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荣又默然。庄九看了看他,自己便也起身,打算离开床边,回到桌子边上处理卷宗。
却被钱荣叫住:“事到如今,王爷您还不肯如实相告,坦诚相对?”
庄九停住,却没有回头。
“对我,对银松堡。”钱荣的声音冷冷的,丝毫不带感情色彩。
庄九不答。
“您到底想要什麽?”钱荣继续说,“你又能回馈些什麽?”
庄九坐回桌边,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才看向钱荣,正色道:“我想和银松堡联盟。”
很平和朴实的一句话,丝毫不端王爷架子。
钱荣不说话,听他继续。
“当今皇帝所生的皇子,大皇子资质驽钝,皇帝欲在其他皇子里寻找继承之人,重点在五皇子和十三皇子之间。三王是五皇子外祖父前右宰相的关门弟子,感念师恩,力保五皇子。我是保十三一派,所以素来不合。”庄九说,“三王今日连番散金拉拢势力,我不能落後,否则我和十三皇子,还有很多相关联的人,将死无葬身之地。於是我想找一个实力强大的,甚至能让当今朝廷礼让三分的存在,与之联盟。”
“做那些小动作是因为?”
“不能让三王知道我在找後盾。”
“对我的那些出格举动?”
“混淆视听。”
“你有自信能让银松堡与你联盟?”
“小五虽天资过人,但生性奸诈多疑,为人阴狠毒辣,不是合适的帝王之选。”庄九轻轻勾了勾嘴角,“十三,仁德才智兼备,又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所生,他的胜算要比小五大。”
钱荣不再问,只是垂下眼睑,似在思索什麽。
“你会帮我吗?”庄九笑了一笑,“反正你昨日都帮过我了不是吗?”
钱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王爷,示弱装可怜什麽的,也不会打动我的。”
“……”庄九耸耸肩。
“我会向堡主禀报的。”钱荣又淡淡说,“但是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你这样做,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庄九轻轻笑道。
又过两日,钱荣的伤势得以稳定好转,才打道回府。呆在民宅的两日,便是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好开心的生活。庄九也没有离开过,只是命暗卫带了些公事来处理。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庄九表现得很亲民,甚至是被赵小强一番恭敬中带著棍棒的语言教育,也丝毫不恼──谁叫他当日硬是要甩开暗卫去追钱荣的?
回到分处後,钱荣没有食自己的言,即刻写了书信给苍墨,然後一边休养著静候回复。
然後,那位王爷,仿佛又开始青睐於他,隔三岔五地,便往分处跑。今日带著人参,明日带著鹿茸,稀世珍奇的上好药物,统统往这边送,看得分处上上下下目瞪口呆,直叹他福气好,能得九王重视。
钱荣不是没有阻止过,同先前是大同小异,先是笑著,後正色,後微恼,後严厉。庄九只是用他那双天生诚挚的眼,盯著他看,仿佛是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错的小孩。然後钱荣终於撑不住,又破罐子破摔了……
你送你的,我不吃不用还不行麽?
但是分处那些人不知怎地就被庄九收买了,导致钱荣被一天三顿加宵夜地灌补药。
不光是送东西来,庄九每日呆在分处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当有一天他竟然带著公事的卷宗来,毫不客气地在钱荣书房办公时,钱荣终於忍不住,嘴角抽搐著双手拍上大案桌:“王爷,请问你到底在做什麽?”
──自从那次他舍身相救九王之後,也说不清是为什麽,他对庄九的态度有了很微妙的变化,即是往往绷不住也装不住,变得多少坦率而直接起来──或许是因为那次,跟他虚与委蛇了那麽久的庄九终於跟他坦诚以对了吧。
当然他很是郁卒,但庄九却很是高兴。
“办公啊。”庄九抬头,很是无辜,“这里茶香缭绕,很是舒适宜人呢。”
“王爷不需要我提醒,这里是银松堡分处的书房,不是九王府的书房吧?”钱荣瞪著他。
庄九歪歪头:“有什麽不一样吗?”
