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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红纱的整个人都陷入猝不及防的意外里,再被侍卫推攮着离开的时候竟然都还浑然不觉。
明乐目送她魂不守舍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外面的夜色中,然后缓缓敛了表情转身回了殿里。
彼时偏殿之内已经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沉默的坐着或者站着,各怀心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乐跨进门去,自然而然受到所有人一致投来的注目礼。
“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在等我吗?”明乐笑笑,气定神闲的走进去。
“殷王妃你不会这么健忘吧?刚才咱们说的可是成妃与你合谋毒害皇上,怎么,假装不记得了?想要蒙混过关?”易明心开口,尖刻说道,“现如今成妃已经伏诛了,下一个要讨论的自然就是你的问题了。”
“我有什么问题?难道明妃娘娘不也是健忘的很?”明乐反问,巧笑倩然,一字一顿咬的极为清楚:“我只是出了一本册子,替皇上解蛊,至于别的事,我全不知情!,”
“哦,对了!”明乐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就沉吟一声道,“如果真要说道今晚行刺的事的话我倒也想起来了,易明乐也还要请皇上你做主呢!也不知道那女刺客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暗算了皇上你不还算,同时也对我下了杀手。若不是得荆王和平阳侯两位出手相救,这会儿我怕也没命站在这里了。再退一步说,可能皇上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如果她死,纪红纱也会替孝宗解蛊。
但是拿到场面上的话就不是这么说的了。
“殷王妃,你不要在这里巧言令色。”柳妃不悦的皱眉,声音清冷的质问,“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话,还需要本宫来说给你听吗?这样的道理你不懂?你说那刺客要杀你?众目睽睽之下,那刺客连皇上都伤了,要取你的性命难道不该易如反掌吗?她要真的有心杀你,你还会有命站在这里?与其说她要杀你,那整件事怎么就不能是你自导自演意图撇清关系的一出苦肉计?”
“此事和殷王妃无关!”柳妃咄咄逼人的一番质问下来,却是冷不丁被从殿外进来的宋沛打断。
“臣弟见过皇兄!母后安好!”
“老四!”孝宗点头,心里虽然对他出言打岔很不悦,面上却是不显,“你有话要说?”
“是,臣弟有话要说!”宋沛说道,一板一眼,“之前臣弟奉母后之命前去歌舞坊搜查了女刺客的住所,并且审讯了与她同台献艺的其她舞娘,据闻之前那次皇嫂和太子相继遭遇不测之后,这段时间为免横生事端,整个歌舞坊都被管事太监禁了足。除了日常各宫需要的歌舞表演宣过去的,数月之内,这些舞娘都不曾和外界有过联系。而今夜行刺的这名舞娘,前段时间一直抱病,只在数日之前的中秋晚宴上去柳贵妃的流云宫做过表演!”
“礼王,你难道是怀疑本宫吗?”柳妃的脸色一变,几乎是怒不可遏的猛地拍案站了起来。
柳妃神色一厉,下一刻就一甩裙摆在孝宗的脚边跪了下去,言辞恳切道,“皇上,中秋那日臣妾宫里的晚宴您也在场,全程臣妾都是陪同其他姐妹还有您在一起的。而起就算是那舞娘去我宫里表演过又能说明什么?当时我宫里那么多人,如果有人要怀疑我的话,为什么不去怀疑在场的其他人?”
中秋那日柳妃宫里的晚宴,明乐不曾列席,这才是宋沛真正所要表达的一重意思。
“你先起来!”孝宗面无表情的扶起柳妃来,“宫里人多眼杂,只凭她去流云宫献艺一事,也并不能说明什么。老四你不觉得还是从蛊毒入手,更容易找出真凶,追查破绽吗?”
纪红纱放的蛊毒,这一点就是无从辩驳的真相,怎么查都是真相!
谁也别想倒转乾坤!
