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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窗纱,砸在窗棂上,最后轻柔地映在床榻上的人倾世而疲惫的面容上。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神渐缓。慢慢地走过去将锦被盖在他身上。
蓦地,我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萧子吟清冷地声音淡淡地响在耳畔:“回来了?”
“皇上好眠。”我笑了笑,顿下手中的动作,解释道:“臣妾见皇上难得好睡,便不忍吵醒皇上。”
他并没有放开我的手,反而一个起身坐了起来,手上微微用力,将我扯到床畔坐下:“怎么样?檀城可有疑你?”
我握了握他的手,宽慰道:“臣妾到底同他有父女之情,虎毒不食子,皇上不必挂心。”
“那就好。”他淡淡地微笑一下,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朕方才在御书房里坐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不踏实。便来你这儿等着,想瞧瞧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像是有什么事儿,你既希望它发生,可却又不敢去想它的结局。因为这恰恰同你的目的是相悖的。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也难怪,最近的事儿极多,他鲜少能得一次好眠。身子自然不如从前。
我忍不住多说一句:“皇上气色不好。还是该多歇息。”
他的手从我的发间慢慢游移到我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有些怜惜地轻声道:“倒是你,前阵子小产身子尚且没养好。。。便又受了一次杖刑。。。”
他忽然躬身,伸手将我轻轻抱起,放在床内侧,淡淡地道:“你比从前可是瘦多了。”
我心知自己的身子,勉强笑道:“这几日进的少了些,自然就瘦了。等过几日天儿一凉,臣妾必定胃口大开。到时候皇上可别又嫌臣妾胖了才是。”
他笑了笑,替我轻轻搭上锦被,伸手慢慢地阖上我的眼睛:“睡会儿吧。”
困意一阵一阵地袭来,我却不能好睡,只是伸手握着他冰冷的指尖。他会意,在我耳畔柔声道:“我不走,睡吧。”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我的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慢慢地沉入黑暗之中。
我想,再一次,再一次就好了。
第二日我醒的很迟,小蝶和云芝带宫女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我才慢慢地披衣,起身下榻。
云芝说:“皇上一早就走了,没让奴婢们叫起。说是让娘娘多歇着。”
小蝶一面替我绾上发髻,一面又不解道:“皇上分明前两日还龙颜大怒,打了娘娘二十大板,今儿个却又这般温情脉脉的,究竟是唱的哪出?”
我看了云芝一眼,她忙道:“噤声吧,圣意也是咱们揣度的?别没的嚼了舌根子丢了性命。”
小蝶吐吐舌,不再说话了。我细细看着小蝶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天真,像个孩子一般,心里终究默默地叹了口气。
梳洗罢,小蝶照例给我端了一盏清茶。我本身是没有喝早茶的习惯的,只是晚上总是睡不好,这一日便得靠这盏茶来提神。
昨儿个皇上在合欢宫的事儿才一早就阖宫里传遍了,许多妃嫔本以为我是要失宠了,谁知如今却是这样的情状,一大早的忙登门请安。
我心里烦闷,便叫云芝都称病推了。
到了午时,慈嫔才姗姗来迟。即便我们在宫中相互扶持,亲如姐妹。可她见了我也是礼数周全,先躬身问安:“嫔妾给娘娘请安。”
我叫小蝶扶她起来,坐在我旁边,才笑道:“姐姐总还是这样谨慎,半分不肯出错的。”
她这才微微放松下来,笑道:“娘娘可别笑话,嫔妾在宫里同娘娘本就亲近,已经招人不满,若是再不礼数周全些,只怕要被人在背后说是得寸进尺了。于嫔妾,于娘娘总归不好。”
她顿了顿,接过云芝奉上的茶,轻轻用茶盖拂了拂,啜了一口。抬起眼来关切地看我:“娘娘身子好些了?前几日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今儿又这样戏剧性。嫔妾料到早上来拜见娘娘的妃嫔不少,也不愿多添一个了。”她笑了笑:“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吧。”
我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心思缜密。”我让云芝去将宫里的账簿取来,推给她:“本宫是打算好好养养身子了。这宫里的大小事务又该麻烦姐姐了。”
她接过账簿,大略翻了翻,叹道:“娘娘这段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可这宫里的开支却愈发精简。娘娘费心了。”
我只能笑一笑,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便干脆闭口不言,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过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一事来,便提了一下:“姐姐的身子骨好,皇上如今膝下也无儿女,姐姐不妨给皇上诞下个皇子,就算是公主也好,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都是打心眼儿里疼的。”
我发誓,我言语中没有丝毫的酸涩。可我的心里已经被酸涩和嫉妒占据的满满的,这让我慌忙闭上了嘴,生怕再多说一句,那些在心里冒头的邪恶想法便一股脑的从嘴里吐出来。可我有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和他有一个孩子。
可世上的事儿总不会这么完美。
我自己更深切地知道,我们之间,最终再不会有丝毫联系。又何必再多一个孩子牵绊着呢?
