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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扔了手里的色盅,站起身来,只是目光冷冷盯着他扣住雪晴脖子的手指。
彭修被她这样讽刺而冰冷的目光盯着,心里突然就烦闷了起来,不耐烦的一把将雪晴推开,转身一声不吭的又再闯回战圈,冲开一拨人,把正被几个赌客围殴的孝宗拉起来护在身后。
这一回他没在留情,下手虽不足以要人命,却还是把几个人拍的起不来身,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被他身上凭空散发出来的凛冽的杀气震住,场中的气氛突然寂静了一瞬。
孝宗扶住孝宗的一只手,对身边一个侍卫小声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刘鸣带人进来救驾,记住,不要声张陛下的身份!”
孝宗方才给几个人撕扯着好一番的乱揍,鼻青脸肿,连身上的衣物都扯的乱七八糟,头上束发的金冠都不知道被人趁乱揣进了怀里。
这样一副尊荣,就更不能声张了。
那侍卫领命,拔腿冲出人群就冲了出去。
他这一走,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站在桌子上的那名刺头儿跳脚大骂:“好啊,他们去找帮手了!打伤了人还有理了,兄弟们都别手软,打啊!狠狠的打!”
一句话就把刚刚冷静下来的场面再次推向一个混乱的高峰。
众人抡起拳头再度一拥而上。
场面热火朝天,再度失控。
就在这里如火如荼打的惨烈的时候,明乐已经于无声中敛了笑容,目光凛冽盯着场中混乱的局面又瞧了一眼。
“东家!”刘掌柜从后面凑上来,小声道。
明乐立刻收摄心神回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这里的场面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别出岔子!”
“是,小的明白,请东家放心!”刘掌柜恭恭敬敬道,侧身给她让路。
明乐于是也就不再多言,无声无息的转身进了后面的账房,隐没了踪影。
楼上的纪浩禹看着,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刚好招呼绿绮和红玉两个走人,然则为时已晚,楼下的大门外突然神兵天降,已经有一大批衙差手持兵刃冲了进来。
“是谁报官?谁在这里闹事?都住手!”率先冲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捕头力拔山河的一声怒喝。
他的嗓门大且嘹亮,并且还有多年混迹衙门所磨练出来的那种蛮横之气。
场面瞬时就被震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住了手。
“这位官爷,您来了就好!救命!救命啊!”刘掌柜见了救星一般,立刻就小跑着过去一把抓住那捕头的手。
“这里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在干什么?”那捕头脸上的表情不改,也不理他,只就挥舞着手里的官刀指着在场众人喝问。
之前展在桌子上的刺儿头也瞬间就没了脾气,灰溜溜的爬下来,陪了个笑脸过去,回头一指孝宗等人刚要说话,却被刘掌柜的抢了白。
“这位官爷,是这样的,头前儿鲁国公家的那位二房长孙喝醉了上门闹事,和小的之间起了冲突,可是那些头次过来消遣的客人不讲理,强自替人出头还亮了兵刃了。几位常在场子里走动的客人看不上眼,劝了两句,这不——人都被砍伤了!”刘掌柜说着就指了指地上残存的几滩血迹,又拉了那刺头儿到旁边赔不是道,“咱们东家是女眷,虽说是挑着家里的大梁呢,可这惹上了官司也不好收场,您多担待,多担待!”
顺手就塞了几张银票到那人的袖子里。
那人原也是气不过孝宗的侍卫伤人,而八方的人出手向来阔绰,想着这刘掌柜的话也再理儿,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
“对,就是这些人,蛮不讲理的亮了兵刃,砍伤了我的随从,若不是大家帮忙,指不定就要出人命了!”那人理直气壮道,作为铁证还把自己受了伤的随从拉过来,指着他手臂上深可见骨的刀伤给那衙役看,“这位官爷,咱们都是出来消遣寻个乐子的,好端端的就叫见了红,这不是找晦气呢么?就算是再怎么蛮横霸道的赌客,也不带这样出手伤人的。顾大人英明,今儿个咱们就要拉这些人去见官,定要大人给我们一个公道不可。”
按理说城中青楼赌坊会有人打架闹事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带着兵刃还出手就要认命的这还是头一遭。
那捕头不敢掉以轻心,目光冷峻的打量了孝宗和彭修等人一眼。
那些人明面上伤的并不太重,只是衣物头发被扯乱了,狼狈不堪。
但事实上那些侍卫们个个都带着内伤,腰都直不起来。
捕头一看众人的这般状况就直觉的以为他们是假装伤病要讹人的,心里顿生厌恶,冷冷的一挥手道:“绑起来,全都给我押回去!”
“是,头儿!”衙差们领命,立刻就拖着锁链上前要去拿人。
“不能不能啊!”常广运捂着一个青眼圈,涕泪横流的就要阻拦。
彭修已然上前一步,道:“是我没有管束好手下,事情是我挑起来的,跟我的朋友没有关系,我随你们回去就好!”
这三更半夜的,即使去了衙门也不能马上见到顾大人,总不能叫孝宗去京兆府的牢房里呆上一夜吧?