“臣弟以为蛊毒和凶手,两者缺一不可!”不曾想宋沛却是佯装不懂他话里的警告之意,严词说道。
如今双方阵营里面各自的对立已经完全明朗化,孝宗冷冷的宋沛一眼。
张氏被他的这个眼神惊的心头一跳,明乐已经开口道:“皇上,既然您已经把成妃娘娘作为凶手处置了,那么她宫里的人是不是也该拿住了逐一盘问?”
按照常规的流程来讲,的确应该是这样。
尤其纪红纱宫里还有一半以上的人手都是她从大兴带过来的。
“老四,还是你去办吧!”孝宗并无异议,借这个机会把宋沛支了出去。
宋沛拿眼角的余光担忧的斜睨了明乐一眼,见她一副自若的神情,也就稍稍定心,领命去了。
“好了殷王妃,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现在有人指认你殷王府和成妃暗通曲款合谋害朕,你认是不认?”孝宗冷了脸,喝问道。
“什么指证?何谓指证?皇上觉得所谓的证人证词,真的觉得有足够的说服力吗?不过就是一个辨物不明的丫头编派出来的几句胡话罢了!”明乐反问,眉眼之间一片平和宁静的神态,“蝶衣说那日安成公主在阿灏房里滞留,您信了。可是有没有人告诉您,那一晚阿灏他人并不在府上啊?安成公主去过我不否认,只可惜她空等一场,从头到尾都不曾见到阿灏的人。”
既然孝宗是自己要戴这顶绿帽子的,她也不介意。
横竖从头到尾都是纪红纱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在肖想宋灏,她做的事,只会和她后来嫁的人孝宗有关罢了。
“你胡说,王爷他明明回府了——”蝶衣一惊,忍不住脱口辩驳。
今日若是不能当场定了殷王妃的罪,将殷王府的那些人一网打尽的话,以殷王的御下的手段,哪怕殷王妃不吩咐,她也是决计无法活着走出宫门的!
“那只是你说的!”明乐目色一寒,冷冷的一道眼锋横过去。
她明明是生了一张妩媚绝艳的脸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蝶衣只和她的视线一触就只觉得遍体生寒,似乎是有无穷无尽的压力兜头压下来,叫她喉头一紧,后面的话就咽了下去。
“皇上,太后!”明乐也懒得和她去计较什么,只就对孝宗和姜太后道,“那日晚宴之后阿灏醉酒,是在宫门处借了我的马车代步的,后来因为我的车夫不识得前往殷王府的路,所以在街上绕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他府上的侍卫寻去,说是大兴二皇子殿下到访,才引路回府的。所以就算蝶衣亲见安成公主去了殷王府,皇上难道还觉得她会当着自己兄长的面和阿灏之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吗?”
睁眼说瞎话的事,她向来不惧。
“不是的,那天宫宴散了之后王爷就回府了,她说谎!”蝶衣见到明乐说的有声有色就不觉的慌了,也忘了自己是什身份,激动的辩驳起来。
“住嘴!”姜太后冷声一喝,“你是什么身份,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来当着殷王妃的面叫嚣?”
