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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茶杯拿起来,却不喝,只凑到嘴前一闻,便点头笑道:“这是明前的龙井茶,二位仁兄,口福不浅哪!”
我奇道:“龙井茶还有什么明前明后的么?”这确实是龙井茶,还是春天的时候从杭州进贡来的,我没怎么喝,是以这一次出宫,小衡特地塞到我的包袱里,被我和仁轩发现了。
“当然,茶都分不同的。像这龙井,若是产地,便有西湖、钱塘、越州三地之分;若是按采收时令,则又有明前和雨前等等不同分法。”
“我这是西湖的。”我说。
他微微一笑,道:“西湖龙井也有不同,有狮、龙、云、虎、梅五种之分,像小兄弟这杯,是五种之中最为上的狮字龙井了。”
我和仁轩对望一眼,都有些惊奇,不想这书生竟还对这个了解这么多,我们是完全不知道的。我越发来了兴趣,我原以为龙井都是一样的,从来不知这其中竟还有这许多的道理。当真是开了眼了。
“那……那个什么明前,什么雨后的又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所谓明前,当然是指清明之前,所采茶叶,皆是初发嫩芽,色泽新绿,香味清淡悠远;雨前便是谷雨之前了,此时经过一番生长,茶树已生新叶,味苦,比之明前之嫩芽略有不如,但仍不失为好茶。所谓‘明前是珍品,雨前是上品’,大致上说的便是这个区分了。”
我一副了然的神色,佩服地道:“这位大哥……这位兄台远见卓识,见闻广博,当真令小弟茅塞顿开,大开眼界啊。”
书生只是微笑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得台面的。”他说着,饮一杯茶,又久久回味起来,曼声吟道:“诗写梅花月,茶煎谷雨春。”
他放下茶杯,又抬头问道:“在下与二位倒真是有缘,几次碰见,同路而行。只是不知二位是要去哪儿?”
我说道:“我们要往南诏去,敢问公子意欲何往?”
我刚说完,仁轩就在我身后扯了扯我,示意我不要说真话,但我已经说了出来,为时已晚。但他也太过小心了。
不想那书生却“哈哈”一笑,说:“正是巧上加巧,在下也要去南诏。”
我们都是十分惊喜,没想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有人同路。
段容谦又问:“敢问二位兄台高姓大名?”
仁轩说:“在下常仁轩,这是我小弟,常安,我们都是金陵人氏。”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段容谦看看我,呵呵一笑:“在下姓段,名随,字容谦。却是南诏人氏。此番回南是回家了。”段氏是南诏大理国的国姓,大理国全城不知多少姓段的,这倒也不足为奇。
我们又说了一回话。这时候,旁边不远处又来了几个送行的人,那船已经靠岸,送行的人中几个女子已经哭得两眼抹泪,哀哀戚戚,看着甚是不忍。那年轻的公子,见佳人为他哭泣,虽然强颜欢笑,但是还是难免黯然之色。
我们看了一会儿,彼此对望一眼,颇感唏嘘,段容谦望着那些人又开始吟道:“天涯流落思无穷,即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古来离别皆是如此,令分别之人伤心,便是我们这些人看了也要感叹啊!”
他说的那些诗词句子,我之前有些还从书上见过,有些则完全没有听过,但是听他一一道来,配上这景,却觉得分外动人。
我点头,也叹道:“但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我就不喜欢送别的时候哭哭啼啼的,你看那几个男子,就没有像那位姑娘一样,那位公子也没有跟她抱在一团哭天抢地的。”我说了这一句,竟然也引用了几个诗句,仁轩当即就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瞧了瞧他,想要得意的笑笑,随即又忍住,心道:姐不说,你就真当姐不会么?这叫真人不露相。
段容谦看我一眼,笑道:“小兄弟说错了,你看那位公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他说着遥遥一指,我们远远看去,只见那位年轻公子居然回身,飞快的用袖子在脸上抹了几把,显然是也滚落了几滴泪珠。
段容谦见我面有窘色,于是哈哈笑道:“早知他日分别时,莫笑今人泪沾襟。小兄弟,话莫说的太早了。”
仁轩忽然道:“看这人的样子,像是也是要往南去。”
段容谦这才不看我,又望着远处点头道:“估计不外乎杭州,嘉兴之类,但若是走水路,则还不如陆路顺当一些。”
我忽然想起来,就问道:“段公子,我们两个虽然要去南诏,但是实在不知道路,这几天都是问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怎么走?”
段容谦说:“那是自然,南诏是我家乡,我正是要返家一趟,自是熟悉路途。怪不得我看你们两个有时候走这条路,有时候又拐到那条路,原来是不认得路。”
我当即大喜,说:“那你就带我们去南诏吧!那里很好玩吧?”
仁轩咳嗽了一声,然后从后面扯了扯我。段容谦看着我,眼中笑意正盛,哈哈笑着说:“当然可以,求之不得!南诏之美天下皆知,大理号称人间仙境,苍山洱海,千寻玉塔,蝴蝶清泉,都是天下闻名的!”
我好奇地问:“苍山洱海?还有那个什么塔,什么泉都是大理的么?”
段容谦有点吃惊的看着我:“你竟不知大理?那你去南诏干什么呢?大理是南诏国都啊。”
我脸一红,“哦”了一声,段容谦又笑嘻嘻地看着我:“没关系,等到了大理,我领着你逛!”
我于是又兴奋起来。仁轩这时候方才说:“那多麻烦公子了,我这小弟说话莽撞,多有冲撞,还望公子见谅。”
段容谦笑着,摆摆手:“常兄弟,你就别再瞒了,面前明明是个女子,何来小弟之说?”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竟然看出来了?”
