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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水千流半途折返,向楚清扑去,双手张开,将楚清搂在怀中,两人的身体在半空中翻转,向下落去,当与地面不到半尺的距离时,水千流掌中发力,击向地面,借助反弹之力,重新抱着楚清站起,最后落在门廊中。
“多谢。”双脚一接触地面,楚清便将水千流推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水千流宠溺一笑,看着对面不敢正眼看他的少女:“清儿练习了一夜,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好。”楚清垂眸点头,转身回房。关上房门时,只匆匆留下一句:“你自便。”
哐——
木门合上的声音,隔绝了两人。水千流站在门廊外,看着闭合的门,露出一丝苦笑。心中不由得问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相互较劲,变成了今日局面?
或许,在他将她从湖底救起的那一刻时,两人之间的缘分就开始了。
门内,楚清靠在门后,平复中心中异样的情绪。那种感觉,让她有些熟悉,却又感到陌生,唯一造成的后果,就是让她在水千流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清幽的眸底,情绪复杂。
可是,最后映入楚清眼中的,却是那刻骨铭心的痛。那一日,毒药在体内作祟,她强忍着蚀骨之痛,望着邝田廷五官扭曲的情景,一直如跗骨之蛆般紧随着她,告诫她要忘情绝爱。
眸底的景象渐渐消散,楚清的眼中重回清明。“男人之心,不可信。”
告诉自己答案之后,楚清有些疲惫的走回床边,躺在床上,将水千流的影子摒除脑海之中,慢慢合上了眼。
“公子?”酒酒忙完出发事宜,折返梨园,却看到站在门廊外的水千流。
水千流转身,却吓了酒酒一跳。
“公子,你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是否是受伤?”
此刻,天色泛白,多日不见的太阳已经开始升起,光线落在大地上,照耀、滋养万物。水千流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苍白得可怕,眉宇间还有无法掩饰的疲惫。
“无碍,不过是消耗了些内力罢了。”水千流无所谓的道。
其实,带着一个人在雨中练功,还要避开雨水,全程靠内力支撑,又岂是容易的?
酒酒脸上凝重的看向水千流:“公子,请让酒酒为您把脉。”
“不必了。”水千流冷声拒绝。
酒酒无法拂逆水千流的意愿,只能神色复杂的相劝:“公子,您身份尊贵,还请善自珍重。”
水千流微微颌首,将话题转开:“你是来找清儿的?”
酒酒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出发。奴婢是来向小姐践行。”
“不必了。”水千流阻止:“她刚刚歇下,你们自行去罢。”
“如此,还请公子转告小姐,我们走了。”酒酒也不勉强。
水千流点头之后,酒酒才转身离去。
待酒酒离开之后,水千流望向阳光洒落的天际,感受着潮闷的空气,眼中若有所思。
……
纠缠了安宁半月之余的大雨终于停下,城内城外的百姓无不欢喜一片,纷纷从家中走出,相互道喜。
接连三天,颗雨不下。这让饱受大雨侵害的安宁百姓也渐渐放松起来。
在大雨中受灾的乡镇也迅速派驿马进城,将各地灾情报给安宁的最高执行官,刘大人。
烈日骄阳下,空气都因为高热而变得扭曲,空气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腐烂气味,又像是雨水过后的霉味。
官府中,忙成一片,都是些统计灾情,结棚纳粥,救济灾民之事。
商人中,也暗潮涌动,在扈家的带头下,悄悄囤积粮食。当楚家开始询问一些药材事宜时,这些精明的商人才突然醒悟,顿时囤积的物质中,又多出了药物。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雨后的平静中,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这天气太热了。”名柳跟着几个小丫鬟倚在门廊外听着树上知了的叫声,觉得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在火中。
“是啊,本以为大雨过后会凉快一些,却不想更加热了。”说话的小丫鬟是郦氏房中之人,听到名柳的话,也跟着附和。
两人的话传到房中,还不等郦氏身边的嬷嬷去责备,就听到郦氏微笑道:“去取些冰凉的井水来,给丫头们解解暑。”
嬷嬷为难的道:“可是,老爷吩咐了府中所有之水必须要烧煮之后才能使用。”
“如此……”郦氏垂下眸光,思索一番,抬起头对嬷嬷吩咐:“那就将冰窖里的一些冰块取出,弄些冰镇的酸梅汁,给大家分分。”
“是,夫人。”嬷嬷应声而去。
楚清笑盈盈的看着母亲,她的母亲不仅如天仙般美貌,还生得一副好心肠,即便是出身勾栏,又有什么关系?
