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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前来下聘的管家说,殷王有交代,这些东西让我收了,不要再送入他们府上。”易明爵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说道。
“既然他有交代,你就照办吧。”明乐想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宋灏的用意。
现在他们和孝宗已经是势不两立,随时都有兵戎相见的可能,而盛京这里毕竟是孝宗的老巢,回头要打起来,宋灏一旦要暂时离京,多留一份钱财在这京中也是浪费,只会便宜了别人。
“嗯!”其中的弯子,易明爵也能明白个八九分,“回头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就让人随队把东西带走。现在外祖的老宅那里也不是十分妥当,我会直接叫人把东西兑换成现银,折入四海的产业里。”
四海钱庄的分号遍布全国,银钱要通过钱庄的渠道光明正大的流出京城再方便不过。
“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明乐颔首。
“还有嫁妆,宫里太后叫人送了一份过来。”易明爵道,说着突然一顿,犹豫着瞧了眼明乐的脸色,才又继续:“府上祖母叫人过去问了一次,我给推了。”
老夫人现在对他们姐弟怕是已经开始生恨,就连置办嫁妆这种事,居然还要做表面上的功夫,去问明爵的意思。
想来依着老夫人现在的意思,是恨不能早早的与他们划清界限才好。
“随便她吧,横竖我也稀罕他们那点东西。”明乐淡淡说道。
原以为念着彼此之间的一点骨血亲情和曾经一度老夫人对易明爵的照拂,明乐还不想对他们做的太绝,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着实叫人心寒。
易明爵脸上笑容也不觉多了几分苦涩,拍了拍明乐的手背,突然又是话锋一转,调侃道:“你弟弟我的手上现在掌握着大邺国中最大的钱庄,我们的确是不必把那些小钱看在眼里的。除了宫里太后送来的,我又亲自给你置办了一份,暂且存放在外祖的那处宅子上,等明日一早我就叫人搬来侯府,到时候随着送嫁的队伍再一并搬出去。”
明乐莞尔,宠溺的摸了摸他脑后发丝,却是笃定问道:“这是他的意思吧?”
宋灏曾说,要给她一场独一无二的盛大婚礼,事无巨细,想必只在聘礼和嫁妆这两方面上就要大做文章了。
看来她和宋灏之间,真的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
易明爵心里一声叹息,面上却是不显,“殷王在京城近郊有两座庄子,还有城内没有登录在册的基础产业,前些天周总管把房契地契都给了我,说是借由这次的机会,一并处理掉。用这笔银钱来置办你的嫁妆绰绰有余。”
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南疆,所以在外人看来,宋灏在盛京之内是无甚根基的,现在他把自己名下那些隐秘的产业都一并处理掉,明显是在替未来的战事做打算了。
“这样说来,那些东西到时候也不必在殷王府内久置,回头等大婚的仪式一完,还是由你想办法把全部移出去吧。”明乐思忖着说道,说话间突然想到了别的,就又提了口气,重新抬眸看向易明爵道:“还有我上次交代你粮草的事,咱们虽然储备充足,但是现在京中情况未定,要防着始料未及的变数,切忌,那两处粮仓里的存粮一定要不间断的补充,一定要保证供给。”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就好。”易明爵慎重的点头。
姐弟俩又闲话几句就到了地方。
“九小姐,到了!”外面赵毅翻身下马,亲自过来给明乐开了车门。
明爵和明乐心照不宣的对望一眼,易明爵就先一步下车,然后亲自扶了明乐下去。
“参见义阳公主!”彼时侯府已经得了消息,由李氏亲自带了众人在门口迎候。
明乐的目光敏锐一扫,除了老夫人和萧氏,其他人却是一个不缺,包括身怀六甲的韩氏都到了。
明乐心里诧异了一瞬,待到看见跪于众人之前的常嬷嬷心里便是了然——
就说在这个时候,老夫人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排场,却原来是被常嬷嬷给压着,不得已才做的体面活儿。
“都起来吧,明乐是晚辈,怎好受各位这样的大礼。”明乐面不改色的微微一笑,径自走过去,亲自搀了常嬷嬷起身,道:“嬷嬷怎么亲自来了?”
“前些日子殿下骤然失踪,太后娘娘甚是忧心,这不,听闻您今日回京,就特意叫奴婢前来,带了些药材补品给您调养身子。”常嬷嬷笑道,将明乐上下打量一遍:“殿下似是消瘦了不少,听闻您受了伤,可还要紧?太后让奴婢带了李太医过来,一会儿叫他给您把把脉吧。”
“有劳太后娘娘挂心,是明乐的不是。”明乐面有愧色的垂眸一笑,“太医就不用了,我只是意外受了点轻伤,这会儿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这段时间我都不在京中,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身体可还安好?”
“娘娘她还是老样子。”常嬷嬷搪塞着回道,似乎并不想多说,“既然殿下您无恙,那老奴这也便先行告退,回宫去给太后复命了,太后娘娘还等着呢。”
“辛苦嬷嬷了。”明乐也不挽留,稍稍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常嬷嬷屈膝一福,既然一挥手带着李太医和几名随侍宫女一并离开。
待到她走,明乐才又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对等在那里的李氏道:“这样冷的天气,三婶儿也别在这冻着了,三嫂嫂不是还有了身子么?要小心将养着才是,都散了吧。”
“殿下说哪里的话,这都是臣妇等人的本分。”李氏陪着笑,讪讪说道。
因为上回对老夫人下毒的事儿落了把柄在明乐手上,此刻再见明乐,她就显得小心翼翼,局促的很。
明乐也没兴致和她多打交道,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先越过她去往门里口。
李氏被晾在了那里,心里顿时就有些没底,犹豫了一下,急忙咬牙跟上,解释道:“你祖母和二婶都在病中,太医吩咐了不能受凉,所以没能亲自来接你,你可别见怪。”
她跟萧氏之间,早就是相看两相厌,萧氏不出现也在意料之中,而老夫人——
却分明是摆明了立场在与她示威呢!
