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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博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不愿多看一眼,蒙着面纱的女儿:“你如今这个模样出门,对你,对扈家绝无好处。”
说完,他高声喊道:“来人。”管家躬身而来,他又继续道:“把小姐看好,别让她到处乱跑。”
“爹爹!”
扈芙蓉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想不通,为何父亲居然想要将她软禁在家中。
她曾经被父亲称为智囊,只是因为她毁了容,所以便失了宠爱么?她只是没了姣好的容貌,可是智慧却不减半分,为何要这样对她?
扈芙蓉想不通,扈博易却拂袖而去。
临出门前,他皱眉问道:“大少爷呢?”
“少爷昨个下午出门,至今未归。”跟随在扈博易左右的管家恭敬的道。以往扈少安也经常几天几夜不归家,所以对此,他并未有太多的在意。
而扈博易此刻也只当是这个儿子固态萌发,怒其不争的冷哼一声,也没有深想。
父亲的马车已经消失在大门外,扈芙蓉咬着唇,一丝血迹浸红了她的牙。今日是她日思夜盼的楚家灭亡之际,她如何能不去亲眼看一下?
“让人在后门备好马车等我。”扈芙蓉下定决心,向身后的丫鬟吩咐。
丫鬟不安的看了她一眼,不敢违抗老爷的命令。最后却在扈芙蓉威胁的眼神中,被迫而去。
避开管家的监视,一心想要去亲眼看看楚家下场的扈芙蓉并未发觉,自己很轻易的就离开了家门,坐上自己的马车。
匆匆吩咐车夫赶车,扈芙蓉开始幻想着看到楚清那张绝美的小脸,被刽子手一刀斩落的模样。
那种莫名的痛快,让她没有察觉到,马车行驶的方向与衙门的方向是背道而驰。
安宁城里的衙门,这是平时里太守老爷处理民事和刑事案件之地,可今日,刘贺这位大老爷,却坐在旁坐,将主审之位空了出来。
望着衙门口聚集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刘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耷拉着眼皮,好似睡着了一般。
此时,楚家的马车已经到得衙门口之外,见楚清和郦氏下车,围观众人纷纷散开,让出一天道路,不少人都同情的看向她们,其中出言力挺之人也不再少数。
楚清和郦氏都一一颌首回礼,此刻,无论两人的心情如何,面对这些站在楚家一方的百姓,她们都必须要笑颜以对。
进入衙门之前,楚清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扈家标记的马车缓缓驶来,眸光一瞬间微冷,又恢复原样,露出一副苦楚凄凉的表情,眉宇间满是‘憔悴’的扶着母亲向公堂而去。
“老爷,咱们这就进去?”扈博易身边的小厮凑近问道。
扈博易冷笑连连,看着楚清和郦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得意的摆手道:“不必,咱们今日就是看戏,待钦差大人开审了,再进去便可。”
他伪造出的人证物证都已经全数交给了文青竹,又怎会自己暴露出去惹人怀疑?
“升堂——!”
唱喝之声传来,紧接着的一声‘威武’让全场肃静。
文青竹身穿红色钦差锦绣官府,从后堂走出,看也不看坐在一旁的刘贺一眼,便坐上了主审的高坐。这让刘贺脸颊上的肌肉抽了一下。
惊堂木一拍,却惹来围观众人的不屑目光。
文青竹俊秀的脸,变了一变,在人群中找到楚清的身影,还有他熟悉的楚伯母。心中冷笑一下,楚清,你终归是要来求我的。
似感受到文青竹的目光打量,楚清并未有多余的表情,清幽的眸底冷光浮现。
“带人犯!”文青竹如盯紧猎物一般看着楚清,对堂下吩咐。
很快,楚正阳便被带了上来,楚清和郦氏眸光落在他身上,见他虽然精神有些不济,却好在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心中都松了口气。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文青竹冷眼讥笑的看着堂下被手链脚链捆绑的楚正阳,这一声喊得官威十足。
“草民楚正阳,安宁商户。”楚正阳目光平视,语气淡然的回答。完全没有一点忐忑之意,反而给人以坦荡之情。
这无疑,加深了围观百姓的想法,觉得楚家老爷确实是不愿给这钦差大老爷送金银,而导致此横祸。
再看向文青竹的眼神中,不屑更多了几分。
文青竹和楚清之事,虽然当时弄得安宁城人尽皆知,但是这男方是谁,却只知晓是新科状元,并未和眼前的钦差大老爷对上号。
此时,文青竹的样子,和当日他衣锦还乡,路过安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相重合,立即有人认出。
“啊!这不就是对楚家小姐未娶先休的新科状元爷么?”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忘恩负义,抛弃糟糠,另娶高官之女的文状元?”
“可不是么,当初他高头大马的衣锦还乡,我远远的还看了一眼,绝不会错。”
“呀!那这岂不是女婿审岳父?”
“呸!就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楚小姐?咱们楚小姐是药王菩萨转世,他却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如今还有脸向楚家索要金银,真是无耻之极。”
“没错没错,这样的人,还好当初楚小姐并未嫁他。”
议论之声,声声入耳。楚清挑唇而笑,人就是这样。只要给一个苗头,就能生出一堆火焰。曾经,这些人觉得是她楚清配不上文青竹,而如今,当她成为了百姓心中的大恩人之后,自然就是文青竹一百个配不上她了。
楚清是听得悦耳,可是文青竹却听得刺耳了。只可惜,法不责众,他若是将这些胡嚼舌根的人都关入监牢,恐怕更激民愤。他虽然冲动,可是,这时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强忍着心中的怨恨,文青竹将怒火都发泄在楚正阳身上:“楚正阳,有人举报你为一己之私,暗中煽动民暴,扰乱城中治安,你可认罪?”
