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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比起来,自己曾经那些固执的坚持是多可笑。再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了,不是么?
“臣妾求您,若有朝一日一统天下,皇上可否饶檀城一条性命?”
萧子吟微微侧首,外头的日头已经退下去一些,阳光在窗棂上溅起亮亮的一层。听不到蝉的声音,因为德贵怕那些蝉鸣声惹他心烦,便叫小太监们拿杆子都粘了。
这样静谧的时候,却不怎么像夏天了。
檀婳伏身在他脚下,带着他从没见过的卑微。他从前多恨她的傲气,甚至想尽了一切法子,便是想要将她的傲骨磨平。可如今,他却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折磨她了。或许是真的厌恶,或许是为了利用,或许,是别的。
可即便是这样卑微的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却也是他从没见过的。
他叹了口气,亲自伸手将檀婳搀扶起来。他的手还是很冷,可她的身子如今更是冷的瑟缩。她忽然觉得,自己同他离得是这样近,这样紧密。
“好。”他叹了口气,颔首应允:“朕答应你就是了。”
檀婳仰起脸来看着他,静默片刻,居然微笑了:“那臣妾愿您,君临天下。”
她这一说话,脖颈上的伤口崩开了,鲜血顺着她细白的脖子慢慢地分成几股往下流。萧子吟一怔,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终究顿顿地停在半空中,又缓缓地落下去。
“你先回去吧。把伤口包扎一下,别落下毛病了。”他有些僵硬,这样温情的话他同旁人说来是信手拈来,对着她却莫名有些尴尬。
檀婳不以为意地伸手拂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垂首道:“臣妾告退。”
她的背影有些纤弱,后背却一如既往地挺得笔直。
她想,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第五章 出使南疆
时间已经慢慢地接近了初秋,天空带着淡淡的浑浊,没有盛夏那般的清亮透明。檀婳瞧了窗外一眼,窗椽直挺挺地支住窗户的一角,窗纸糊的像是透明一般。柳枝垂耸着,像是很老了。
檀婳抽回目光,将自己手中的那本《资治通鉴》翻了一页,伸手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额间。
小蝶一把将书抽走,硬生生地将一盏茶塞到檀婳手里,没好气地说:“娘娘又头痛了不是?这《资治通鉴》是帝王之书,娘娘看来做什么。”
檀婳叹了口气,赶忙端稳那快要摔在地上的茶杯,半开玩笑般地道:“你这丫头是愈发大胆了。如今没了旁人,更加没了顾忌。”她说着,啜了一口茶,佯作叹息地说:“这样大胆的丫头本宫可是不敢要了。明儿个就打发到浣衣局,给那儿的宫女太监门洗衣服去。”
小蝶撇嘴,丝毫不怕地顶撞道:“娘娘好没道理。奴婢是担心娘娘的身子,娘娘不赏也就算了,还要责罚,这让人听了,只怕要说娘娘赏罚不公了。”
檀婳见她理直气壮的模样,一时间哑然失笑。可巧云芝端了一盘杏仁糕进来,听见小蝶的话,也上前来笑道:“娘娘可别吓唬她了。小蝶姐如今厉害着呢,奴婢们一个个儿的都得敬着重着的。”她说着将那盘杏仁糕取了一块儿递到檀婳唇边,微笑道:“小厨房新做的点心,娘娘尝尝。”
檀婳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只觉得吃起来是甜而不腻,心情大好,便随着云芝一同打趣道:“便是这样的脾气性子,也不知道将来谁能娶了她去。”
小蝶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又生生咽了下去,最后竟是什么也不辩驳,一跺脚,道:“娘娘你就是惯会取笑奴婢的!”
