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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就是大兴的荆王殿下啊?生的真是好看。”随着李云瑶一起入宫的周侍郎千金忍不住赞叹。
“可不是么?据说在大兴的时候,许多自诩容貌出色的女子见了他都自惭形秽呢!”刘小姐因为之前得罪了李云瑶,本来是不准备掺言的,被周小姐起了个头,就忍不住的附和了一句。
李云瑶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那边纪浩禹和明乐先后从马车上下来,一直紧抿着唇角没有吭声。
“话说他到盛京来也有将近一个月了吧?这好像还是皇上第一次专门设宴招待他。”周小姐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凑过来努努嘴巴。
“说是游历至此,又不是以来使的身份前来见驾的,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突然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带了点娇俏揶揄的味道,“这还是因为上一回在成妃娘娘宫里险些发生意外,皇上为了安抚才设宴压惊的。”
几人回头,映着稍远处的宫灯袅袅娜娜走过来的正是赵王府的嫡女淮南郡主。
“见过郡主!”几人连忙屈膝见礼。
“几位小姐来的早啊!”淮南郡主笑笑,抬手拢了拢耳边碎发,下一刻却是突然变脸,声音一冷,喝问道,“来了就在这里论人是非是吧?”
“臣女不敢!”周、刘两位小姐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眼睛告饶。
“是啊,我们是在论人是非,那么郡主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难道不也是在论人是非吗?”李云瑶柳眉微蹙,尖锐的反驳。
这个淮南郡主是个什么人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幼和昌珉公主交好,两人的性格也十分之相似,都是霸道狠辣又得理不饶的主儿。
若在往常,李云瑶也会避其锋芒而犹恐不及,只是近来她却是谁的气也不肯受的。
“你竟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淮南郡主没有想到她会当面顶撞,立刻就黑了脸,刚要上前去和她理论,好在是赵王妃从后面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许没规矩!”赵王妃沉声喝道。
“母亲,是她顶撞我!”淮南郡主跺脚,还要再说什么,赵王妃已经不由分说的拽了她的手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淮南郡主回头又狠狠的瞪了李云瑶一眼,不满的想要甩开赵王妃的手:“母亲,她不过是小小一个尚书之女,怎容得她如此张狂?今天居然当面顶撞到我的头上来了!”
“别说了!”赵王妃沉着说道,面不改色,“今时不同往日,李尚书跟着柳贵妃水涨船高,她张狂,你避着她就是!你没见最近连昌珉都安分了许多?你这个性子,也是时候改改了,不要惹事!”
“母亲——”淮南郡主哪里听的进去,终究是意难平。
只不过赵王妃向来严肃,她也不敢强拗,只能不甚甘愿的跟着走了。
这边看着她离开,李云瑶的嘴角才不由的爬上一丝冷笑,重新朝纪浩禹所在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怎么都觉得站在他旁边的明乐碍眼的很。
“殷王妃怎么会和荆王殿下一起来了?”李云瑶问道。
虽然李夫人是宠着她,但是自从上一次在礼王府招摇闹事之后,李尚书却是把她拘了起来,也无外乎对于这段时间里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李小姐近日不常出门,也难怪是不知道。”刘小姐露出一个笑容,解释道,“那天成妃娘娘宫里的事具体的情形谁也不知道,不过好像说是因为殷王妃惹的祸,荆王殿下也是时运不济,平白无故的替她挡了灾,还中了一箭呢!然后皇上就下旨,让荆王殿下去了殷王府养伤。”
上一次她得罪了李云瑶,但是不得已,也只能刻意的再凑上来讨好。
旁边的周小姐被抢了话茬,立刻就甩了几分脸色出来,冷冷说道,“你这么酸溜溜的做什么?没见人家两个当事人都自得其乐没事人一样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罢了!”
“周小姐,你这样冷嘲热讽是什么意思?”刘小姐蓦的就红了脸。
周小姐冷哼一声,不想旁边的李云瑶却是不乐意了,冷声说道,“这种话也好乱说吗?什么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忘了,殷王妃可是有妇之夫!你这样的话传出去,是想要叫人弹劾周侍郎教女不严吗?”
“我——”周小姐脸色唰的一白。
李云瑶已经神态倨傲的走来了。
刘小姐咬了下嘴唇,什么也没说的快步跟上。
周小姐盯着李云瑶骄傲的跟只孔雀似的的背影狠狠的捏住手里的帕子,冷哼道,“你不就是爱慕人家吗?装什么高贵,烂泥扶不上墙!”
说完才飞快的转换了神色也举步跟上。
这边纪浩禹和明乐先后下了车,坦然面对四面八方指指点点的目光彼此都没当回事,不曾想刚走了两步却是和彭修还有昌珉公主狭路相逢。
那两人也是刚下车,昌珉公主远远的看过来,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又冷冷的移开视线。
诚如赵王妃所言,最近这段时间她的确是收敛不少,或者更确切的说就是夹起尾巴做人了,若非万不得已,几乎是足不出户的。
明乐本来也不预备和二人正面接触,正要抬脚往宫门处候着的软轿那里走,对面彭修竟然主动移步走了过来。
明乐本能的警觉起来,微微蹙眉。
纪浩禹却是笑了,轻声说道,“躲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呢么?”
说着就率先一步朝朝彭修夫妻迎过去。
“平阳侯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纪浩禹笑道,脸上笑的春风得意,全然一副他乡遇故知的热络表情。
“早就听闻荆王殿下到了盛京,一直不曾得空正式登门拜见,怠慢了。”彭修回礼,语气虽然也算热络,但脸上表情却是始终淡淡的,不曾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来,说着就毫不避讳的看向明乐道,“我想单独和你说两句话!”
