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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指了指墙边搁着的那篓子道,“你们不是刚才还夸他编的好!不过你们不卖艺了之后,他也不来了,辞了工就走了。”
婉心听了,忽然拿起那篓子来,仔细端详着。我在旁边听着奇怪,不禁问道:“怎么我们卖艺还跟他有关系?我们不卖艺了,他就不做了不成?”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小子头一天来,就坐在这门里面,一面编着篓子,一面望着你们那里,真真是跟你们一样的;你们出来的时候,他恰好就到这店里来,你们散了,他也告了辞自行走了,可不是来看你们的么?”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正要发问,只听另一边婉心忽然开口道:“他……他长什么样?”
洪大娘想了想,道:“个子也不高,有些黑,说话像南方人……对!手腕上还有个刺青,是条蛇!”
我心里一动,觉得巧,因为婉心手腕上也有个蛇形的刺青,这是他们五仙教的标志!难道……
婉心手里的篓子掉在了地上,她掩住嘴,声音颤抖着:“他……他住在哪里哪儿……”
“就在东市后颠那儿,灯笼巷子,跟安平当对过!他在那儿帮人扎灯笼,我去过好几次!”小武道插嘴。
我听了,转头看着婉心,她脸上难掩喜悦兴奋,也看着我。
我想:这“故人”终于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婉心非要拉着我去找那位故人,一直找到传说中的“后颠”。
这里是西市里的贫民窟。走在这一带,唯见房屋凌乱,墙瓦残破,到处都是一副年久失修,没有人打理的样子。街角挤着三两个流浪汉,衣衫褴褛,在这寒风中瑟瑟发抖。看见我们两个走过去,两双眼睛神神秘秘地盯着,叫人觉得不舒服。
贫民窟有个名字,墙上一处地方辟了个方形砖,上书“灯笼巷子”四个小字。一听名字,就知道是贫民窟。灯笼巷里也跟西市是一样的嘈杂,墙边的水坑里满是污泥,走过去地上坑坑洼洼,时不时过来一辆推车,碾过去,马车碾过来,水坑里的水溅得满墙上都是。
我们捂着鼻子,像走沼泽一般地小心翼翼走了进这深深的巷子,一面想:长安城里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方。走了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个大的店铺,门帘外高高挑起“安平当”三个大字。当铺的对面,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走到那儿一看,里面也没有几个人,挤挤挨挨能看到的都是灯笼架子,高处还挂了好几排扎好的灯笼,地上堆着几处油纸,用来糊灯笼的。
婉心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望着我。我见她这个样子,不禁心想:至于这么激动么?于是站在门口喊了声。
很快就有一个小伙子应声过来了,我感觉婉心身子颤了颤,但是看到那高大清瘦的小伙子的人时,她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显然这位前来应门的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位。
“啥事?”小伙子手里还拿了个灯笼,正要上纸,才糊了一半,着急着问。
我看婉心还是战战兢兢,不敢问,于是张开嘴,强行说服自己喊出了那个名字:“那个……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吴阿牛的小哥?”我一面问,一面想,这个名字真是太让人提不起兴趣了。当初起名字的这个人是对自己有多么不负责,才会想出这么一个应付的名字。
那小伙子看看我们,眉毛一挑,有些惊讶,打量了一番,道:“你们要找阿牛哥?”
我笑了笑:“是啊,我们……我们是他的朋友,特地来看他的,能不能带我们进去?”
小伙子点点头,朝院里努了努嘴:“跟我来吧。”
等进了这扎灯笼的地方——这里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我们才真的开了眼,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灯笼堆了一地,房前屋后全是灯笼模型,还有龙灯这样的大件。
那小伙子在前带路,我们在后面一边躲闪灯笼堆,一边走着,婉心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从没见她这样紧张过。小伙子在前面走着,还时不时地回头对我们笑笑:“地方有点挤,你们看着脚下……”
走了一会儿,看见一些男人蹲在地上,或是坐着,正在那儿忙活,旁若无人。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鱼形灯笼,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们,在那儿往鱼的身上描着鳞片。
小伙子喊了一声:“阿牛哥,有两个姑娘来找你咧。”
那叫“吴阿牛”的背明显就是一僵,却迟迟不肯回过头来。
风吹过来一阵,吹得人冷。婉心哆嗦了一下,实在忍不住,颤声问道:“是……是你么?”
好久,那吴阿牛都是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我……我来找你了,你……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么?”婉心见他没有回应,又大声道。
吴阿牛静待了片刻,终于回过身来,看着我们。
他一见了婉心,那脸色立马就变得温柔了下来,慢慢红了。我越看那阿牛,越是觉得熟悉。
“阿姐,你……你何苦找到这儿来?”阿牛站在那儿,柔声问。
“你能来找我,我就不能来找你么?”婉心道。
“你知道了?”阿牛吃了一惊。
“死人才不知道呢!我是今天才终于知道,你这几个月每天都去我那里偷偷看,却总来都不说!你……你为什么不说?你不知道我找了你……找了你很多年了么?”婉心声音逐渐激动,说到后来已经是哽咽难言,两行泪从她脸上滑下来。
我赶紧给她擦泪,一面转头挥挥手,催道:“那个人!愣着作甚?还不快过来!”
阿牛愣了一下,见婉心只是看着他哭,忽然脸上神色一痛,叫道:“我来了!你莫哭了!”
