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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有这样的野心和胆量?
孝宗的眼睛里蹭蹭往外冒火,脑中却是飞快的勾勒出一个人向来冷肃而不苟言笑的面孔——
那个老妖妇,真是为了宋灏的事就不管不顾的疯了吗?居然一次性下了这样的狠手!
孝宗心里先入为主,笃定了此事是姜太后所为,眼神就更显阴毒狠厉了起来。
小庆子带了侍卫冲出去,整个殿中的气氛冷肃到了极点。
柳妃等人也纷纷跪下去,捏着帕子后怕的不住抹泪。
明乐虽不情愿,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跟大流,离席跪在了旁边。
最后纪浩禹也不甘不愿的从自己的几案后头挪出去,笑容灿烂一副事不关己表情的顾下去,左顾右盼的等着看戏。
小庆子去的时间也不是太久,回来之后就死沉着一张脸先对孝宗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道:“皇上,凶手已经拿到了!”
他这一说倒是出乎意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孝宗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是谁?”
“就是之前皇上为成妃娘娘征召入宫专门做大兴菜肴的那位江厨子。”小庆子道,说着就扭头对殿外的方向招招手。
立刻就有死命侍卫抬着一具死的开始发硬的尸体进来,摆在了大殿当中。
“怎么回事?”孝宗沉声问道。
“奴才带人赶过去御膳房,问了管事,说是这道菜是出自他手,于是再带人找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在自己的房中自缢而死。”小庆子道,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旁边的郭太医,一面继续对孝宗回禀,“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应该就是太医所说的毒药了。”
郭太医接了那纸包拆开,取了里面一点白色的粉末出来检验,验过之后果然神色大变,抬头对孝宗道,“皇上,鹿肉上面的就是这个毒,而且微臣方才检验的时候还发现,那肉上的毒液并不只是浮在表面,而是浸透到了里面,均匀分布的。”
“所以呢?那又是什么意思?”孝宗冷着脸问道,显然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懒得费脑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只要知道凶手是谁,就足够了。
“这种粉末性的药物,如果洒在表面会不容易化开,也就是说应该是在鹿肉被烤制之前,有人将其浸在溶了毒药的液体里面泡过。”郭太医回道,“并且这肉烤制的十分自然,从外表看没有任何被动过手脚的痕迹。微臣已经查验过了,这里面药物的分量并不是特别重,只是分布均匀,想来被毒液泡制的时间不会太短,起码是在两个时辰以上,也正是因为这样,负责将肉切片的人也才不容易发现迹象。”
也就是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下毒的人是做的极为小心的,以至于从这道菜出炉到送上桌过了无数人的手就没有任何人发现其中的异样。
之前若不是纪浩禹有言在先,哪怕是明乐,在明明知道纪红纱宫里这一次的宴会不简单的前提下,也未必就能准确的找出问题所在。
足见,这一次下毒的人是下了多少心思的。
“泡制两个时辰以上,所以就可以肯定是这姓江的厨子做的了?”孝宗的眉头拧的死紧。
“基本可以这么认定。”小庆子回道,“奴才询问过御膳房的人,说是这鹿肉烤制的时候最是要求新鲜,是今天一大早刚宰的,并且从头到尾全是江厨子亲自打理的,中间并没有经其他人的手。再有就是这人的伤已经验过了,也可以确定就是自缢而亡,屋子里并没有任何挣扎或是人为伪装过的迹象,那边奴才已经叫人去请大理寺的人重新勘察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这江厨子应该就是畏罪自杀的。帮忙查验的尸体的太医确认过,人应该是在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前断的气,时间刚好卡在他做完这道菜之后。”
江厨子在这道菜上做了手脚,心知必死无疑,所以把菜做好之后就先行一步自己了结了。
种种迹象显示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而且各个细节衔接起来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这奴才倒是个衷心的。”孝宗冷嗤一声,讽刺说道。
不用问也知道,这江厨子不可能是这件事的主谋,他还不够这个资格,一定是被人指使或是收买了的。
只是却不曾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竟然早早的了结了自己,叫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一环节彻底中断。
“不是说大理寺的人已经去搜这奴才的房间了吗?皇上先稍安勿躁,可能会有发现也不一定。”纪红纱劝道,然后对殿里的奴才使眼色,叫人把掀翻了的桌案撤下去。
既然一切的线索都指到了江厨子这里,她殿里的下人就没有了嫌疑。
一众的宫婢太监轻手轻脚的上前,把孝宗打翻的东西收拾了,又撤了其他几桌的几案,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于吭声或是弄出任何的动静来。
孝宗单手撑头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不住的揉着眉心。
其他人跪在地上,没得他的命令也不好私自起身。
如此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大理寺卿才急匆匆的赶过来求见。
“宣!”孝宗猛地睁开眼,沉声吐出一个字。
小庆子领命出去通传,不多时就领着大理寺卿齐大人从殿外进来。
“微臣见过皇上!”突然接到消息说是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齐大人火急火燎了的就赶了来,一番的折腾下来也是衣物汗湿,顶了一脑门的汗。
“搜过那个奴才的屋子了?可有什么发现?”孝宗问道。
如果这江厨子是被人收买了,那么无论是发现一些银票,珠宝首饰,哪怕只是一些现银都还可以顺藤摸瓜,试着从中再辟出一条路子来走。
“回禀陛下,整个屋子都搜过了,微臣甚至叫人拆了土炕和地砖,整个炕洞里都翻找了一遍,可是——”齐大人屏住呼吸,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孝宗阴沉恐怖的脸色,最终也只能一筹莫展的摇头,随即一个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道,“微臣无能,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件抑或是可供追查的线索。”
竟然做的这样利落干净?已经不只是准备充分那么简单了。
孝宗听着,嘴角不住的抽搐着,却是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来。
“御膳房的一干人等已经全部看押起来了,臣敢问皇上,是不是要逐一审问试试?”齐大人心里发虚,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孝宗吭声,就主动开口问道。
“查!”孝宗这才开口吐出一个字,“给朕问清楚了,最近一个月之内这奴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把他接触过的人也一个不落的全部给朕抓起来审问清楚,务必要把背后黑手给朕揪出来。”
只要是人做的事,她就不信会毫无痕迹可寻。
“是,微臣领旨!”齐大人急忙拱手领命,却是被小庆子出言拦下了。
“皇上,可能不必这么麻烦了。”小庆子为难说道,“奴才已经问过御膳房的人了,这江厨子孤家寡人一个,人又十分的木讷老实,话也不多,自打去年下半年入宫以后,除了在膳房做菜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整整一年,莫说是宫门,就连御膳房的大门都没有踏出去过一步,他接触到的人,也无非就是御膳房里的那一些。再者因为他只做大兴的御膳,其他各宫也都用不上,即便是成妃娘娘这里,娘娘因为有自己的小厨房,除了宫里几次大的宴会之外,平日里娘娘也基本都不用他。”
与外人交集不多,也不见与谁亲近走动?
