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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靳青谈天说地,渐渐知道了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心地善良,温柔和顺,又武功高强,样貌生得倾国倾城,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人。她总是微笑,从不对你冷脸,不像李承汜那个忽喜忽怒的怪脾气。她实在是很好,怪不得李承汜这么喜欢她。
靳青又跟我谈到了华山的日子,她跟李承汜一起在华山学武的那些日子。那些早晨和微光和黄昏的暮色里,他们一起促膝长谈,讨论各自的出路,讨论武功的招数,讨论华山门里的师哥师弟。
原来李承汜是隐藏自己的皇子身份投身到华山门下的,连靳青也不知道。后来李承汜学成,要回到北燕,当然是不辞而别,华山这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竟然贵为皇子。靳青为此很是生了李承汜的气(我倒是很惊讶靳青居然也会生气)。但是后来知道李承汜到了晋国,忍辱为质,所以又来寻他。
靳青说到这里的时候支支吾吾,总是看我,定是怕我介意这些。我也忽然意识到了李承汜当质子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是我们晋国让他们北燕每隔几年都要纳贡,遣送质子,是我们给了他们耻辱。而我,是晋国人,我是堂堂的晋国公主;这一个国家的国号,便是我的封号,我的身份更代表了晋国。李承汜看到我,就一定会想到晋国,想到他质子的身份,想到我们,加在他身上的耻辱。
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青春正好,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却先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千里迢迢到了晋国为质。靳青说,这叫“寄人篱下”的日子,“总要看人眼色”。我也确实想到了十七和十九他们当初是如何对待李承汜的。我也想起了,我那时候还帮着他俩为难李承汜,难怪他这么恨我。
我越想,就越是害怕。我觉得我离他是越来越远了。
其实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动,本来就在那里。是我自己一心地跑上去,是我莫名其妙地心里发起疯来,喜欢上他,然后缠着他到了这么长的时间,走了这么多的路程,几次差点丢掉性命,泄露身份。他每每都要考虑如何保全我,以保全他自己。
我自己这样想,在心里就自觉离他是越来越远。
我们之间是没什么可能了。
李承汜每天都要让随行的大夫给靳青诊脉,然后跟她说一些话。我则在这个时候识相地出去。每当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的时候,我在外面,虽然听不到,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黯然,有一些落寞。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你生命里头一次,爱上一个人,就好像一场雨横风狂,平地而起,搅乱你的生活,打破所有的平静和安然,让你的心里起了涟漪。你追求了,付出了努力,可是这个人心里,却早有了另一个人。
靳青这么好,他们两个这么好,我怎么可以再走进去,闹得两厢不欢。
有一天,大概是过了杭州了,李承汜一早上从马车里出来跟她说完了话,突然对我说,等到了金陵我不必再回青鸾山了。原来父皇已经带着“公主”回了金陵,原因是“公主”得了无名怪病,不能说话。御医绞尽脑汁,“公主”就是不说话。
“公主”肯定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就露馅了。那是阿碧假扮的公主,模样可以装扮,但是声音可没那么容易模仿。我同时又觉得阿碧真是厉害,居然连父皇都骗过去了。
李承汜说,他会让我扮成小太监跟他入宫,然后直接把我送到景仁宫去。
而他也这样做了,做得很漂亮,神不知鬼不觉的。
行了许多时日,又因路上无事,脚程快了许多,我们终于回到了金陵。
靳青在城外就和我们暂时分开了,李承汜把她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领着我进宫后,到了景仁宫门口,我要进去,他则要直接去养心殿见父皇。
我在那儿看了看他,站着不走。他本来挥挥手让我回去,自己就转身走的。可是我还站在那儿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不知怎么,有一点悲伤的意味,似乎他这一走,我就不能像当初去南诏的时候那样对他了。
因为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没想到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见我还站在那儿,于是皱眉问道:“怎的还不回去?小心等会儿被人认出来。”
我想点头,但是身子一动不动的。他走过来,站在我跟前,看了看左右两边,没有人。
“你好好回去,不要乱说话……不要被人发现,等阿碧卸了妆你再出来,知道了么?”他耐心地道。
我点点头。
“回去吧。”
我慢慢地往后退,李承汜见我动作这样迟,面上露出担忧的样子,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有点害怕进去。”我支支吾吾地说。
“怕?”他突然笑了笑,说:“你怕什么呢?这是景仁宫,是你自己的寝宫,有什么好怕的?放心,进去吧!”他将我身子一扭,转了过去,推着我往那边去,顿了顿,又对我道:“我不能随你进去,我马上要去见你父皇,那边耽误不得。”
“好。”
我最后放了心,回了景仁宫。事情果然很顺利,小衡阿碧见了我都很惊喜,阿碧很迅速地卸了妆,然后帮我梳妆打扮了。一切居然相安无事。
李承汜觐见了父皇,此番出使归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完成了什么任务,总之父皇龙颜大悦就是了。龙颜大悦的结果,就是终于给了李承汜一个名正言顺的“光元世子”的称号,还亲自赐了府邸,就在金陵城里。李承汜再也不用挤在后海那穷酸的小房子里了。
