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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听了明乐的这番话,他却是从脚底下开始往上冒寒气。
这么个包藏祸心的女人,若是一心一意想要他主子的性命,那么要是真的将她带到主子跟前去,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随时都要把彭修的脑袋悬于利剑之下吗?
想想就让人遍体生凉,后怕不已。
陈成的脸色瞬间变了数变,最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镇定心神抬头重新对上明乐的视线,道:“我家主子势在必得,王妃你若是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是啊!”明乐深有同感的点头,“所谓盛情难却,其实本王妃也曾想过,既然靖海王如此的看重本王妃,不远万里还要差遣你带人过来请本王妃过去海域做客,我是否应该给他个面子,就纡尊降贵的随你走一趟的。只不过你们来的匆忙,一时间我还不曾拿定主意,现在想想,似乎这个机会也不错的。”
她说着,便是略有深意的看了陈成一眼。
陈成冷冷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想借机对我家主子不利?”
“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明乐耸耸肩,算是默认。
陈成的脑子里千般思绪翻转,这一刻当真是痛悔的厉害。
都说是红颜祸水,这话果然是不假的。
如果他早就想通了这一重关系,那么今天前来就不该留一手,而应该直接下杀手,将这个总是乱主子心性的罪魁祸首给杀了,杀人可远比掳人来的容易的多。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明显的,彭修的心思不会改。
而他——
也是没有机会活着回去谏言了。
“刚刚,我应该直接让他们杀了你!”最后,陈成道,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明乐闻言,不过冷笑一声。
随即她便敛了神色,重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好了,废话说了这么多也够了。你放心好了,纵使我和彭子楚之间的仇怨再深,只要他不主动来招惹我,我也不屑于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他。现在咱们言归正传,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陈成冷哼一声,往旁边别过头去。
横竖就是一个死,他又何必让这个女人如愿?
“我家王妃在跟你说话呢!”雪雁不悦的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就给了他两个耳光。
方才雪晴受伤已经叫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再见这狗奴才对明乐不敬,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下手很重,陈成眼冒金星的,扑倒在地连着吐了好几口夹杂着牙齿的血水。
他身上本来就受了多出的外伤,这会儿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只是愤恨的扭头瞪着雪雁。
雪雁走过去,一脚将他踢翻过来,抬脚就踩在他的胸口道,“说,这一次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除了今天闯进王府的这些人,还有没有同党?其他人都在哪里?”
有一句话陈成还是说对了,他们既然能做一次,就自然也能做第二次。
很明显,现如今彭修手下的这些人都已经远胜于当年,若是留着这么一群祸害随时随地的在盛京周边晃荡,这对明乐来说会是个极大的威胁。
也得亏是明乐早有防备,白天把两个小世子留在了宫里,否则真要被这些人闯进来寻了可趁之机,那么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一想到这些,雪雁的心里就怒气沸腾。
一脚下去,陈成又咳了两口血出来,却是疯癫了一般大笑着仰头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雪雁恼羞成怒,见他这样的硬脾气一时间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扭头看向明乐道,“王妃,我看他是不会开口的,不如去九城兵马司调派人手巡城搜查吧,万一靖海王他人在京城,还是要赶紧把他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啊!”
陈成闻言,唇角就又牵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明乐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立刻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对雪雁莞尔一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他不在这里!”
她说的笃定,而没有一丝的迟疑。
不仅雪晴诧异,就连陈成也愕然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明乐斜睨他一眼,然后语气冰冷的慢慢说道,“彭子楚的心机深沉,如果他人在盛京,就不会有今天晚上的这一出了。一大早我去城外送阿灏的时候,他一定会注意到柳扬和武冈等人都不在钦差仪仗之内,届时他就会明白,我这里早有准备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了。既然明知道是陷阱,他又何必冒险自己损兵折将?所以,他人一定不在这里。”
平日里,只要不是有十分要紧的差事需要他亲自去办,柳扬一般都不会离宋灏左右,这一次明知道宋灏此去大兴路途凶险,哪怕是宋灏不放心家里,明乐也一定不会准许柳扬离开他身边,更何况还有武冈和梁旭这几个最得力的干将竟然一个也不在他身边,这本身就是不合乎常理的。
陈成明显是忽视了这一点的,但如果是彭修的话,却一定不会,他一定会马上想到,是宋灏和明乐里应外合设了局在等他。
陈成闻言,心头剧烈一震。
当时他是混迹在百姓中间亲眼看着宋灏的仪仗出城的,并且叫探子尾随,确定他一路南下并没有丝毫停留或者折返的迹象,这才放心大胆的闯了王府。
却没有想到百密一疏,竟然——
只是他们夫妻里应外合演的一出里诱敌深入的戏码。
“呵——”陈成突然想笑,可是胸口被雪雁踩着,呼吸都困难,这一笑之下就脸色涨红,险些背过气去。
不过这一刻,他却是真的承认他不是明乐的对手,栽在她手上一点也不冤枉。
“摄政王妃心思缜密,果然名不虚传,是我疏忽了,这一次,我认栽了!”陈成敛了神色,突然扭头看向她,正色道:“王妃你是想问我家主子和大兴方面是否有所牵连是吧?”