“不想我们小蝶姐也有这样没词儿的时候。”云芝抿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檀婳也觉得好笑,正想随着再打趣她几句,便听得门外轻轻地一声:“你们主仆三人倒笑得欢。连有人来了也听不见。”
这个声音是极熟悉的,便是这个人,不久前还用剑抵着自己的喉间,冷冷地告诉她:“朕身边,从来就不需要废物。”
檀婳想了想,她像是很久没见他了。或许,她从内心里还是有些恨他的吧。
“给皇上请安。”檀婳将茶盏搁在桌子上,冲萧子吟微微一福身,便是行礼了。云芝和小蝶正纳闷,檀婳从前当真没这样规规矩矩地给皇上请过安。
“你们两个,见了皇上还不跪下?”檀婳皱了皱眉,斜睨着还站在原地动也未动的两人,声音提高了些:“本宫平日里怎么教的?”
小蝶和云芝皆是一惊,忙跪下请安,再慌忙叩首给皇上请罪。
萧子吟微微笑了笑,道:“都起来吧。”小蝶和云芝便知道皇上是不会降罪了,慢慢地舒了一口气,上前搀起檀婳。
檀婳看着萧子吟,他眉目间隐隐落拓,同那日冷面修罗的模样判若两人。若是说句不中听的,只怕比戏子还要更多变些。
“皇上请坐吧。”她瞧着萧子吟,萧子吟便也含笑瞧她。两个人总这样瞧来瞧去的,也始终不成体统。她叹了口气,给萧子吟腾出个地儿来:“云芝,你去给皇上上茶。”她想了想,又叫住正要往外头走的云芝,补充说:“要六安瓜片。”
萧子吟先是一怔,旋即淡淡地笑了笑:“皇后心思细腻,连朕的口味都记得。”
檀婳抿了抿唇,如何能不记得?那个时候,她从门外进去,正好碰上侍女奉茶。便是六安瓜片。六安瓜片清苦的气味一直弥漫在东暖阁里,混着她血的味道,刻进她的记忆中。
“皇上找臣妾有事儿?”檀婳沉默一会儿,见萧子吟并不说明来意,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萧子吟避而不答,只是一眼瞥见了搁在小桌上的《资治通鉴》,拿起来翻了几页,忍不住笑了笑:“过去太傅便常常跟我们兄弟几人讲这个,当时见到这本书都想撕了算了。”他说着,将书搁回桌子上:“你怎么喜欢看这个?”
檀婳看了那本书一眼,淡淡地道:“打发时间罢了。”她看了萧子吟一眼,又问:“皇上还没答臣妾。您来合欢宫,是有事儿?”
云芝的速度倒快,说话间的功夫便将六安瓜皮端了上来。可巧桌子上还有一盘杏仁糕,檀婳便将盘子冲萧子吟推了推。淡绿的吐着芽的茶叶在透明的茶盏中极是可爱,虽都浮在水面上,那份独有的清新却丝毫不减。
萧子吟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终于说:“镇南王是朝中元老,又是你生母的父亲,手中兵力不容小觑。只是如今檀城瞒天过海,想要借替你母亲报仇之名,向镇南王借兵。”
檀婳皱眉,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如今朝中的人只怕多半还不知道这件事儿。他是想速战速决。”
萧子吟反倒是面无忧色,随意拿起一块杏仁糕就往嘴里送。见檀婳皱眉,便微笑道:“朕不急,你倒先急起来。”
檀婳不说话,只是支着下颌盯着那盘杏仁糕发呆。萧子吟见状也不睬她,只自顾自地喝茶,吃着杏仁糕。
小蝶和云芝见状,也不敢说话,就抄着手站在一边。德贵看着她们俩谨慎的模样,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两位姐姐你们杵在这儿跟雕塑似的,没得叫人心里紧张。”
小蝶和云芝啐他,他便也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眼见着萧子吟那盏茶快见底了,檀婳终于直起身子来,看着萧子吟,认真地说:“臣妾愿为使者,替皇上出使南疆。”
“娘娘!”此言一出,萧子吟尚且没有什么表示,却生生将小蝶和云芝吓坏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娘娘三思!”