他一面喊着,一面三两步,跳过脚下那灯笼堆,还险些吃了一跤,摇摇晃晃跑到这边,差点跌倒,多亏我跟婉心扶住他。
“你这么慌做什么!”我笑了,啐道。
婉心见他这样子,也是破涕为笑。
那叫“阿牛”的人见我们如此,也笑了,憨憨地挠了挠头。却只是傻傻站在婉心面前,不知道做什么。
我终于想起来这“吴阿牛”是什么人了,原来他就是那年在神龙山上,故意放走我们的五毒教五童子,五毒童子中的最小的。那时候,他就对婉心有情。可是那时候,婉心却以为我是男子,喜欢我。如今多少年过去,没想到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我将婉心向前一推,大声道:“还不快接着,人家快三十的大姑娘了,为了你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还不快对人家负责!”
阿牛仍是不知所措的,可是婉心已经顾不得了,一头扎进他怀里,靠着他肩膀。阿牛整个人僵了一僵,手抬起,又垂下,忽然又抬起来,缓缓郑重地拍着婉心的背,抚上她的头,喃喃道:“阿姐,我……我这不是做梦么?你怎会……”
婉心一笑,骂道:“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初你怎能……怎能那样子就走了!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阿牛看看婉心的脸,忽然神色温柔了下来,道:“我……我知道你来长安了……可是我不敢去想……我怕你……后来我每天都去看你,可是我不敢去找你说话,我怕你……又拒绝我……”
婉心紧紧抱了抱阿牛,把眼闭上了,微笑着,说道:“如今我在这儿了,你还有什么害怕的?”
他们两个就这样卿卿我我,窃窃私语的,我就站在他们旁边,倒弄得我尴尬之极。于是摇摇头,自己悄悄走到一边去,在门口那个地方看着。
远远看着他们俩小声在那里情话绵绵的,也不知说什么话,但还是就那样抱着对方。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其实我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过。
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很幸福很快乐的。
我在那里看着他们,看着看着,居然就这样想到我自己身上来了。
心里有个地方,悄悄变软了起来,那种久而未至的酸涩的潮水,又从内心深处那柔软的一方涌将上来。
我低头,将袖子捋开,我那小小的手环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七年,连它都变老了。
我更也老了。可是心,却依然会像十七岁那样,觉得酸,觉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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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心就这样跟她的阿牛哥在一起了。等了十几天,就过了年,我们就赶着这正月的好日子,在长安给他们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入了洞房,共结连理。
最后喝喜酒的时候,婉心居然抱着我哭了,还说:“我都成亲了,长安啊,你也快点吧,有值得的人就嫁了吧,当心老大嫁作商人妇!”
我哈哈一笑。
值得的人确实有,可是我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我的心里,那场十七岁的烟雨梦,居然还倔强地停留在那里。
虽然我几乎都把那场梦和那场雨,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有再在婉心小夫妻那儿停留,听说他们要在长安安家了,所以我就打算回客栈,收拾东西,然后启程北上。
“你要去北边?哪里?”婉心得知我不留在长安,颇为失望地道。
我想了想,忽然一笑:“燕京吧。”
婉心眼里发亮了:“你真的要去?”
原来我早就将段容谦的事情告诉了她,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劝我嫁了完事,可是我却总是沉默不答。
如今,我总算是要去了。
总算要,说再见了。
我看着婉心的脸,眨眨眼,点了个头,表示她催促了那么多次,这下终于如愿了。
婉心哈哈一笑,抱了我一下:“长安!我好高兴!你总算想开了!你说的那个人,我早就想见了,明年过了年,就领着他过来长安这边,给我看看!”
我尴尬一笑,道:“哪里有这么快?还领给你看……”
“你别不承认,你去燕京还不是为了……”
我白她一眼,婉心这才不再说什么。看看我手上那手环,忽然道:“我只愿你能下定决心。有一天,等你将它摘下了,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我低头,摸了摸那手环,它贴着我的手腕,好像融入了我的身体一样。
我默默地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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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以后,便开始打包自己的行礼。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
一面想着,一会儿过去鱼铺,跟洪大娘他们道个别,多谢这几个月的照拂,然后再去长安其他地方逛逛什么的。我还没去过大雁塔,说不定有时间可以去那里看看。可是眼看着就要到上元灯节了,再不走,说不定,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到了鱼铺里,坐了一回,跟洪大娘、洪大哥一道说了些话,小武却是又没看见,听大娘说又去了东市看耍飞镖的去了。于是只得回来。
不想到了客栈,吃过了饭,正在床上躺着没事看闲书,小武却自个儿先来了。没说几句话,倒先拉着我,非要去到那东市上,看那耍飞镖的。
“我看过好多了,有什么意思!”我又一次推辞道。
“这次这个不一样,金大哥他们没几天就要往南去了,他特别厉害,我怕你误了这次,就没下回了!……去了你就知道了,我跟你打一个赌,你肯定输给我……”
我推辞不过,只得跟着他,一径来到东市。
刚进了坊门,我就问道:“你说的那个赌,是怎么个赌法?”
小武看着我,嘻嘻一笑,却从手里拿出一条黑带来。
“等会儿过去,我先把你的眼睛蒙上,只露出鼻子和嘴巴来,然后这样你就不怕啦!过去站在那儿,让金大哥朝你扔飞镖,你千万不要动——不过你武功这么高强,定然不怕吧?”
我看看那黑带,微微一笑道:“你就是让我自己闭上眼,我也能把飞镖捏在手里,就不要说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