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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前,赵晟乾独自来到赵琮居住的纯沅宫之外。
他屏退了内侍和宫女,独自走到赵琮的房门前,望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轻敲木鱼念经的声音,缓缓开口:“父皇,今日就要送颢弟夫妻最后一程,您还是不肯出来么?”
木鱼声顿了一下,房间里却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少顷,木鱼声再次响了起来,只是没有了之前那么平缓,变得有些急促。
赵晟乾垂下眼角,缓缓向后退去,离开了纯沅宫。
安放着赵晟颢和楚清的棺椁,在文武大臣的见证下,合上了棺盖,钉上了棺材钉。
从王府出发……
送葬的队伍十分的庞大,王府卫队,宫中禁卫军,京畿大营诸将,九溟商号的管事,楚清的手下,文武百官,万千百姓。
赵晟颢和楚清没有子嗣,皇室中也还未有下一代,赵晟乾便从王公贵族中抽取了百名童男童女,为二人披麻戴孝,充当孝子服丧。
这一日,建宁都城中商铺关闭,全部暂停营业。
这一日,号角不断,战鼓声声。
这一日,万人空巷,沿街跪拜送行。
这一日,送葬的路上,被白色的冥币铺满,如同在秋日下了第一场雪。
人们缓步而行,慢慢将棺椁送出了建宁城,向几十里外的皇家陵园而去。
路上,没有人提前离开,都放下一切的事务。今日,再也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大。
宽阔的官道慢慢变得狭窄,延绵十几里的队伍,宛若长蛇一般蜿蜒而上,进入了山脉之中。
南楚皇室,以山为陵。
历代君王,都是寻找合适的山峰,将山壁挖空,当做自己死后安睡的陵墓。
赵晟颢的陵墓在他继承逍遥王时便开始修建,十几年来早已经修葺完毕。但是,皇上一句‘享受帝王资格’又在短短几日中,让无数工匠日夜不休的扩大了陵墓的规模。
陪葬品,葬制都是按照帝王级别。
倾斜的墓道,厚厚的断龙石,再后面,那是一条幽暗的墓道,象征着从此的阴阳两隔。
按照规矩,活人除了送棺椁的人之外,只能在陵墓外围。
负责送赵晟颢夫妻合葬棺椁的人,自然是他身前最贴身的近卫。十六人,抬着巨大的棺椁,缓缓进入墓道,用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墓道里的方向。
路过耳室,堆放陪葬品的侧殿,终于来到了呈放棺椁尸身的主殿。
砰——
棺椁触地,被轻轻放在整块玉石雕琢而成的棺床上。
十六人互视一眼,站在棺椁前,由福禄寿喜四人领着,对着棺椁磕了三个响头后,才缓缓退了出去。
走过墓道,阿福落在了最后一人。
当他走出断龙石后,抬手按下了放下断龙石的机括,巨大的石块缓缓放下,却在最后一道容人平身挤入的缝隙时,被他踢入一块暗藏在墓道里的精铁,阻止了断龙石的继续下降。
倾斜的墓道,也遮挡了外面之人的视线,在外面等候的眼中,那‘轰隆’一声,代表着断龙石的完全落下,今后再无人可以打开,打扰墓中之人的清净。
“填土——!”
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便扬起手中的铁锹,将墓道用泥土填平,掩盖墓道的痕迹。
这次下葬,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
等到一切妥当后,送葬的文武大臣们早已经饿得眼睛发晕,脚步轻浮。
见此状态,赵晟乾便一声令下,带着文武大臣们返回了建宁都城。临走时,他转身再次望了一眼,那面刚刚立下的墓志铭石碑,最终收回了眼神。
渐渐的,皇陵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的虫鸣鸟叫。
月上枝头,皇陵里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就连白日里还偶有听闻的虫鸣鸟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却有一些异响在这星月朦胧的夜色里变得格外的突兀和明显。
循声而去,在今日刚刚下葬的镇国王爷陵墓外面,居然有好几道人影正在奋力的挖掘着什么。
莫非有人来盗墓?
可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动静小一些,不要惊动了皇陵外的守陵大军。”黑暗中,婆娑的黑影里,有人小声的提醒。
并未有人回答,可是掘地的声音到还真是小了些。
足足挖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白日里刚刚落下的封土层中,挖出了一条足够两人并肩行走的通道,露出了阻隔阴阳的断龙石前。
几道黑影一起挤在断龙石旁,一人趴在地上,借着精铁卡住的空隙,奋力的钻了进去。
之后,他与外面之人合力,掏出几个古怪的三角形式的东西,分别放在断龙石下的几个支点上,摇起了一个小手把。
随着他们的动作,那撑在断龙石下的古怪物体,居然慢慢升高,将重达千万斤的断龙石硬生生的顶了起来。
“王妃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件宝贝!好厉害,连断龙石都可以撑开。”随着断龙石的缓缓上升,黑影中传来惊叹。
黑暗中,传来一声娇笑:“我们家主子是何等人?自然会有她的办法。”
从那声音中分辨,居然是楚清身边的丫鬟,酒酒。
而那奇怪之物,造型和功能,居然和楚清前世中常见的一物十分相似,那件东西恐怕在那个时代人人皆知,而是行车必备的千斤顶。
断龙石被升起了一半,足够一个成年人弯腰行走的空间后,黑衣人分作两拨,一拨留在墓穴外等候,也观察四周的动静。
而酒酒则跟着另外几人钻入了墓穴之中。
墓穴里,因为是新穴,所以里面还存有空气,不至于让人呼吸困难。
五六人在墓穴中兜兜转转,对那些陪葬的金银玉器视若无睹,直接走向了主殿之中,来到了那巨大的棺椁之前。
另外两人拿着火把,为同伴打光。
其余几人则先将背上背着的两个长条形黑布袋放在地上,然后拿起工具撬开棺椁上的生死钉。
费劲折腾了许久,终于将几根生死钉敲了下来。
缓了口气,几人又合力将厚重的棺盖揭开,露出了里面如沉睡般的两人。
一人来与酒酒换过火把,酒酒忙跑上去,将楚清从棺椁中抱了出来。而赵晟颢则由其余两人抬出了棺椁。
毫无知觉的两人,被属下抬到主墓室的角落放下,另两人又返回到长条形的黑布袋旁边,解开上面的绳子,将里面两具新鲜的死尸搬出来,照模照样的搬入了棺椁之中,又忙着将一切恢复原样。
酒酒让楚清靠在自己肩头,掏出怀里的药丸,塞进后者嘴里,有些担心的问向正在帮赵晟颢灌药的黑衣人道:“周先生,王爷和王妃都处于假死状态,怎么能吞下苏醒的药丸?”