“奴婢——奴婢知错了!”蝶衣吓的脸色刷白,不由分说就自己掌起嘴来。
“常嬷嬷你去,叫人问一下去年万寿节那晚宫门值勤的侍卫,老五是不是借了殷王妃的马车走的。再叫人去武安侯府也问问,是不是确有其事!”姜太后吩咐,恰是用这句话堵了所有人的口。
孝宗要证据,那么就给他证据。
那一晚宋灏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都一清二楚,明乐开口闭口虽是鬼话连篇,却绝不会叫人拿住把柄看出破绽来。
宋灏就是坐了她的马车离开,也是次日一早叫人把马车送还武安侯府的。
因为是姜太后的开了口,孝宗也不好阻止,眉心却是忍不住的一跳。
“谁人说话不是凭着红口白牙一张嘴?现在双方各执一词,难不成皇上还觉得这区区一个贱婢的话会比我这个殷王妃更可信?”明乐嘲弄的看向孝宗,诘问道。
她不强辩自己就是对的,而是要逼着孝宗先开口。
“她是你殷王府的奴才,你若要说她是背主陷害,总要给出个理由吧?”孝宗按耐着脾气,端起茶碗抿了口茶。
“我殷王府的奴才何其之多,一百四十二人,除去这个丫头,其他一百四十一人,人人都说那晚阿灏是在大兴肃王到了之后才回府的,皇上怎么不去问他们?偏生的就把这么个信口开河的丫头带了来?”明乐挑眉,反问。
孝宗哑然,柳妃却是不依不饶的开口:“众口铄金——”
“那也比区区一个人的言辞更有说服力!”明乐不留情面的冷声打断,目光斜扫过去,冷声道,“贵妃娘娘,趁火打劫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我劝您下次开口之前最好还是先要弄清楚眼前的状况。”
“你放肆!”柳妃怒道,“本宫不过就事论事,皇上和太后都在这里,本宫堂堂一个贵妃,难道连开口说两句话的余地都没有吗?”
“贵妃娘娘,有些浑水还不是不要蹚的好!”纪浩禹盈盈一笑,眸子弯起,笑容十分的灿烂,“您难道看不出来吗?现在殷王妃是在和皇帝陛下讲道理的,追究的又不是您宫里的事情,您何必非要强出头呢!”
柳妃一愣,恍然想起之前纪红纱被告以弑君之罪押下去的时候他都一声不吭,现在言辞之间却满满的都是对易明乐的维护之意?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妃晃了一下神,纪浩禹已经泰然自若的移开视线。
“皇上,既然之前成妃娘娘已经亲口认了,那我也就不强做狡辩,我承认她一直都对殷王殿下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可从头到尾那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和阿灏,和我们殷王府都没有关系。”明乐说道,“不管是她曾连夜上门,亦或是刚才在这里大放厥词辱骂陛下,那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皇上为什么就一定要把这件事和殷王府扯上关系呢?”
“你以为皇上处死了成妃就真的死无对证了吗?殷王妃,你别忘了,现在李尚书已经去殷王府捉拿乌兰大巫医归案了。如果不是暗中勾结,图谋不轨,她何故要将自己豢养的巫医送给你?”易明心的目光冷毅而带了杀气,完全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你该不会否认那个巫医在你手上的吧?如果不是,那本册子你又要如何解释?”
哪怕是易明乐想到当场否认她挟制乌兰大巫医的事情,那么只凭她手持这么一本册子研习巫术的罪名,也足以叫她不得好死。
“娘娘,请注意您的措辞,那个巫医不是成妃送给我的,是我从她手里抢过去。”明乐说道,直言不讳,抿唇斜睨一眼放在姜太后手边的小册子,“至于这本册子,我不否认,的确是我威逼她写下来的!可是也如你所见,我只是拿它来救了陛下的命的,难道这也有错!”
“死到临头你还嘴硬!”易明心冷冷说道,“现在多说无益,等李尚书拿了乌兰大巫医到场,我看你还要如何狡辩!”
明乐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先后看了孝宗和易明心一眼,然后才道,“所以,皇上和娘娘的意思就是,现在只要证实乌兰大巫医在谁的手上,谁就是此次弑君大案的真凶了?”
“铁证如山,难道你有异议?”易明心反问。
明乐看她一眼,不置可否,重又看向孝宗道,“皇上的意思呢?”
她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叫孝宗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但是想着自己的布局,也就点头,“除非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会制作血红丝的人!”
“很好,那么就请皇上和娘娘记住你们现在所说的话!”明乐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看的所有人都是一阵的莫名其妙。
易明心更是浑身长毛一样的不舒服。
就在这时,殿外忽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众人循声望去,不多时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