楚正阳垂下眸光,淡然答道:“小民不知大人口中之事为何,断不敢认罪。”
砰——
“大胆!在本官面前居然还敢狡辩。来人,先罚刑杖五十。”说完,文青竹就要将手中执法严明中的五根红头签扔出去。
这一幕,看得众人脸色一变,谁也想不到,这才刚刚升堂,钦差大人就要如此行刑。
就连刘贺眼皮也颤了一下,欲开口,却又垂下了眼角。
“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么?亦或是……成心报复?”楚清款款而出,直视文青竹。
文青竹一怔,喝道:“大胆女子,居然敢滋扰公堂,若不退去,本大人只好按律惩罚了。”
百姓中嘘声一片。
楚清冷笑,安抚了郦氏之后,直接走到楚正阳身边站立,傲然的道:“我乃堂下之人嫡亲子女,大楚律法言明,公堂之上,若犯人有屈,被告之血亲可当堂辩护,且不受三拜九叩的限制。大人是准备按照哪一条,哪一国的律法办我?”
要想在南楚大地上好好经营,对当朝的律法自然是要倒背如流的。早在几个月前,楚清闲来无事之时,就已经将大楚律法牢记,不仅如此,就连北韩的律法,她都看得滚瓜烂熟。
此刻,文青竹想要以律法吓退她,真当她是无知妇孺么?
“好!楚小姐说得好!”
“楚小姐果然是楚小姐!人中龙凤啊!”
人群中,无数人出声附和,让文青竹的脸色越发难看,死死的盯着楚清,几乎想要将她撕成几片。
“爷,您真的不去帮楚小姐?”公堂旁的暗室之中,无人知晓其中有人,阿禄小心的凑在水千流耳边,不信的问。
水千流笑得宠溺,淡淡的道:“她有自己的办法,也从未是需要躲入别人羽翼中的弱女子。且看着便是。”
阿禄不再说话,安静的退了下去。他也很好奇,这个令自家王爷的女子,到底有和本事能够翻转此刻的局面。
百姓中的附和声让楚清唇角边上的笑容慢慢扩大,她看着文青竹,无视他那吃人的眸光,继续道:“文大人,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是否打算屈打成招,逼迫我爹爹认罪?”
“哼,本大人断案何须向你一个妇人解释?”文青竹咬牙道。
楚清挑眉,不再言语,只是泛着讥讽笑容看着文青竹,等待他如何收场。
此刻,他若是执意对楚正阳用刑,无疑是应了楚清给他按下的‘屈打成招’之名,这对他的仕途之道是极为不利的。
文青竹阴沉着脸,不甘心的将红头签收回签筒。
见此,楚清才松下一口气。她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对着公堂上的白黑红三色签也是有所耳闻。
据说,白头签每签一板,黑头签每签五板,红头签每签十板。掷下五十支白头签,虽然是五十大板,打完后,皮肉白净如旧,立即可以行走。如果是掷下几支黑头签,同样是四十大板,会使犯人皮开肉绽。如果掷下的是四支红头签,受刑的犯人可就更倒霉了,不死也残废。
这文青竹一上来就对楚正阳用刑,而且还扔的是红头签,楚清如何能够不阻止?
人群中,扈博易看着楚清挺拔的背影,眼中凶光乍现,身边的管事见事不对,忙凑上前来询问。
“此女……若此次能够灭了楚家,固然最好。若是不能,此女也不能留。”扈博易充满杀机的道。
管事瞳孔微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本官可不是屈打成招,只不过证据确凿之下,堂下人犯却不肯认罪,不得不堂上杀威。”文青竹这一句想要挽回声威的解释,却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众人心中嗤笑更甚。
楚清面纱下的嘴角轻挑,问道:“敢问大人,所谓的证据确凿为何?既有证据,一一列出来便是,百姓眼睛均是雪亮,又何必用刑相逼?”
“没错!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就放人!”围观人群之中,有人高喊一声,立即引来众人附声。
嘈杂之声渐高,文青竹惊堂木下,却无人害怕。
在杀威棒敲打一阵之后,议论之声才渐止。
“来人,将证人带上来!”
文青竹有些气急败坏的吩咐。
片刻,便有几个全身肮脏的布衣男子被押解进来。楚清眸光移到旁坐的刘贺身上,却见他双眸假寐,好似根本不关心案件的进展。
收回眸光,她心中已有数。
几个所谓的人证跪拜文青竹后,他脸色的灰色才缓解了几分。他看向楚清,眼中之意很明显:‘楚清,你就偏偏要与我作对是吧?’
读懂他眸光真意的楚清,淡然一笑,同样以眼神回复:‘好像是大人先无故拘押了我父亲。’
文青竹眼皮一跳,微眯的眼中光芒乍现:‘本官定让你后悔。’
‘彼此彼此。’楚清眸中笑意不断,只是那笑容却不带一丝温度。
“堂下之人,将你们所知道之事一一道来,不得有任何隐瞒。”文青竹对堂下几人冷笑吩咐。
“是是是,钦差大老爷,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什么也不知道啊!只是收了那楚老爷的银两,暗中挑唆百姓闹事,可为什么要如此,咱们真是一点也不知道。”
三人中跪在中间一人,低着头连声道。语句通畅,好似事先背过一般。左右之人,也是低头附和,纷纷将矛头指向了跪在一旁的楚正阳。
楚清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