郦氏转眸对上楚清微弯的凤眸,假装嗔怒道:“叫你过来是让你喝下这冰镇的燕窝,可不是来看着我笑的。”
“阿离遵命。”楚清笑了笑,将面前冒着凉气的燕窝粥一口喝下。
“慢点,没人跟你抢。”郦氏笑道。
楚清咽下口中食物,抬起小脸:“倒不是抢不抢的问题,主要是母亲的手艺太好,让阿离欲罢不能。”
“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郦氏心中欢喜,嘴上却娇嗔道。
楚清想也不想的回答:“自然是跟爹爹学的。”
“什么是跟我学的?”前者话音刚落,楚正阳的声音就在门边响起。
“老爷。”
“爹爹。”
母女两人同时站起来。
郦氏更是绕过圆桌,走向自己夫君:“怎么来也不让人说一声,屋外的丫头们也不知通报。”
“不怪他们,我来看看夫人和阿离,有什么好通报的。”楚正阳心满意足的看着妻女,走到圆桌前,拉着郦氏坐下。
“爹爹是来看母亲的吧,阿离只是正巧在此罢了。”楚清毫不留情的戳破楚正阳的谎言。
“你这丫头。”楚正阳被楚清戳破,无奈的责备。
郦氏瞪了楚清一眼,手中盛了一碗粥,向楚正阳递过去:“老爷,外面天热,喝些粥解解暑。”
楚正阳不愿拂逆妻子好意,将燕窝粥一饮而入。
这与楚清动作无二的姿势,让郦氏取笑道:“你们父女二人还是真连喝粥的模样都一模一样。”
楚正阳和楚清同时一愣,心知肚明的两人的心中似乎隐隐存在的最后一丝隔阂也在郦氏的话语中消失于无形。
看着这样的父母,感受着亲情的温暖,楚清突然不想失去现有的一切。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这一切。
掩藏心底的情绪,楚正阳放下碗,看了看自己的妻女,眼中有些不舍。
“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知夫莫若妻,作为楚正阳的枕边人,还是唯一的,郦氏又怎会看不出他此刻的心事重重?
不说郦氏,就是楚清这时也看出了父亲的不妥。
“爹爹可是遇到什么难事?”最近楚家跟着城中商贾忙着收购一些药材和粮食,竞争中,自然会有些摩擦,楚清也以为是在这上面发生了什么让楚正阳为难的事。
楚正阳缓缓摇头,脸上凝重的看向妻女,下定决心:“我打算将你们送出城。”
“老爷!”郦氏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爹,是不是城中已经开始有疫情爆发?”楚清皱眉,沉声道。
听到这,郦氏绝美的脸上也布满了紧张之色。
楚正阳叹气道:“还没有,但听说在一些救济灾民的棚子里,已经开始有人生病,虽不能确定是否是瘟疫,但很多家中条件不错的人家都开始在准备出城事宜。”
楚清垂眸沉思。
“那为何你不与我们一起同去?”郦氏失声质问。
楚正阳眼中复杂的看向妻子,轻轻握住她的手:“夫人,我若是一走,楚家上下还有楚家商号中人又该如何?”
郦氏脸色一白,将手从楚正阳手中抽回,声音哽咽的道:“那你就忍心将我母女二人送走?”
楚正阳站起来,眼中闪过痛苦之色,看向窗外天上火辣辣,烤得地板发烫的烈阳:“若我抛弃依附我生存之人独善其身,那是不义,我楚正阳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尽丈夫和父亲之责,将我的妻女送到安全之地。”
“爹爹大仁大义要与楚家商号众人共存亡,送走我与母亲是为了夫妻、父女恩情。可是,父亲又可曾想过,若你真有不测,从此茫茫人世,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孤苦飘零,受人欺辱?家不成家,没有依靠。”楚清也站起来,走到父亲身后,言之凿凿的道。
楚清话毕,郦氏美丽的眼眶中已经落下泪来,带着万般依恋的眸光看向丈夫,紧抿的唇已经开始发白。
“阿离!你不会让你母亲受委屈的。”楚正阳转身,眼中的痛苦挣扎翻滚。
“可是我无法填平母亲失去你的心伤。难不成要我给母亲再找一个丈夫么?”
“住口!”
楚正阳怒斥,扬起手,想要挥向楚清,可是一举起来,却又不忍下手,只能僵在空中。
楚清看着父亲,此刻从来都是平静无波的双眼中也多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种心酸和难过的感觉,让她陌生,却又愿意体会。
郦氏慢慢走到楚正阳身前,将他高举的手拉下来,侧头依靠在他怀里,任由泪珠滚落:“阿离说得对,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测,我又如何能独活?”
楚正阳痛苦的闭上眼睛,将妻子抱紧。在他心中,有如何会愿意与自己的妻女分开。可是,他是男人,有自己的责任,亦不能辜负那些相信他的人。
而妻女,在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他只想用尽一切,护她们安全、平安。
“阿离,过来。”楚正阳向楚清招了招手。
楚清将眼中的泪吞下,慢慢走到父母身边,与母亲一样,依靠在父亲怀里。一家三口的手,叠握在一起,凝结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
……
又是三天过去了,派去外地收购粮食和药物的人还未回来,可是安宁城中却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
瘟疫爆发起来的速度是极为可怕的,让人措不防及。
就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楚清,也是在半夜中,被父亲叫醒,告知这场可怕的浩劫已经从难民区爆发了。
安宁城中所有大夫已经被官府急招,连夜商量对抗疫情的方法。
各家各户在得到官府的通知后,也点燃艾草,洒着石灰,想要将自己的家园隔离在恐怖的疫神之外。
最终,楚清还是没有听从父亲的话离开,郦氏自然也不会抛下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今夜,是最后离开的时机。城中不少大户的家眷,只要确诊没有染上瘟疫的,都纷纷逃离安宁城。贫苦人家,去无可去,只能留下,听天由命。
楚清披着缎面的披风,站在门廊外,仰望星空。即便梨园是楚家最为幽静的地方,她还是听到了在府外无数马车的混乱离去。
“小姐,药囊都已经做好,这就分发下去么?”名柳提着一个篮子,从屋内走出,那篮子中放着许多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名柳跟着酒酒学了不少医毒方面的知识,这次瘟疫来得突然,却又是意料之中。早在几日前,楚清便吩咐名柳将这些可以起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