那黑衣人拉下面罩,正是周不求本人。他淡淡一笑,看向酒酒回答:“药丸里我添加得有特殊的物质,入口即化,根本不需要他们吞咽。”
果然,他的话一落,赵晟颢和楚清的喉管就上下滚动了一下,那药丸化为液体流入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酒酒眸前一亮,泛出喜色:“那他们什么时候可以醒?”
周不求沉吟一下:“王爷服药最久,可能会稍微晚些醒来。不过,此刻他们恐怕都还醒不过来。”
“那怎么办?”酒酒忙问道。
周不求眼睛一瞪,沉声道:“慌什么?两位主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照计划行事便是了。”
两人交谈间,棺椁那边已经搞定,四个黑衣人窜过来,拉下面罩,居然就是福禄寿喜四人。他们见到赵晟颢和楚清都服下了解药,面上都是一喜。
阿福看向众人吩咐:“浮屠卫及一些跟随主子离开的刺盟成员早已经在城外附近村落等候,其余人也各自分散赶往安宁盐城,到时候在那边会合。咱们赶紧把主子带出去,城门那边已经桑将军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趁着天亮前离开建宁。”
赵晟颢要诈死,又岂能瞒得过身为副帅的桑铁坤?所以,这个老将军不得不陪着赵晟颢演了这场戏。
众人点头,分别带着赵晟颢和楚清原路离开墓室,与守在墓室外的另几人会合。
待人都出来之后,守在门外的黑衣人等,又抽出了千斤顶,还有精铁,让断龙石重新落下。
随着一声厚重的声音响起,这一次断龙石没有一丝缝隙的将墓室隔断,再也没有进入的可能。
阿福等人先一步带着赵晟颢和楚清离开,留下几人重新将挖开的封土填上。
这本来就是白日刚刚入藏的封土,晚上翻动一下,倒也不会引来别人注意。
等七日之后,自会有宫廷中人,按照惯例在这些封土上种植青草,再过些日子,便再也差不到进入墓室的痕迹了。
一切,都在黑夜中悄悄进行,唯一窥见的似乎就只有天上那轮朦胧黯淡的月儿。
卯时,打鸣的公鸡才刚刚起来,嗓子都还没吊好时,一辆黑色低调的马车便悄悄的离开了建宁都城的南城门,马车前后左右都有一身劲装的黑衣人骑马跟随。
渐渐的,马车远离了建宁都城的视线,消失在黎明到来的第一道曙光之中。
此时此刻,在皇宫里,赵晟乾似乎一夜未眠,负手站在皇宫最高的城楼上,远眺南城门的方向,静默不语。
他身上的明黄色龙袍上,金线绣上的五爪金龙熠熠生辉,活灵活现,充满了君临天下的气势。可是在他的背影中,却隐藏了深深的孤独与寂寞,让人看得莫名的揪心。
身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声音虽不大,但是在这宁静的时分,却也明显。
赵晟乾明明听到了这声音,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呵斥,依然远眺南面,紧抿的薄唇带着冷峭的弧度。
制止了宫女内侍的靠近,桑悠倾缓缓走到赵晟乾身后,凝视着他的背影,也并未开口说话。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掀起桑悠倾的裙角,同样是代表帝王皇室的明黄之色落入赵晟乾的余光之中,让他清润五官上的薄雾,稍稍融化。
“你也来了?”轻声带着叹息的询问,似乎赵晟乾早已知晓了桑悠倾的来意。
桑悠倾轻笑摇头,却突然反应对方看不到,于是才抬眸凝视着身前男子的背影,轻声呢喃:“我听闻陛下一夜未眠,所以过来看看。”
赵晟乾眸色微微变化,沉默了一会后才道:“有心了。”
如此的客气,似乎早已经成为两人相处的习惯模式。
无论是他也好,还是桑悠倾也好,他们心中都十分的明白两人的结合更多是政治上的需要,至于感情……
收敛眸底那丝异样的情绪,赵晟乾复杂的看着在薄雾晨光中,渐渐清晰起来的城市轮廓,问向身后的女子:“悠倾,你说是不是朕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他们如此不信任朕,要选择诈死的方式离开。”
桑悠倾微怔,眸光也随着赵晟乾看向远方,语气悠长的道:“他们并非不信任陛下,而是不愿陛下为难。”
“为难?”赵晟乾有些轻嗤,心中重重叹了口气,眸底却悄悄的染上了一层笑意:“朕看他们是怕以后麻烦,朕有事还会找他们,为了不被打扰快活的日子,所以才以诈死来遁走,一了百了,了却尘缘。就连父皇那,他们也一早就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