桌上的棋子,依然慢吞吞的说着:“表哥不信,打发那些人回去找证据,他们还留了一个人看住东西,我也派了丫鬟去盯住,免得他们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手脚,门妈妈,如今你出去认认,是不是你的冰片,至于那盒子……我倒是认出来了,是我叫青果给你送过去的点心盒子……”
门氏整个人全软了,三姑娘话一说完,她就跌倒在了地上。
楚恪绮道:“门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就是了,看我能不能帮你?”
门氏抽噎抽噎了两下,才把这口气吸上来,喊了一句:“姑娘救命!”磕下头去……
……
门氏不傻,她知道,这些人要是找来,那么三姑娘是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的,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就很难隐瞒,毕竟都是宅门里的小姐,一个个精的跟猴儿一样,说一句话就能体会出十件事出来!自己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三姑娘怎么会想不到?
还有,门口的那些人虽然可以还钱了事,但是这些人也不是和庵里姑子一样是吃素的,他们能轻易放过她?若不是讹钱的,那就是打她出气的了!她老胳膊老腿的,经得起那几个壮汉的一顿拳脚?要是乖乖认讹,那自己不是赔到姥姥家了?!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反正姑娘这边是已经知道了,不如就请姑娘帮忙打发了那些再说!
于是毫不犹豫的出口请楚恪绮救命。
楚恪绮笑着,一点没有犹豫,马上叫白果进来,命她把门氏手里的银子拿去还给那些人,请二爷和五爷说说好话。好言好语送走那帮子瘟神。
白果拿着门氏交出来的银子出去了,一会儿,果然门口大吵大闹起来,楚恪绮站起来去门口听着,跟着门氏回来的那些婆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出来探头探脑。被楚恪绮厉声斥道:“都回去!有你们什么事儿?就会起哄架秧子!”
吓得几个婆子屁滚尿流的回去了。
门氏心惊胆战的听着外面的吵闹声。隐隐也能听见,那些人是要‘出口气’!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恨不能找个桌子钻进去躲着。
听见二爷和五爷大声的劝阻声,还有几个丫鬟在里面哀求的声音。门氏的一张老脸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在门口纠缠了半个时辰,青果回来凑在了楚恪绮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楚恪绮点点头:“去我屋里拿五十两银子。”
青果于是进去了。一会儿拿了银子出去了。
这边门氏嗫嚅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问,那银子是不是用来打发那些人的?叫姑娘出银子……多不好意思?
可三姑娘有没有说。就是帮她出的,青果说话的时候,不是回禀,而是凑在三姑娘耳边悄声说的,这叫门氏拿不定主意,但是又知道姑娘这是怜悯自己的老脸……
总之,人情是越欠越大。大的简直都还不了了……
青果最后拿出去的那五十两银子似乎管用了,外面的吵闹声渐渐的小了。一会儿竟然听见那些人再说:“……两位爷有空来店里坐坐,香料都是上好的,保证给两位爷打个满意的折扣……”
门氏松了口气,偷偷看了一眼姑娘,似乎也松了口气的样子,望着门口。
门口的人回来了,两位表少爷走到院门就不进来了,一位对楚恪绮笑着道:“表妹,那些人已经走了,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