不是问询意见,全然就是命令式的语气。
昌珉公主眼中有寒芒一闪,却是一声不吭的垂下眼睛。
旁边的纪浩禹则是左右环顾之下干笑了两声,道,“这样大庭广众的,似乎是不太合适——”
“就是因为大庭广众,所以才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彭修却是不留情面的打断他的话,其间似乎是对任何其他人都没放在心上,只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明乐。
“呵——”明乐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抬眸直视他的目光,不禁莞尔,“是啊,我和平阳侯之间光明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侯爷有话直说无妨!”
彭修只就看着她,并不说话。
昌珉公主暗暗的咬牙,一声不吭的径自转身扶着云霓的手先行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就连人家的正室夫人都这么大方的让步了,纪浩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闲杂人等自然也不好赖下去。
“咳——”掩嘴干咳一声,纪浩禹也无所谓的耸耸肩,姿态风流洒脱的先行一步。
“你跟他达成共识了?”彭修问道,开门见山,连一两句话的铺垫都没有,其直白程度简直叫人瞠目。
“你不是看出来了?”明乐反问,也是不避不让的回望他的视线,眉尾一挑扫了眼纪浩禹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牵起的弧度略有讽刺,“从他进京的那一天起,我就避无可避了,你知道,坐以待毙不是我处事的风格!”
“随便你!”彭修心里早就有数,似乎也不是为了来确认什么来的,顿了一下,又像是不很甘心的样子,就重又看向明乐道,“我还是劝你一句,别信他!”
这话若是换做别人来说或许还好,可是从彭修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受教了!”明乐的眸子弯起,那一点讽刺的又分外明亮刺眼的笑意就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彭修看着,心里突然一堵,再没了心情跟她交涉下去,拔腿就走。
“侯爷!”明乐却是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彭修脚下的步子一顿,犹豫片刻终究是没有回头。
他不回头,明乐也不和他置气,反而脾气很好的走过去,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道,“我想今日以后我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就不会太多了,有件事,你是不是该跟我交代一下?”
彭修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看着眼前少女明媚灿烂的容颜,半晌之后突然轻笑一声,“南城门外,就在那晚事发之地五十丈开外的山坡后头,你叫人去挖了就是!”
两个人,像是在打暗语,其他人都听的满头雾水。
“你倒是痛快!”明乐耸耸肩,如释重负的出一口气,莞尔笑道,“我知道凡事不可得寸进尺,那么至于令堂的去向,今天我也就不问了,侯爷请吧!”
孙氏没有被送去庄子上,明乐迟早都会发现。
彭修对此也不在意,只就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就继续举步离开。
明乐收回目光,转身越过跟在她身边的几个丫头,折回站的稍远的赵毅跟前。
彼时赵毅正铁青着一张脸,额角青筋暴起紧绷,表情僵硬至极像是在刻意的压制着什么。
他的双手更是手握成拳在身侧死死的攥紧,生生的用指甲在掌心里掐出了血来。
“地点记清楚了吗?”明乐叹息一声,问道。
赵毅的情绪不稳,死咬着牙关不吭声,像是怕一开口就会骤然失控一般,隐忍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迎上明乐的视线,眼眶通红的点点头,“是!”
开始他也没有明白明乐和彭修之间到底是在说的什么,后来听了彭修的回答才茅塞顿开——
城南门外,那是他大哥赵荣的埋骨之处!
“奴才谢过王妃成全!”强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赵毅说着就要跪下谢恩。
“起来!”明乐抬手将他拦下,“你现在就带人去吧,这里有雪雁他们,不用你担心!”
赵荣是因为救她才会死的,而她现在能做的,却仅仅是时过境迁之后找回他的尸骨罢了,说起来赵毅的这一声“谢谢”她受之有愧!
“也不急在一时,等过了今晚!”赵毅摇头,语气坚定,又再用力的捏紧了掌心尽量的把胸中涌动不止的情绪压下去。
“也好!”明乐笑笑,也不多言,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你先去吧,找地方把马车停好!”
“是!王妃!”赵毅应下,依从着明乐的吩咐转身去了。
明乐目送他的背影走远,眼底神色就慢慢冷凝了下来,又扭头看向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宫门方向喃喃说道,“刚才他说的是——别信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彭修。
“是啊!”长平点头,也跟着露出几分深思的表情,直看的雪雁和雪晴两人莫名其妙。
彭修叫她不要相信纪浩禹?不是说叫她和纪浩禹保持距离,而只是叫她不要相信?
这一个所谓的“信”字,未免太叫人费些琢磨了。
“走吧!”失神片刻,明乐说道。
“好,我去让他们把软轿抬过来!”雪晴立刻主动请缨。
“不用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走过去吧!”明乐抬手将她拦下。
宫里的宴会,从来走的都是形式,去的早了也是虚以委蛇的说些场面话罢了,实在是没有必要。
几个丫头也没有异议,于是主仆几人就沿着开阔的御道踩着灯影徒步往前走。
身边不时有青衣的小轿穿梭而过,映着两侧大红灯笼照射下来的光影,给人一种恍若天上街市一般的奇异感觉。
这样的夜,热闹却不喧嚣,一眼看上去确乎还是带了几分美好的。
明乐的唇角弯起,带一抹淡淡的笑容,正在漫不经心的走着,忽而听到前面的杨树后头有人低声浅笑——
“殷王妃,等你多时了,你若是不赶时间的话,不如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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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一再的耽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