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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虽然是很常用的武器,但是不同的铸造师打造的箭头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别,甚至于特殊人群用作特殊用途的箭还会根据弓箭手的个人习惯改良制作。
卢赛是大兴的暗卫出身,这样的人会用带有自己个人特征的武器一点也不奇怪。
纪红纱心神一凛,第一个起身过去取了一支箭来查看,看一眼就弃如敝履的远远抛开,不屑道,“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破烂玩意儿,还好意思说是证据!”
孝宗碍于身份,坐在那里没动,却是宋沛走上前去取了一支箭反复的看了看,然后一抬下巴对小庆子道,“叫他们把今天从殷王妃马车上取下来的箭拿两支过来比对。”
“是,王爷!”小庆子应着,匆忙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就用托盘呈送了三支短箭进来。
宋沛一丝不苟的比对着,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红玉和绿绮在稍远处看着,更是心急如焚,终于绿绮一时等不得了,转身到纪浩禹床边的桌子上把从他身上取出来的箭头拿过来,又一把夺了宋沛手里的一支旧的羽箭箭头仔细的辨别起来,一看之下不由的勃然大怒,愤恨的跺着脚道,“果然是完全一样的!”
孝宗闻言,再不能坐视不理,冷着脸对小庆子道,“拿过来给朕看!”
小庆子连忙捧着送过去。
一年前的箭头,因为是在刑部的档案库里保存,可能是看管的不甚得当,已经隐隐有了锈迹,但是两者比对之下,还是可以明显看出这箭头的形态流线曲度都如出一辙,最重要的是——
每一支箭箭头的末端都还有一个小巧的倒钩的设计。
者从这一点上看,应该就可以断定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还当真是一模一样的!”孝宗看罢,突然冷笑出声。
纪红纱心里一凉,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心里更是将芸儿那自作主张的死丫头骂了千百遍,一边计较着回头若真要查到她的头上,只把芸儿推出去顶罪,自己撇清的几率又有多大。
“年前阿灏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就曾说过,凶手极有可能是混入宫中躲避搜捕的,不过当时为了宫中形势稳定就没有大肆张扬罢了。”明乐弯身捡起之前被纪红纱扔在脚下的那支锈箭,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可是如今时隔一年,凶手再次出来兴风作浪了,皇上还是不宜姑息的。”
“的确!”宋沛也道,“若是真叫歹人隐藏宫中,实在是太凶险了,既然证据已经摆在这里了,皇兄还是下令彻查宫中所有侍卫的住所和随身装备吧,找出佩戴此种弓箭的人,应当就是凶手无疑。”
“查!”孝宗想都没想,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叫居心叵测的人藏在他的后宫之中那还了得?不管这一次他们是针对谁的,都是个莫大的毒瘤,必须借机切掉。
“是,臣弟立刻就去!”宋沛领命,以雷霆之势带着御林军对整个皇宫展开了大面积的搜索。
纪红纱死死的掐着手心,几乎魂不守舍——
这样大规模的搜查之下,是必定要查到她那里去的。
她想要立刻就把芸儿和卢赛推出来担下干系,又怕孝宗质疑她对整个事件知情,只能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这一次宋沛并没有去的太久,约莫小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急匆匆的押解着一名五花大绑的侍卫从殿外进来。
赫然——
就是鼻青脸肿的卢赛!
纪红纱见状,脚下一个虚软,险些站不稳。
“卢赛?”她失声尖叫,像是一副打出所料之外的模样,愤怒的就要冲过去。
这是要当众杀人灭口吗?
明乐心里冷笑一声,跟过去抬手一把拽住她,“娘娘莫急,当心摔着!”
她手上的力气不是很大,但是要拉住纪红纱还不在话下。
纪红纱被她死死的拽着,脱身不得就狠狠扭头看向她,由牙缝里挤出字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欠债还钱而已。”明乐淡淡一笑,一手拉着她的手臂,一边声音缓慢而低沉的说道,“一年前你做了什么心里有数,你别以为时过境迁我就会忘了。别人欠我的,我都记着呢,不管过的多久,都总要连本带利的给我还回来。”
明乐是追着纪红纱出来的,两个人此时已经到了外殿,再加上是背对孝宗,其他人并看不到她们之间的小动作。
纪红纱露出骇然的神情,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模样,忽而想起早时她在广月庵里对自己动刀子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明朗而妩媚的笑着的,惊惧之余,全身上下的汗毛都不觉得竖了起来。
“你这是以公谋私,今天的事不是我的做的。”纪红纱咬牙说道。
她本想要推脱给芸儿和卢赛,不曾想下一刻明乐却是微笑点头。
“我知道!”她说。
纪红纱一愣,狐疑的反问道,“你知道?”
这死丫头不应该是趁机落井下石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的打击自己吗?
“是的,我知道,正如同我早就确定一年前的事情是你做的一样,这一次的事情我也知道不是你做的。”明乐重复,忽而抬手温柔的替她整理了一下领口扯的有点凌乱的衣衫,一字一顿的慢慢说道,“因为——这一次的事,是我做的!”
纪红纱全身的血液凝固,僵硬的愣在那里,完全一副见鬼的表情。
明乐却不理会她的反应,一边细致的替她整理着衣襟,一边在她耳畔吐气如兰的慢慢说道,“我说过,无论什么人,欠了我的就没有不还的道理,这些箭头是一年前我就叫人照着打造好了的,想要找个机会还给你,不过后来事情太忙就给忘了,这一次算是碰巧了。”
所以之前出宫的时候她故意早了纪浩禹一步,就是去安排这件事的。
宋灏在皇宫附近都有暗哨,要安排几个人扮作刺客袭击她们简直就是顺手拈来的事情。
“你——”纪红纱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猛地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不可思议的尖声道,“你这个疯子!”
