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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侯爷!”之前萧氏带来的几个婆子也纷纷附和,义愤填膺道,“奴婢们跟着夫人都亲眼看到了,义阳公主屋子的屏风后头的确是有些怪异。夫人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这万一要是有什么人居心叵测,夫人她身为一家主母,总不能袖手旁观的。”
几个人的口径一致,大约是为了报之前被扔出来的一箭之仇,全部同仇敌忾直指明乐。
这样一边倒的阵仗,好歹是助长了易永群是士气。
“九丫头,你屋子里若是真藏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还是尽早交代出来吧,否则——”易永群冷着脸,摆出一家之主的谱儿来。
“武安侯口中所谓‘不该有的东西’是指本王吗?”却不想他话音未落,已经被一个淡漠清冷的声音打断。
宋灏的声音,易永群自然能够马上分辨,更何况在这之前他心里也就早有准备——
明乐屋子里若是藏了人,必定也就只能是宋灏。
此时循声望去,果然就见宋灏一身干净简洁的衣袍款步从里面踱了出来。
“不知殷王殿下在此,下官有失远迎,见过殿下!”易永群心头一颤,急忙领头行礼。
“给殷王殿下请安!”萧氏等人也都纷纷跟着见礼。
宋灏的容色平静,目光微冷,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就稳稳当当在门廊下头明乐的身边站定。
易永群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站在那里,始终不闻宋灏叫起,只能神情尴尬的抬头朝他看去,试探道,“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是质问,他却不敢放肆,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语气。
“本王前来拜会义阳公主,同她一起煮茶论诗来着。”宋灏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然后斜睨了易永群一眼道,“怎么,武安侯你有意见?”
他这一眼的目光横过去,虽然算不得犀利,但也觉得没有任何一份的善意,清冷孤傲,顿时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不敢,下官不敢!”易永群急忙拱手赔罪,不敢和他的视线正面相对,扭头压低了声音对随后赶来的钱四叱道,“怎么殷王殿下来了也不知道通禀一声?”
“这——”钱四一阵为难,忙是跪伏下去,道,“侯爷明鉴,不是小的存心怠慢贵客,而是小的确实不知道殷王殿下是何时来的。昨儿个入夜小的就睡在门房附近的耳房里,没听说有殿下到访啊!”
易永群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多少已经有了些想法。
外界把殷王和义阳公主之间那些暧昧不清的传闻闹的沸沸扬扬,而且宋灏不请自来、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府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八成——
也就是那点儿小儿女的心思,夜会佳人来了。
在大邺王朝的法度之中,对于女子的名声还是极为看重的。
之前因为明乐和宋灏的身份都很特殊,大家以讹传讹的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实在是件不光彩的事。
易永群脸上眼色不断变换,讪讪笑道,“不知道殿下您——”
“本王说过,是来拜会义阳公主的,此事难道武安侯也要过问不成?”宋灏语气漠然的打断他的话。
以明乐现在的位份,她要见谁,自然犯不着和武安侯府的任何一个人打招呼,但她现在毕竟是住在易家的,半夜与男子在闺房私会明显就是不合时宜。
“下官不敢!”宋灏那话说的挺呛人的,易永群又是急忙赔罪。
旁边萧氏看着,早就是按耐不住,再见易永群在宋灏面前点头哈腰一副没出息的模样就更是火大。
“义阳公主回来省亲,侯爷与臣妇到底也算是这里的主人家,王爷您一介男子,深夜到访却连帖子都未曾递上,而是莫名出现在九丫头的闺房里,这话儿若是传出去,怕是——”萧氏道,说着就是欲言又止。
对方是宋灏,她虽然已经豁出去和宋灏翻脸,到底也不敢当面撕破脸。
“夫人御下有方,本王不过就是入府拜会,这点小事还会有人在背后乱嚼舌头吗?”宋灏不慌不忙,倒是反将她一军。
萧氏本来的就是要把这捉奸在场的丑事往大了宣扬,意在叫宋灏和明乐受千夫所指,那样孝宗就可以借题发挥,让她可以借刀杀人了。
宋灏这么一说,反倒是叫她无言以对。
“这个——自然!”萧氏口不应心的讪讪笑道。
事情仿佛就这样僵持了。
宋灏到底是个什么人,易永群要比萧氏更清楚一些,尤其是针对明乐的事情的上,他的态度就更为鲜明,几乎从来不留余地。
今日当众揪出他来,或许还好交代,但萧氏公然带人围了明乐的院子——
他回头翻脸几乎是一定的。
偷偷打量一眼那男子冷峻的容颜,易永群心里七上八下,终于还是动了破釜沉舟的心,上前一步拱手道:“纸包不住火,咱们侯府这后院的情况殿下也是看在眼里的,难免人多口杂,到时候若是会有什么纰漏的话,传出去就不好听了。事关义阳公主的名节以及殷王殿下的名声,这事儿,是不是要请两位殿下亲自去向陛下禀明缘由?这样也可以防患于未然,省的有心人士无事生非?”