他笑笑:“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了。”
我不禁又是大为惊奇,我扮成男装寻常人很难看出来,都以为是个少年。像阿莫那样的人一样,每次都认不出来。像这样一眼就能认出的,只有李承汜而已。如今他又是一眼看出,这倒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段容谦又看看我们,眼神略异,道:“而且依我一路看来,二位完全不像是兄妹,倒像是主仆,在下眼拙,说错莫怪。”
我和仁轩对望一眼,心下都是一惊,这姓段的书生倒真是一个厉害角色。
仁轩咳嗽一声,尴尬笑道:“兄台果然好眼力。方才在下之所以瞒着兄台,实在是因为……”
段容谦微微一笑,摆摆手止住他的话道:“我不问你们二人是何关系,也不管你们去南诏做什么;你们可也莫要多问在下的事。我们三人都要去南诏,从这里到那儿千里之行,多几个良伴,正可免去路途孤单,何乐而不为?”
我们于是这才放松一口气,心道你怎的不早说?
于是从这日起,我和仁轩便和段容谦相伴而行。这段容谦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的,时不时地吊几句书袋,性格可不是那样子,整个一自来熟。很快就无话不说,无话不谈,而且言语无忌,什么客气也不顾了。他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着,我由此也知道了许多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事。
他说到西域,什么楼兰,莎车,高昌,讲到那里的戈壁滩和大漠:连绵不断,浩瀚如海的大漠,一直延伸到天边,天上是清澈透明的蓝,一丝云彩也没有;远远的沙丘上,走着一行驼队,骆驼悠悠地在沙漠上迈着步子,驼铃叮叮的响。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骆驼这种动物,便抓着他问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就是一种很高大的动物,背上有两个像山峰一样的东西,叫驼峰。”他说着,见我还是一副困惑的样子,就走到地上,用剑随意在地上描画,给我勾勒那骆驼的样子。
他说到关东的大森林,一望无际的绿海,白色的桦树林,每到秋天的时候,树林变成了红色,像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团火焰。
他说到北国的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春天来到的时候,草原上开满了小野花,夏天的晚上,夜空洒满了星星,草丛里飞着萤火虫。我想,那就是李承汜生长的地方啊。
他说到他的家乡,南诏,那里山高水长,有高高的雪山,也有可爱的田地;有静静的小河,也有弯弯的木桥,青砖砌成的大理城;城外是绿油油的茶园,满山的茶树,空气里是茶的清香,还有采茶女的歌声。苍山瑞雪,洱海晶莹,蝴蝶泉边,澜沧江畔,一年一度的蝴蝶会,真是天下壮观。
他到过很多地方,总是四处游玩,让我想到了卓拉师姐。这是我一直羡慕的生活。而我,从小被高墙围起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见过。他跟我讲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幻化出一幅又一幅画面,西域,东北,北国,南诏……
我们一路走,他总是拉着我们到处逛。比如到扬州就要逛瘦西湖,到镇江就要逛金山寺,到苏州就要走走小桥流水,看看王宫旧迹,馆娃台阁什么的。一路扬州,镇江,常州,无锡,苏州。真真是江南好风景,小桥流水人家。
过了苏州,我问他:“咱们还要走多远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他却说:“你老是急着赶路做什么?这么好的风光在眼前,不看,等想看的时候就没机会了。”
我于是就不说话了。我可没跟他说,我们是要追南朝出使的车队。而我这一路也没碰到李承汜他们,当真是邪了门了。
我又问他下面到哪里去,他说:“咱们走太湖,从湖上走,到那边就是嘉兴。”
嘉兴?今年南巡我还去过,在那里的烟雨楼我第一次碰到李承汜。一想到居然就要去那里,我心里便突然高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出场了。本文中男二的戏份可能不会很多,正如女二一样,第一次写文,多个角色的驾驭完全不熟练,各位敬请谅解吧!
另外,我这个文是从女主角的角度以第一人称写的,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是女主角经历的,有些事情,比如男主角的事情不会直接去写,只能事后知道。(现在后悔当初该用旁观者的角度来写,那样事情就更多了,不过会更精彩!唉,无语)有的我会留些蛛丝马迹,有的不够线索的事后我看看再添加吧(⊙﹏⊙b汗)
本文中男二的出场比草稿略有增益。溪雪生按:“照夜狮子头”见梁羽生《萍踪侠影录》,照夜狮子头就是张丹枫骑得那匹马,可不是我随便编出来的哦。段容谦的出场形象也略借鉴自张丹枫,在此谢过梁老了~徒得其形,未有其神,武侠迷莫怪。
、人人尽说江南好【2】
我们三人出了苏州,在吴江登了船,两匹马也牵了上去。这船是一种独行船,不太大,比我上次追踪李承汜在长江上坐过的那船小得多,更没有办法跟龙船比。
我在船上四面看去,这还是我头一次在太湖上走,今年跟着父皇南下江南的时候,只在太湖边上走了走,然后就坐马车直接去嘉兴了。此刻站在船上,放眼望去,太湖之水,浩浩汤汤,没有边际,近处的湖水是青白色,水波粼粼,再往远处看去,则呈现出青蓝色,当真是澄碧如洗,湖水就好像天空一样广阔。远处,有一带湖水在阳光下翻涌,正反射着阳光,看不分明,犹如千万洒金的碎片,正在欢快地悦动。湖的不远处,俏丽的点了几粒小船,远远看来,帆影在水上倒映着,如诗如画,真是灵动得很。
仁轩进到客舱里整理随行的东西,在太湖上这一走,据说要走一天一夜。由此可见这太湖有多么大。我站在船上看了一会儿太湖的风光,只觉得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说。忽然,却听见段容谦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