因为声音拔高,引得内殿的孝宗和宋沛齐齐回头看过来。
纪红纱仓皇的想要转身去和孝宗说易明乐才是凶手,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可是看着明乐站在她面前越发灿烂明艳的笑容却是脚下生根,完全的挪不动步子——
心中就是隐隐有种感觉,哪怕是自己抖出来,易明乐也不会怕,否则她怎么会当着自己的面先把这些话说出来。
“娘娘,稍安勿躁,别忘了,您没有证据!”明乐微笑的走过去,声音依旧压低,只限于两人听到,“所以,别轻易冒险,拉我下水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你想要脱身,就还是按照你原来的思路走——”
明乐说着,故意一顿,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一眼已经被侍卫推进去的卢赛,“一切都是这个奴才擅做主张,和您没有关系。当然,如果也和我没有关系的话,中午宴上的投毒事件,我也会替您保守秘密的。”
“你想诓我?”纪红纱冷冰冰的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会那么好心?如果我照你的话去做了,回头你再过河拆桥的话——真当我是傻的不成?”
“你这样想也对,毕竟你我之间构不成任何的交情。”明乐点头,撇撇嘴,紧跟着话锋一转,遥遥的看了眼躺在里面床榻上的纪浩禹道,“你的死活我本来是没兴趣理会的,现在就当是还你三哥一个人情吧。”
若是把大兴国中内斗的阴谋就此抖出来,势必立刻牵动大兴朝中整个政局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纪浩禹会故意受伤来帮她渲染做足了这场戏,不会是没有要求的。
所以礼尚往来,在这一点上她必须妥协。
哪怕是要把孝宗打在姜太后身上的如意算盘给彻底拆了,却不得不顾及着纪浩禹的“诚意”,不能叫他牵扯在内。
纪红纱狐疑的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始终将信将疑。
她不知道纪浩禹和易明乐之间到底是存了何种微妙的联系,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几乎已经无路可走了。
“午宴上的事情,也不是我做的。”纪红纱道。
如果易明乐和纪浩禹之间真的有什么交情,她就更得要撇清楚关系。
“是不是的都没有关系,总之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就是了。”明乐一笑,并没有兴趣听她的分辨,率先一步转身回了内殿。
纪红纱看着她踽踽独行的背影,心里恨的牙根痒痒,却也有更多莫名恐惧的情绪在血液里不住的翻涌。
定了定神,她也快步跟了过去,脸色差的十分明显。
孝宗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也不觉得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可说的,就只当两人是又起争执,并没有放在心上。
宋沛把提在手里的一串箭筒砰的一声扔在了五花大绑的卢赛面前,对孝宗回禀道,“皇上,这是从泰和宫侍卫房里发现的,臣弟已经比对过了,这些箭头的设计,和刺客所用的一模一样。”
说着就从箭筒里抽了一根给孝宗过目。
孝宗左右比对了一番,不由的勃然变色,狠狠的一把将那短箭折断扔在纪红纱脚下,怒斥道,“成妃,你干的好事!”
事到如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纪红纱来背这件事,所以出口就再不留余地。
纪红纱咬着下唇,心里权衡的同时也第一时间就跪了下去,看向他道,“臣妾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朕是什么意思?”孝宗怒道,指着跪在旁边的卢赛,“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居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一而再再而三的玩这种把戏?以前朕姑且念及大兴国主的面子,凡事都不与你计较,不想你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连自己的兄长也要下手谋害吗?”
是纪红纱要害纪浩禹,这才是重点!
“不过就是凭着几支箭而已,皇上您审都没有审,难道就这么确定一切都是臣妾所为吗?”纪红纱反问,说着就膝行一步上前,从桌上取过一支凶手用的箭递给卢赛,用命令式的语气道,“卢赛你看看,这就是今日刺客用以行刺三殿下的箭,经过证实,这箭头和你们几个用的是都一样的,你看看吧,看完之后,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恩威并施,却是两方面都留了退路。
从心理上讲,她并不想和明乐合作,希望卢赛可以找到其中破绽,证明这些箭另有出处。
而同时她所要卢赛的那个交代,便是以主子的身份在对他施压了。
孝宗给宋沛使了个眼色,宋沛就随手拿过一支箭,就着锋利的箭头把绑缚卢赛的白绫给割开。
卢赛接过纪红纱递给他的箭头仔细的看了看,后面也是不由的勃然变色——
他自然确信这箭不是他的,但即便是仿造,每一个细节上也都做的天衣无缝,让他想要辩驳都难。
孝宗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就是了然,冷嗤一声,对纪红纱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怎么会?”纪红纱也暗暗吃惊,居然连卢赛这个当事人都找不出破绽来,急躁道,“卢赛,你再仔细看看,这些箭真的是出自你手的吗?”
不是又怎么样?根本就百口莫辩!
卢赛有口难言,终究只能惭愧的垂下头去,不吭声了。
“成妃,你太叫朕失望了。”尘埃落定,孝宗疲惫的闭目出一口气,随口吩咐小庆子道,“既然是事关大兴的皇子和公主,这件事的内幕朕就不好插手追究了,去叫下头的人拟定国书,准备呈送大兴国主——”
“皇上!”纪红纱一急,脱口打断他的话,辩驳道,“就算这些箭证实是卢赛所有,可臣妾却是不知情的。三皇兄与我兄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