这意思,就是要明乐和宋灏双方亲自去向孝宗陈情了。
说法虽然委婉,说白了就是个捉奸在床的后续。
宋灏的目光收冷,讽刺说道,“武安侯为我们皇室的家务事当真也是操心不浅,这个时候也不急着前去上朝吗?”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易永群正色道,间或扫了明乐一眼,“而且怎么说义阳公主也是我易家出身的人,有些心,下官也是不操不行的。”
易永群并没有存心要和宋灏硬碰硬,只不过眼前的事众目睽睽,他相信宋灏也有顾虑,不会愿意把事情闹大。
宋灏的神色淡淡,果然没有与他强辩。
“所以,还请殿下行个方便,与下官一同进宫觐见皇上吧。”易永群再接再厉,继续道。
宋灏不置可否,依旧不徐不缓的把身上衣衫仔细的整理了一遍。
易永群等的暗暗心焦,就又提醒道,“殿下——”
“武安侯!”宋灏却是一反常态,突然出言打断他的话,眯眼看了眼头顶太阳的方位道,“本王在想,如若今日你我同时罢朝,谁的罪名会更大一些。”
易永群一愣。
这会儿天色已明,就算是快马加鞭赶进宫去,也来不及了。
宋灏说这话,明着是威胁,但实际上他算的很清楚——
以易永群的为人,凡事都要先顾虑三分,想要他不顾一切配合自己把事情闹大,总要适当的再逼迫他一下。
易永群心里打了个突儿,然后就是一咬牙道,“下官无意对您不敬,还是请您移步吧!”
“呵——”宋灏由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仿佛愉悦一般低沉的笑声,紧跟着却是目色一敛转身回了屋子里。
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上随意坐下,然后他才抬眸对门外待命的侍卫道,“叫人去宫里跟皇上说一声,就说今日的早朝本王因故不能去了。”
“是,殿下!”一个侍卫小队长拱手应道,也不多言就顺从的快步离开。
宋灏于是收回视线,转而对明乐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道,“你的棋艺如何?我们对弈一盘?”
“我的棋艺虽然一般,但既然殿下有此雅兴,乐意奉陪。”明乐一笑,偏头对采薇使了个眼色。
采薇微微一笑,转身进去抱了棋盘出来。
门口那一队侍卫未散,铜墙铁壁般横在那里,院子里更有萧氏和易永群等人死守。
厅中,明乐执黑子,宋灏执白子,却就是那么旁若无人的开始对弈。
太阳越升越高,越发璀璨的光影洒在宋灏的袍角上,生生将他天生冷峻的容颜柔化了几分。
他的唇角难得噙了丝浅淡的笑意,棋盘上落子优雅。
两个人你来我往,全完忘却其他人的存在,棋盘上杀的血雨腥风,彼此都半分余地不留。
院里易永群心急如焚的等着宫里孝宗的反应,然则约莫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后,先于宫里回来的复命的侍卫,却是一对御林军在礼王宋沛的带领下长驱直入从前院一路闯了进来。
“礼王殿下?您怎么来了?”易永群吃了一惊,然后急忙稳定心神迎上去行礼。
“武安侯免礼!老五是在你这吧?”宋沛虚扶了一把,脸色阴沉根本无心与他寒暄就先越过他继续往里走去,一眼看到和明乐坐在厅中对弈的宋灏,脸色神色不由的更加凝重起来,提了袍子快步往里走去,一边急匆匆道,“老五!”
“四哥!”宋灏从容的落下一子,先吞了明乐五枚黑子,然后才是回头与他颔首致意,“四哥来的巧,可有兴趣与我对弈一盘?这个丫头的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说着,他就是语带调侃的抬眸看了明乐一眼。
明乐也不反驳,只就抖了抖裙子起身,对宋沛施了一礼,“礼王殿下!”
宋沛的目光复杂的从两人身上一一扫过,进而上前一步,拉了宋灏的袖子,面有忧色的低声道,“老五,昨晚城里都闹翻天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义阳公主对弈?”
他的声音很低,明显是避讳着易永群在给宋灏提醒。
“正如四哥所见,武安侯府的待客之道实在太过热情了些,本王实在抽不开身。”宋灏却是无所顾忌的朗声说道,然后才弹了弹袍子站起身来道,“四哥来这里,是专程寻我的?”
“嗯!”宋沛点头,又在深深的看他一眼,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院里同来的御林军一招手。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人五花大绑的被人从后面推出来。
那人穿一身质地普通的灰色袍子,面上线条冷硬,此时发丝略显凌乱,有几缕邋遢的贴在面上,半掩住左半边脸上长长的疤痕,赫然——
就是柳杨!
见到柳杨这般模样,宋灏眉毛一挑,就显出几分不悦的情绪的来,对宋沛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四哥这是什么意思?”
“唉!”宋沛叹一口气,然后招招手,“把东西抱上来!”
立刻就有一名御林军报了个青布的包袱从外面走进来。
宋沛单手接了,径自走过去,把包袱放到棋盘上解开,露出里面做工精致的紫色朝服。
“昨儿个整个晚上,你去哪里了?”宋沛问的直接,眼中神色却极为复杂,回头看了眼被人五花大绑的柳杨道,“今儿个一大早柳杨鬼鬼祟祟的摸回王府偷抱了你的朝服出来,中途被御林军发现,还动了手,我问了他,才知道你在这里。”
他所谓的“问”,看柳杨那一身狼狈就知道是怎么问的了。
而宋沛的话虽然句句隐晦,也很清楚的把昨夜诸事的大致脉络呈现在了宋灏面前。
京城起了大的动乱,殷王府周边有御林军埋伏。
对于熟知一切来龙去脉的宋灏而言,这些话都是再清楚不过的,而对两眼一抹黑的易永群夫妇而言,他们所得的就是另一重意思了——
果然殷王是和这丫头是厮混了一宿,未免误了早朝还让自己的侍卫潜回殷王府取朝服。
易永群心下一松,立刻快步走了进来,像是难以启齿的叹息道,“礼王殿下您来的正好,下官正准备和殷王殿下一同进宫面圣呢,说起来也真是我武安侯府的家门不幸,哎!”
说话间,他就是意有所指,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明乐一眼。
宋沛一怔,旋即就马上明白过来。
“老五你——”说宋灏会做出这种事,似乎顺理成章但又更有些难以置信,宋沛眼睛瞪得老大,目光在宋灏和明乐之间游移不定,反应了好半天才倒抽一口凉气,“你不会是昨天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