所以,或许我说的那些话,纵然心底酸楚,却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慈嫔微微一怔,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见我神色如常,便尴尬地笑了笑:“这样的事儿也不是谁都这样好命的。皇上还年轻,将来自然子孙满堂。嫔妾顺其自然就是。”
送走了慈嫔,我站在门边上看着天边阳光晴好。心里微微发凉。
、第二章 修罗
我一直坐在门边上,又一茬没一茬地绣着一个肚兜。
这肚兜我一早便开始绣了,若说是什么时候。。。大约是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吧。现在想想,一晃便是数月,可当时我费尽心机地想要保全孩子的感受却仍旧死死占据着我内心的一个角落。
可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我知道的。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我终于绣好了最后一针。我将肚兜从锡环上取下来,静静地看着它。
娘亲从前曾同我说,若是一个母亲不能为自己的孩子亲手做上一件衣裳,那便是最大的失职。所以我的肚兜手帕,都是娘亲一针一线亲手为我缝制的,半分也没有经过绣娘的手中。
可如今。。。我默默地叹息一声,即便我绣好了,也不会再有我的孩子来穿他了。
我想了想,唤来小蝶:“你将这个肚兜给慈嫔娘娘送去。多余的话都不必说,她自会明白的。”
小蝶虽然满腹疑惑,却还是应了下来,毕竟已经是三更天,只是我怕若这肚兜此时送不掉,往后便再也没有用上它的机会了。
我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下定决心轻声道:“云芝,你过来。”
云芝亦是一副神色果决的模样,在我面前慢慢蹲下身,轻声道:“娘娘,您当真决定了?”
我看着天上皎洁的月色,凝重地颔首:“轮得到本宫犹豫么?”
云芝不再劝我,只是用尽力气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沉声道:“娘娘,奴婢不劝您,也不拦您。”我在这一刻不知道究竟有多感激云芝的善解人意。此时若有一人劝阻我,我想我一定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理由,缩回我的巢穴,然后自欺欺人地这样生存下去。
可我不能。
我知道我不能。
所以我使劲儿点点头,轻声道:“多谢。”
云芝随着我站起身来,一双黑瞳静静地看着我,慢慢地说:“皇上今儿个歇在珍妃娘娘那儿了。”她叹了口气,补充道:“珍妃娘娘心性单纯,是极好的姑娘。”
我微微一怔,淡淡地笑道:“是么?真好。”
我走出房门,最后用力握了握云芝的手,她的手有些微凉,手心里渗出了一层薄汗。我想我不过是面上镇定,可心里其实早已经同她一样,怕的瑟缩着,抖动着。
我低声说:“这件事儿只有你知道。别告诉小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她还小。”
云芝用力点点头:“娘娘放心。”
我慢慢地抬脚,跨过门槛,重重地踩在门前的青金砖地面上。上面的五蝠还在,可我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暗夜如墨。
我拢紧了身上的袍子,慢慢地推开御书房的门。
其实这不怪守卫松懈,不过是萧子吟一早就嘱咐了那些侍卫,若是我来,不必通报。是以我一直在宫中畅通无阻。
我心里有些愧疚,我不知道这份愧疚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这份难得的信任。
御书房里很黑,毕竟他如今正在珍妃那儿,享受着珍妃这样单纯的孩子带给他的,最值得珍视的快乐。
我仔细想想,我在他身旁,能做的不过是用最尖锐的言语刺伤他,然后想尽法子地同他斗智斗勇。他已经熬了太久,坚持了太久。
过了今晚,我们就都解脱了。
映着月光,我隐约可以见到搁在桌上的那张磨损严重的,分布着点点朱红的地图。
是的。我颤抖着伸出手去,迅速将那张地图收起,揣回袖中,飞快地走到屋外。
“娘娘。”
我正心焦地找着传言中的线人,一个压低的男声迅速在身后响起:“快给臣。”
是了,是陆铮。
我心中大喜,忙将那张地图连带一张纸不动声色地塞到他伸出的手里,压低声音道:“快去檀府。把这个给檀丞相。”
陆铮来不及应我,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身后消失了。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这样,就都结束了。
我抬步要走,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他们抱歉地看着我,平静地说:“娘娘,您恐怕还不能走。”
我心下一惊,却只能不动声色地冷笑:“怎么?本宫在这宫里还有进得出不得的地方?”
那两个侍卫不说话,只是坚定地竖起长戟挡在我面前。
我心里愈发慌乱,面上却硬撑着厉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本宫?!”
远处的夜色中,一个白衣的身影渐渐走来,清冷的声音一如往昔。
“是朕。”
我咬着唇,冷声问:“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萧子吟终于站在我面前,眸中再也没有一丝温情,寒若冰雪,冷如深潭。
“檀婳,你太让朕失望了。”
事到如今,我反而心里透着一丝丝欣慰。可我如果细细品尝这份欣慰,却有更大的悲凉掩在其后,让我不敢去想。
你瞧,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家伙。分明是自己的局,是自我解脱,到了最后却还是迟疑犹豫着不肯放下过往和眷恋。
我不再辩驳,因为我自知一切都是瞒不过他的,坦然道:“皇上该如何?杀了臣妾?打入冷宫?”我轻笑一声,淡淡地说:“皇上若是还要这江山的话,不妨先改变下兵力部署,看看是否来得及。兵力分布图就这样被臣妾这个枕边人堂而皇之地拿走了,皇上失望了?愤怒了?还是后悔自己信错了人?”
我上前两步,慢慢伸出手去,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最后嘲讽地一笑,从他的肩上滑落下来:“皇上一向自负精于计算人心,却输在了臣妾这样一个小女子手里。”
令我惊讶的是,他只是轻轻笑了起来,因为过于劳累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妖冶。他伸手擎住我的下巴,嘲讽道:“难道皇后以为自己拿走的是真的兵力分布图不成?”
我周身一震:“皇上什么意思?”
他清冷地笑着,淡淡地说:“朕难道会大意到将这样重要的东西忘在御案上?看来在你眼中,朕还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我的身体不住地发起抖来。我想,这并非是因为我偷错了东西,这不值得我心痛。真正令我难受的是,我以为他动了真情,到头来却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痴傻相思。
我冷笑着慢慢地退出他冰冷的手:“真好;真好。”我想,我浑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