彭修此言一出,几个侍卫马上反应过来,纷纷主动站出来认罪,表示和孝宗没有关系。
那捕头见他们也都配合,半夜出任务的火气也就降下去不少,侧目递给刘掌柜一个询问的眼神。
刘掌柜陪着笑脸连连点头。
明乐的嘱咐是叫他见好就收,横竖就算是硬把孝宗揪到京兆府的公堂上,顾大人再怎么公正严明也得要替他遮丑,最后这事儿还是会按照他的意思处理,不了了之。
与其是这样,也就不如不做这一趟无用功了。
更何况巷子外头都被御林军围住了,如果这些衙差真要带走孝宗也未必能够如愿。
到时候再当街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
一旦孝宗的身份曝光,那么为了遮丑,只会累及许多无辜的人被杀人灭口。
所以,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
那捕头见到报案人的刘掌柜没有异议,就一挥手命令衙役们锁了人押解着往外走。
彭修并不反抗,顺从的跟着离开。
那捕头又看了眼其他人,刘掌柜的会意,马上站出来道,“这几位都是咱们赌坊的常客,在京城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三更半夜的把他们都请到衙门也给各位官爷添麻烦。还是小的给您把他们诸位的身份和住处写下来,回头京兆尹大人开堂需要证人的时候,您叫人去府上传唤一声,这几位都是热心肠的慈善人,一定会随传随到的。”
赌客们闹了事,当时是一腔热血又被挑拨的厉害,这会儿冷静了下来谁还愿意三更半夜的去衙门吃官司?
于是纷纷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那捕头想了想,却没叫刘掌柜的代笔,而是叫人取了纸笔,亲自给众人录了一份口供下来,又留了姓名住址才放了人离开。
而早在这之前,孝宗已经被常广运等人半搀半扶着离开了。
楼上纪浩禹一直微微含笑的看着,这时候才是别有深意的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位平阳侯的确是不简单,说他八面玲珑都犹嫌不足,这一次的清闲躲的,当真是——”
说着就啧啧称赞的扭头往楼下走去。
绿绮一直一知半解,眉头皱的死劲,可怜巴巴的盯着红玉。
红玉实在看不过去,这才出一口气道:“就你没脑子,你也不想想那殷王妃是个什么人?她能是只为了叫人把孝宗皇帝打一顿活是只为了叫他丢脸才大费周章的设下这么一个局吗?你没见她已经提前离开了吗?这一次,分明就是调虎离山,她的真正目的当是在宫里那边的。”
绿绮皱眉,死拧着眉头又很是想了一会儿才一拍脑门总算顿悟了,惊讶道:“你是说她故意调开了孝宗皇帝,然后去——”
姜太后被孝宗限制住,对明乐和宋灏而言是很不利的。
哪怕等到将来宋灏兵临城下,有姜太后在孝宗手上,都是孝宗攻击他时候的致命伤。
而彭修会那么配合的去京兆府蹲了大牢,分明也是料中了这一点,所以才躲清闲去了。
明面上说是不忍孝宗受辱,代为顶罪去了,博得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而实际上他若是跟在孝宗身边,一旦宫里有事发生,孝宗第一个需要的帮手就是他。
他去京兆府蹲了牢房,也就正好避开了这一次和明乐之间正面交锋的场合。
偏偏的,孝宗还得感激他。
这才是当之无愧的一举两得。
八方赌坊这里被孝宗等人这么一闹,这一晚的生意是铁定做不成了。
刘掌柜的带人赔了不是,把客人们送走,就没事人似的叫人关了大门,开始整顿打扫,哪怕是紧跟着整个院子内外都被御林军围上了也视若无睹,完全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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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内侍湿了帕子心疼的给孝宗擦拭手和脸,心里同时更是唏嘘不已。
古往今来多少个皇帝,像孝宗这样被一群暴民百姓打的鼻青脸肿险些进大牢的,大概也是史无前例的世上第一人了。
这殷王妃,也真是够狠的!
而彼时孝宗更是气的头脑发胀,刚一出了赌坊的大门就连着呕了两口黑血晕了过去,一直到被人抬上了车才重新转醒。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二话不说就吩咐人驾车返宫。
因为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迫近黎明,常广运等人只当他是急着回宫上朝故而也都没有多想。
送走了他,也都急忙回家更换朝服准备入宫。
马车上,孝宗的一张脸阴沉的越发可怕。
车夫因为怕车速太快颠到他就适当的放缓了速度,不想却惹来他的破口大骂:“朕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给我快马加鞭,即刻回宫!”
说着还是不能放心,干脆对随行的刘鸣吩咐道:“你不要跟着了,马上先行一步回宫,调集御林军给朕把各处宫门都封锁住,没有朕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来。”
他叫嚣的厉害,刘鸣也不敢怠慢,急忙领命就先去了。
这里孝宗仍是不住的催促着车夫,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待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宫里的时候,果然刚到宫门口就得到消息宫里出事了。
“大本个时辰之前,有人带了皇上的令牌入宫,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有一队侍卫夜闯万寿宫,要把太后娘娘掳劫出宫。”宫门守卫回禀道,“他们走的是正南门,这会儿各方的守卫都有调兵过去支援,听说战况十分之激烈。”
在八方赌坊的那场混乱中,有人趁乱摸走了他随身的令牌。
这方令牌是他的贴身之物,有着如他亲临一般的效果,轻易是不赏人的,除了他本人,也唯有这面令牌才能调动宫里设在万寿宫周边的岗哨。
所以他从昏迷中醒来,一发现令牌不见,立刻就明白了明乐的打算,这才火急火燎的赶回宫里来了。
好在宫里的御林军数目众多,还来得及。
“马上起驾,去南宫门!”孝宗目光一厉,咬牙切齿道。
哪怕明乐知道姜太后的生死由他牵制,也万不能叫易明乐把她带走。
这张王牌,是一定要拿捏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效力。
“是!起驾去南宫门!”那侍卫领命,立刻帮着车夫调转马车的方向直奔南宫门。
彼时双方人马交战,正是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
殷王府潜入宫中的暗卫和在外面负责接应的人手内外夹击,把南城门处的一众守卫杀的是焦头烂额。
然则他们胜在人数上,因为援军赶到的即使,发挥了车轮战的优势,严防死守,把整个宫门堵的水泄不通。
然则殷王府的暗卫却是太过凶悍,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