檀婳摇摇头,道:“本宫已经想好了,不必再思。”
萧子吟唇畔浮起一抹淡笑,淡淡地道:“你果真想好了?朕原先也考虑过,你的确是此番出使的最佳人选。只是一来,你身份非同一般,而出使之行又务必做到小心谨慎,故而安全方面朕无法保全。二来,你又是个女子,出行之处多有不便。如此,朕才迟迟无法决议。”
檀婳微微颔首,神色坚定地看着萧子吟,道:“臣妾也细想过了,此番出行,臣妾当仁不让。”她顿了顿,微微垂下眼睫,淡淡地道:“我说过了,必会助你君临天下。”
萧子吟一怔,旋即舒展眉心,微笑道:“既如此,朕便派陆铮随侍,他曾是武状元,又是朝中大族陆家出来的人。武艺高强,忠心不二。这样,朕总归放心些。”
“陆铮?”檀婳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便是一个怔忡。他曾亲自上门提亲,却被檀城拒之门外。现在想来,纵然陆家亦是大族,可陆夫人的名号,终归不及皇后这样方便。她叹了口气,敛了神色,到底是曾经的事儿了,没得为了这个乱了心神。
檀婳将萧子吟面前的茶盏递给云芝:“去给皇上添点茶来。”然后扯了扯唇,极勉强地笑道:“多谢皇上。臣妾该快些动身,越快越好。”
、第六章 离开
檀婳将萧子吟面前的茶盏递给云芝:“去给皇上添点茶来。”然后扯了扯唇,极勉强地笑道:“多谢皇上。臣妾该快些动身,越快越好。”
萧子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檀婳的神色倒也不像是作伪,便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这宫里的事儿也该处理妥当才是。毕竟皇后私自出宫也不算小事儿,若是传了出去,难免引起非议。”
檀婳皱眉想了半日,道:“臣妾想着,可以将六宫之权给和贵妃。”想到和贵妃,檀婳的神色平添了几分厌恶,萧子吟瞧她的模样,不禁失笑道:“你这大度的也太勉强了些,都足以叫旁人瞧出端倪来。”
檀婳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便有些不大高兴地道:“左右一直都是和贵妃在管,臣妾刚进宫的时候,这六宫之权连边儿都没见着。何况她位分最高,那是皇上给的恩典,可不是臣妾大度。”
萧子吟见她顶撞,也不动怒,不过笑笑,又拈起一块杏仁糕慢慢地咬了一口。檀婳像是碰了个软钉子,虽然不痛,却把自己戳的泄气了。萧子吟瞥见她微微有些懊恼的神色,淡淡地笑道:“这杏仁糕朕尝了阖宫的,也不过就你这儿的更好些。”
这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檀婳那边却是愁眉苦脸。想了半日,她才下定决心道:“臣妾还请皇上,令慈嫔协理六宫。”
萧子吟的手轻轻地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将已经送到唇边的杏仁糕拿下来,淡笑道:“为何是慈嫔?”
“慈嫔心思细腻,为人也公正。臣妾对她放心些。”檀婳只觉得这个并没有什么问题,便随口说了这么一两句。
萧子吟却敛了神色,静静地瞧着她。檀婳没听到回应,正巧云芝将茶盏重新端了回来。檀婳便顺手从云芝手里接过茶盏递给他,也瞧着他不说话。
萧子吟神色略有些复杂地瞧着她,接过茶盏,过了一会儿还是笑了笑:“只怕是因为你惦记着慈嫔的恩吧。朕听说,蔺无双是慈嫔替你找来的?”
檀婳刚想反驳,只是她想了想,自己却又不能否认自己待慈嫔的心思全然没有这方面的缘由。她便坦然道:“也算是吧。臣妾想,慈嫔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萧子吟终于皱眉,“咚”地一声将茶盏搁在桌上,淡淡地道:“檀婳,你还是没有学乖。”
檀婳的神经也有些紧绷起来。当他连名带姓地叫她时,便意味着他是有要紧的事儿要说。她便静静地瞧着他,听他说些什么。
“你太天真了。”萧子吟微微蹙眉,端起茶盏浅浅地啜了一口:“在宫里,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檀婳,你永远不要轻信任何人。”
檀婳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有些错愕地看着萧子吟,见他神色如常,不似作伪。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萧子吟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那茶盏就停在唇畔,他缓缓合上眼睛,静默着。
“朕说了,是所有人。”
他举起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