钱荣顿住,突然直起身体,抱胸,眯起眼睛盯著庄九:“王爷,是又有什麽阴谋诡计吗?”
“怎麽可能?”庄九睁大眼睛,“小钱你又冤枉我!”
“……”钱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小钱,”庄九又开口,“我一直觉得……但是一直没说……”
钱荣盯著他。
“我喜欢你现在这样,”庄九看著他,语气很是柔和,“率真的,直接的,不把我的身份看在眼里的……”
钱荣看著他,不语。
庄九笑笑,接著说:“我一直想要这样一个朋友。找到了,他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只要他能平安健康。”
……“一见锺情”过了之後是“桃园结义”?钱荣深觉庄九这人好无耻,但是却真的又不能奈他作何。
一甩袖子,一声“随你便了”,钱荣转身,气恼地出了书房,留下在他身後嘴大大咧开著笑的庄九一人。
苍墨很快便给了回复,大意是可以考虑和九王联盟,但是务必要做好完全准备,即要探清九王诚意,以及确定十三皇子是值得他们“保护”的对象。
对著信笺又看了一会儿才放下,钱荣叹出一口气,这是事先预知的结果,事先没有预知的是,庄九又开始不按理出牌。
本来钱荣只是以为他又只是不知哪里抽风,纠缠著要和自己做好兄弟,但是渐渐坊间居然开始有传言,说九王对银松堡谋士一见锺情再见倾心,痴心可表。对於谣言,钱荣一向不会放在心上,或者说不屑於放心上,但是这次,直觉很是敏锐地察觉到,或许,又有什麽在等著他?比如说,为何庄九的态度,仿佛没有觉得不快,反而更像是默许?
但也只能先放下这些不表,因为苍墨的命令,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和庄九周旋,而所谓周旋,当然是要两人在一起。
钱荣开始和庄九一起,商议相关事宜。
第三章
依旧是分处的书房,不同的是,现在已经被很明显地分割成两个区域。
庄九一边,钱荣一边。
对於放著自己宽敞明亮的书房不用非要跑来跟钱荣挤一间,庄九只是很无害地笑著说:“我觉得这里舒坦。而且这样我俩议事,不也是很方便的吗?”
钱荣无法反驳。
有时两人工作累了,也会坐到一边,喝喝茶聊聊天。自从钱荣不再装著兜著,而是把两人身份放平等了对待後,彼此都觉得轻松许多。
这是实话,藏著掖著脸上堆砌著假笑什麽的,擅长和喜欢是两码事。
“钱爷,您来啦。”黄衫的壮年男子对钱荣行个礼,一眼看见他身後跟著的人,连忙行了个大礼,“草民见过九王爷。”
庄九摆摆手:“不必多礼,我也本是出门在外,李掌柜你叫我一身九爷就可以了。”
“是。”李掌柜的连连点头,“九爷。”
“李掌柜,”钱荣才开口说,“账簿可都准备好了?”
“是的,钱爷,就等您来过目。”李掌柜说。
“好的,辛苦你了。”钱荣笑道。
“是分内之事,两位爷请。”李掌柜做个手势,邀请两人前往内室。
一边心里琢磨著,钱爷来那是理所当然的,他每个年末都要亲自查看皇城分处各大办事点的卷宗。但为何九王会跟著一起来,好似两人还很亲密?於是自然而然地想起最近流行的坊间小道消息……想归想,面上当然未露出丝毫冒犯之意。主子嘛,想做什麽那不是下人可以猜测可以评论的。
然而,钱荣只是因为烦不胜烦庄九的纠缠,才带著他一块儿,因为庄九说得也有道理,他想看看银松堡的“东西”,顺便也让钱荣看看他的“东西”。
进了屋,几本账簿都已经整齐地摆在桌上,钱荣过去,拿起一本翻了翻,然後递给庄九:“这是银松堡粮商行今年的结算和明年的预测,王爷有何见解?”