“祖母是长辈,当然是该我去看望她的。”明乐不以为意的淡淡说道,脚下步子不停,快步往里走。
今时不同往日,彼此之间也不复亲厚,李氏倒是接不来茬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明乐目不斜视的往里走。
要去后院,一则从正厅直穿过去,要么就饶一绕,从旁边的小径只就进后花园。
平时进出,除了老夫人,其余的后宅女眷都习惯直接从花园里走,但是这一天,李氏却故意引着明乐往厅中走去。
其实进门的那一瞬明乐就已经看到正厅门匾上高悬的白绫,毫无疑问——
里头易明峰的令堂还没撤呢!
知道李氏是有意为之,明乐也不点破,只就跟着她径自走了进去。
此时距离易明峰的大去之期已有月余光景,因为没有寻到他的尸骨,便设了衣冠冢安葬。
按理说,灵堂是摆七七四十九天的,但是武安侯府这样的豪门大户,家主过世最多也就只有头七在大厅设灵,之后就要移回自己的院子里供奉。
明乐举步进去的时候,只见里头素纱飘荡,整个屋子里显得阴森而空旷,只有两个丫头裹着素服跪在灵前烧纸钱,萧条而冷清。
明乐在门前止步,似笑非笑的扭头瞧了身边的李氏一眼。
“你三哥的令堂!”李氏尴尬的笑笑,解释道:“兰香居里的那位说什么也不让撤,咱们都拗不过她,也就只能任由这么放着了。”
“天下父母心,人之常情。”明乐淡淡说道,脸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情绪流露。
李氏把她引来,本就是为了借题发挥的,见她不肯中计就有些急了,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明乐却没等他开口已经侧目对身边雪雁道:“你去替我给侯爷上一炷香吧,我和他到底也是堂兄妹,如今他遭此不幸,我给他上炷香,也是应该的。”
明乐姐弟和二房之间苦大仇深,李氏见她如此,胸口一堵,反而没了话说。
“是,小姐!”雪雁应声,去旁边的桌子上点香。
明乐于是不再多留,径自从旁边穿行过去,出了正厅,穿过回廊进了后面的花园。
一路走来,李氏见她这样一副冷冰冰软硬不吃的模样,心里甚是焦急,但又因为知道自己在她面前不讨喜,犹豫着也不敢多言。
进了后院,明乐先打发了随行的侍卫把行礼送去菊华苑,自己则是带着雪晴去老夫人处请安。
李氏一路陪侍,谨小慎微的也不敢多言。
明乐去到寒梅馆的时候,却发现院门紧闭,虽然隐约能够闻到里面梅花清洌的香气,但那整个院子里却都死气沉沉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跟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宅没什么两样。
明乐对雪晴使了个眼色,雪晴会意,走上前去敲门。
李氏这才找到机会上前,满面愁容的叹息道:“自从你三哥出事以后,你祖母就病下了,这都将近一个月了,谁也不见,我看这一趟,你怕是白来了。”
说话间,院子里已经有人听闻了动静开了门。
采荷从里面探头出来。
见到是明乐,采荷似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匆忙从门缝里挤出来,随手带上门之后才对明乐屈膝拜下道:“奴婢给九小姐请安!”
“起来吧!”明乐道,目光却是越过她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紧闭的院门,“我来探望祖母,你替我通传一声吧!”
“回禀九小姐,老夫人近来身子不适,说是不见人,这会儿又睡下了。”采荷忐忑道,说话间时不时就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去打量明乐的脸色。
这位九小姐一直就难应付的很,尤其现在今非昔比,顶着个义阳公主的头衔,还马上就要被册为殷王妃。
采荷心里惴惴不安,不住的盘算着后面要如何搪塞。
却是不曾想,明乐闻言却丝毫没有为难,只就淡淡的“哦”了一声,抬眸对雪晴道:“常嬷嬷不是送了好些药材补品过来吗?回头你去看看,有合适祖母用的,给送些过来。”
说完,就再没有片刻迟疑的转身就走。
采荷张了张嘴,面色尴尬的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明乐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才面有忧色的开门进了院子去给老夫人复命。
“走了?”听了采荷的通禀,老夫人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
“是!”采荷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的老实回道:“九小姐说是回头叫人送些补品来给您补身子,然后才走的。”
老夫人的心思,采荷也能揣摩一二,但是几次三番下来,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却是真心不想老夫人会和明乐对上,所以言辞间就极力的试着挽回,大事化小。
老夫人拿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语气还是没有什么波动的又在问道,“三夫人跟着她一起走的?”
“是!”采荷回道。
虽然萧氏和李氏现在都不讨老夫人的欢心,但自易明峰死后,李氏就又重新活泛起来,最近又隐隐有了不安分的势头。
老夫人的眼神阴郁,闭目捻着佛珠,过了一会儿才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采荷谨小慎微的应着,小心的带上门退了下去。
“老夫人!”待她走后,旁边的黄妈妈才忧心忡忡的开口道,“你还是不要和九小姐置气了,她终归只是个孩子家,而且隔日就出嫁了,您不喜欢她,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隔日就出嫁?那你以为她今天是回来做什么的?”老夫人没有睁眼,靠在软枕上语气嘲讽,“上一回撺掇她那个丫头都敢对我下手了,你以为她的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有咱们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