“幕后的人会找上这么一个人,应该也是有意为之的吧!”齐大人揣测说道,想着都觉得头疼——
十有八九又会演变成一桩无头公案。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这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怪事一件接着一件,而且一次比一次邪门。
孝宗没有马上表态,又再闭上眼去。
易明心等人也是只要想到可能拿不到幕后凶手就坐卧不安,焦躁的几欲发狂——
就怕那人敢动手一次,就敢再动手第二次,不把那人揪出来,她们岂不是随时都要置身险境等着别人来宰杀?
“皇上,您一定要想办法将凶手绳之以法啊!”柳妃膝行过去,拽着孝宗的袖子恳求,“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的丧心病狂,竟是下了这样的狠手,若不是发现及时,臣妾等人性命不保还是小事,万一叫皇上您的龙体有什么闪失,那么——那么——”
柳妃说着就哀哀的泣不成声。
凶手的真正目的不明,而她最近水涨船高,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柳妃自是比任何人都着急。
其实以前初入宫门时候的柳妃不是这样动辄就落泪扮可怜的,那时候的她得明乐的指点调教,总是柔情似水温和娴静又不失妩媚的,小家碧玉的气质十足,只是如今攀上高位之后仗着孝宗的宠爱却是越发的喜欢用这些伎俩来拴住他!
孝宗自己本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再看她哭的眼泪哗哗的一张脸就更是心口堵得慌。
“你先起来。”出一口气,孝宗亲自伸手去扶柳妃起身。
“谢皇上!”柳妃借着他手上力道爬起来,一边拿帕子抹着眼泪,一边目光不经意的一瞥突然瞧见了面无表情几乎毫无存在感一般跪在稍远地方的明乐,心里不由的暗恨——
她们没有被毒死那是侥幸,上天庇佑,可为什么易明乐这死丫头明明是第一个接触了那有毒的鹿肉,最终却还是叫她给避过去了?
除掉她,这是多好的机会!
柳妃愤恨的想着,心中扼腕的同时就飞快的定了思路。
眸子一转,柳妃突然试着对孝宗小声的试着开口道,“皇上,之前那么巧就是殷王妃如有神助没去动那道菜——”
她刚一引了个头,其他人就是从善如流,殿中几十道视线齐刷刷的集体朝着明乐射去。
纪浩禹因为桌子是与明乐挨着的,所以之前下跪的时候就故意挪到和她的同一边跪着,这时候便是幸灾乐祸的扯了下嘴角,从喉咙里挤出仅限于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几个字,“你这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喂!”
说话间就挤眉弄眼对着明乐抛媚眼,明显就是故意找茬挑衅的。
明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他那一双极力隐忍仍旧盖不住明亮笑意的璀璨眸子,心里就有一种错觉——
此时若不叫他捶胸顿足的大笑一番,回头等这殿里的事情了了,纪浩禹这厮八成是要被憋出内伤的。
这里纪浩禹忍的相当辛苦的同时,柳妃已经忧虑的开口,仔细询问道,“王妃,你不会是知道些什么——”
柳妃说着就是欲言又止,像是极不确定又不好意思深入追究的模样。
“殷王妃——”而孝宗也已经神色不明的看过来。
柳妃那女人,当真是一时半刻的不找事就不舒服是吗?
“呵——”明乐闭了下眼,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然后下一刻重新再睁开眼的时候却是目光清凉如雪。
她起身,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壶就箭步冲上去,二话不说一手揪住柳妃的头发,另一手将酒壶高高的举起,壶嘴冲着她的脸就倒了下去。
她下手绝对不轻,撕扯的柳妃五官都有点扭曲变形。
“啊——”柳妃防备不及的尖叫一声,下一刻已经被香气浓郁的酒水浇了个透心凉,呛的一阵猛咳嗽。
因为事出突然,所有人都忘了反应也忘了阻止,只就瞠目结舌的看着。
整个大殿之中瞬间泯灭了人声,就只有清洌的酒水从高处落下击打在柳妃面孔之上的啪啦声,将她脸上描摹的精致的妆容冲洗的全部花了,涂了满脸,脏兮兮的。
柳妃想要挣扎,但因为明乐揪住了她的头发太紧,也叫她不敢太过用力。
只在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