庄九结果,翻看著,一边点头微笑:“江南一片的供粮商都被你们给收拾了……嗯,山东那边也有,河北河南……”
庄九抬头,看著钱荣,笑得很是玩味:“你们可是把小半个江山的供粮都给控制住了。”
“银松堡向来知道尺寸,不会抢在皇家前面。”钱荣淡淡答道。
“这本,”庄九抖抖那账簿,“只是一部分吧。”
“你说呢?”钱荣反问。
真实的完整的账簿怎能轻易让外人看到,两人心知肚明。
“但全都是真的,没有掺假。”钱荣说,“这是开年会时给各位掌门掌柜看的。”
“那完整的那些呢?”庄九笑问。
“只有堡主和我们几个能看到。”钱荣也如实回答。
“是吗,”庄九笑著放下一本,又拿起一本翻看,“希望以後我也能有这个荣幸。”
“……这个王爷可以放心,”钱荣勾起嘴角,“如果真的结盟,我们会专门为王爷准备一本的。”
“……”庄九扯扯嘴角。
“怎样?王爷可还没说您的见解。”钱荣也拿起一本翻阅,随口问。
“你们在云南,南海一带,是吃了不少闭门羹吧?”庄九亦是随口问。
钱荣看他一眼:“没错。”
“若我说我有门路呢?”庄九笑问。
“真的?”
“我何须对你说大话?”庄九笑著摇摇头,“我母妃年幼时在南海长大,和那边的齐家有很深厚的情意。云南,是我舅舅的地盘。”
钱荣看著庄九,似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实性有多少。
“不光是那边特产的小米和粳米,玉器和珍珠的市场我也可以拿到。”庄九接著说,双眼诱惑似的看著钱荣,“所以小钱,好好考虑吧,和我结盟,对你们是有百利的。”
“伴随而来的也是百害的风险。”钱荣很是冷静和理智。
“若是小十三真地坐上了那位子,银松堡便更是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哦。”庄九继续劝诱。
钱荣却敏锐地抓住了点东西:“‘真地坐上’?”
庄九叹了口气,带著些无奈的笑:“那小子,其实还没想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钱荣沈下面色。
庄九苦笑著摇摇头,解释道:“我们,其实更像是被三王那边推著前进。从最开始的不得已的反击,然後越做越大。你也知道,有些人天生适合,却不一定喜欢。”
钱荣没有再说什麽,只是放下手中账簿,淡淡道:“看完了的话,我们再去下一家。”
“嗯。”庄九再度勾起微笑,点头。
在皇城过的年,庄九自然也是来凑了热闹。
立春以後,钱荣提起笔来,再给苍墨写信。
庄九一直以来表现的诚意倒是十足,连十三皇子还不确定愿不愿意做那位储君都告知於他。加上那些承诺给予的互利的地方,钱荣一一写上。从他的角度来说,即使庄九曾经让他烦扰,但对事不对人一向是他的优点──或者说缺点──他认为庄九可以信赖,或者说,是个可以值得信赖的男人。无论现在十三皇子的意向如何,若只是考虑庄九的因素,钱荣建议苍墨,关於结盟一事,可以考虑得更深了。
信交给张立山让他发出去後,後者站在书桌前,有些踟蹰的:“那个,钱爷,或许本不关我的事……”
钱荣挑眉:“怎麽?”
“呃,最近,最近,”张立山搔搔後脑勺,“谣言流传得厉害……”
“什麽谣言?”钱荣有些不好的预感,近日一直和庄九周旋试探,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说九王对您情根深种忠贞不渝非您不娶!”张立山一口气说完,不大敢看钱荣的脸色。
钱荣睁大了眼:“从哪里听来的?”
“到处。”简单二字,道出所有奥妙。
谣言这个东西,若是刚出现的小苗头,没有人即使拔出,就往往会在人所不知的黑暗的潮湿的地方,默默地自由自在地生长,直至最後,粗壮的藤蔓枝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