我觉得这是可喜可乐的一件事,对于李承汜应该是扬眉吐气,他后海那穷酸房子,根本就是太憋屈了。李承汜成了光元世子,住进了深宅大院,身边有了一大帮奴才婢女,伺候他的人数不胜数,他成了前朝颇有些瞩目的人物。
然而我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和他见面了。
后海的那所小房子,已经人去楼空了,我自由自在地跑到那里找他的日子,终于过去,再也回不来。他也不再用去国子监念书了,我也早就不去念书了。事实上从回了金陵,我就没见过他。
后海我再没去过,那里太冷清。而且常常让我想起那段日子,我乐得自在地整日跑去找他的日子。
景仁宫里的一切,归来依旧。只是海棠叶子绿了又黄,长出了,又渐渐地要落了。红的花,白的花,紫的花,纷纷凋落了,就好像那段春暖花开的日子,终于成为一段往事。
我依然做着我的晋国公主,他又做回了北国的质子。从前的生活又恢复了,但是有些东西却不像从前那样了。
仁轩还没有从青城山回来,父皇也没在意,反正仁轩本来就是从青城山请来的,父皇也不会留心一个小小侍卫。我出了几次宫,都是小蘅跟着。
出宫,到处逛,到处玩,上酒楼,下馆子,听戏文看说书,却总惦记着一个地方。那就是李承汜的府邸。
我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在宫里的时候,并不敢打听他住的地方,因为我从没再遇见他。第一次去的时候,是一路打听着过去的。但是去了之后,他并没有在那里。我和小衡两个人都是男装打扮,看门的人不认识我,但是恰好阿莫从外面进来,认出了我。他顿时恭敬地一个劲儿把我往里请,还把那两个看门的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以后见了这位姑娘,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接进府里去见公子”。
我问阿莫李承汜在不在,却得知他早已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阿莫死活不肯说,只是吞吞吐吐的,看我的脸色怪怪的。而且李承汜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我等也没用。于是我就只能和小衡打道回府了。临走的时候,我还突然想起来告诉阿莫:“千万不能对李承汜说,我来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嘱咐这一句,总之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知道。
第二次去他那里,李承汜还是不在。守门的那两个人这次认出了我,紧赶慢赶地把我往里面请。我忐忑地等了好一会儿,结果却还是阿莫来了。答曰:公子一早就去了老太子爷,北瑾王府那里,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要等到晚上才会回来。我一听,哪里还敢等得,于是又闷闷地回来,一边又吩咐阿莫别告诉李承汜我来过。
我觉得如果能碰上他,那就好,碰不上他就还是不用跟他说。反正跟他说了,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他根本就不会来找我。
我第三次去的时候,几乎就不抱什么希望了。走到世子府的门口的时候我还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进去,想想他如今这么忙,也许今天还是不在。他好像整天都不大待在府里,听说他现在每天应酬挺多的。我正这么想着,那守门的小厮就堆笑着迎上来了,很热情地欢迎我进去,说今天公子爷在府上:“姑娘总算来着了”。我被他说的心里一跳:今天终于不在外面了?
我心里颇为忐忑的,跟着那小厮往里走。绕过一座假山,那是从太湖里运过来的上好的太湖石,形状奇特,是父皇钦赐。迎面一道长长的回廊,屋檐下面都挂着扁竹灯笼。回廊下面,一簇又一簇的菊花开得热烈,红的似火,黄的如金,白的胜雪。回廊的尽头,是一个小池塘,碧波荡漾,秋风中起着涟漪。池上一个小亭子,仿造苏州的沧浪亭,五角飞檐的造型,檐角高高翘起就像燕子的尾巴。从亭子上分出一条栈道,曲曲折折的在池塘上蜿蜒开去。亭子里站着一个人,正和一干佣人说着什么。
我走近了,才认出那是阿莫。他正对那些人训话,抬头见我和小衡跟着小厮过来,脸上表情一愣,忙回退那些下人们,对我笑着说:“姑娘怎的今天过来了?”
我“恩”了一声,“听说你们主子今天在府里?”我问。
“是是,可巧了,公子今天没出去。我这就领你见公子。”阿莫笑道。
我于是跟着阿莫走,一边走一边问他:“你一会儿别跟他说,我找了他三次了啊,千万别说漏了。”
阿莫含糊答应着,只是忙着走。
前面又是一座假山,很高大,把视线全挡住了,阿莫指着那里说:“公子就在后面呢。”
我跟着他走到假山旁边,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满池的荷花荷叶,一条栈道曲曲折折从池上过去,一直伸到荷花深处,直达那头。池塘的那一头,是一个小洲样的地方,有两个人,一黑一白的衣服,正在那儿练剑,站在这边只听到剑声舞动。
那两个人是李承汜和靳青。靳青一身白衣,李承汜一身黑衣,两个人正练得起劲。阿莫在前面和我一直走上了栈道,阿莫一直向前走去,我脚步停住,拉了他的衣服。
阿莫回转身,见我站着不动,疑惑地看了看我,指着远处的两人,道:“公子他……”
我赶紧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就站在那里看着李承汜他们。
我站的位置还比较远,因为我知道若是离得近了,那两个人,尤其是李承汜可能就会听见了。他们习武之人,四识大约都较常人灵敏。
我远远地望着,见他们两个练剑的样子,那真是潇洒。北国的武功,或是华山的招数,一招一式都是那么诗意。他们有时倏然一探,有时俯身横扫,有时又腾空而起,慢的时候不疾不徐,快的时候应接不暇。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一看就知,是多年练剑才能有这般得和谐。
我看着他俩练剑,眼前就浮现出一幅画面:在华山的夕阳和黄昏里,在华山下的飞湍瀑布前,两个如玉一样的人,舞动着飘逸的身姿,潇洒地练剑。风吹动着他们的头发,吹起他们的袍袖,他们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温暖,偶尔一个会意的眼神,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