明乐一声不响的看着他,算是默认。
陈成的目光微微一动,并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突然呈现出剧烈的悲戚情绪来,最后,苍凉一笑道:“不管主子做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今时今日他是再没有半分害你之心的,王妃你——”
“不可能!”明乐未等他说完已经不耐烦的出声打断。
她和彭修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地,必须是不死不休的。
更何况现在那人还鬼迷心窍,居然还想着把她绑在他身边,正当她还是当年那个傻女人,会任由他摆布吗?
陈成看到她的目光突然转厉,心里就知道无望,同时也更加笃定了不能留着这个女人的决心。
心思一定,他便不再迟疑,眸光骤然收冷的同时一直被压在腰下的右手突然一扬,甩出两枚幽蓝的五叶飞刀。
“找死!”雪雁低喝一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踢出去四五丈远,砰地一声撞在后面的尸体堆上。
而陈成本身已经因为重伤力竭,这暗器若是放在往常肯定杀伤力惊人,这会儿虽然准头不减,但那力道明显已经弱了大半。
雪雁一脚将他踢出去的同时,动作迅猛的脱下自己的外衫往外一甩,然后手腕翻转往回一收便将那两枚暗器尽数揽住,撤手的同时再一变化角度,堪堪好又把两枚飞刀朝瘫软在地的陈成甩去。
陈成被她刚才的一脚踹的已经裂了心肺,这会儿别说闪避,就连挪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直接就被两枚暗器甩了个正着。
那飞刀上面啐了剧毒,打在身上不消片刻他已经双目圆瞪七窍流血的断了气。
陈成是彭修的心腹,其实明乐也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见状也不过是惋惜的叹一口气。
雪雁怕他这副死相惊到明乐,就直接把手里脏了的外衫扔过去罩住他的脑袋,然后转身对明乐道:“奴婢看着这些黑衣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现在他死在这里,就算城里还有他们的人埋伏,应该也不会再擅自有所行动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王府内外的守卫还是不能松懈,奴婢回头就去安排。”
明乐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深沉的盯着某个未知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雁见状,也不敢打扰,就在旁边安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儿明乐才突然回过神来,沉吟一声道:“柳扬他们一行什么时候动身去追阿灏的队伍?”
“王爷的仪仗随行人数众多,赶路应该也走不太快,柳扬那边还要安排善后府里的事情,应该会等到天明以后再启程吧。”雪雁思忖着回道,“王妃可是需要他传递口信给王爷?奴婢这就去叫他过来?”
雪雁说着就要往院子外头走。
“不!”明乐却抬手将她拦下,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你去跟他说,让他不必着急,可以妥善安排府里的事情,再等三日,等到三日之后我和他一起走。”
“什么?”雪雁一愣,不禁有些慌乱,道:“可是王爷不是说了不准王妃跟着的吗?”
“这一次,我不跟也要跟了。”明乐的唇角牵起一抹微凉的笑意,扭头看一眼陈成等人的尸体,“我不仅要和阿灏同往大兴,还要把声势做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会和他一起去。”
雪雁越发的困惑不解,焦急之余连连跺脚:“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照的话去做,阿灏那里,到时候我会亲自和他解释。”明乐说道,已经从远处收回目光,大步往院子外头走去,“叫人过来把这里清理干净,你去备马,陪我出府一趟,我要去找镇国将军帮个忙。”
雪雁一头雾水,连忙叫住她:“王妃,您是不是想要做什么?”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明乐道,侧目看她一眼,眼中有幽暗而冰凉的光芒闪过:“不管彭子楚和大兴方面有没有牵连,这一次大兴皇帝的寿宴都是个机会。”
“王妃你说要做大了声势前往,难道是想要以身作饵,引靖海王去大兴吗?”雪雁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脱口道:“你是想要在那里对他下手?”
“他擅长水战,现在又扬长避短退到了海岛上自成一国,哪怕是卢远晟的队伍能一路披荆斩棘把沿海地区之内他所占的城池尽数收回来,真的想要近他的身却是不能的。”明乐说道,语气冰凉而不带一丝的温度,“所以要对他下手,就只能走捷径。既然我们没有办法接近他,那么就让他主动现身好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借着这次彭修派人来劫持她的机会假装中计去接近他,然后伺机动手。
但是彭修那人的手段她太清楚了,一旦让陈成得手,那就意味着她必须得要孤身一人被他们带往海域,到时候势单力薄,一切又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她必定会被束缚住手脚。
到时候自身难保,以她的一己之力想要和彭修硬碰硬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想要同归于尽都不可能。
更何况,她也不想浪费自己这条宝贵的性命和那人同归于尽,彭修是该死,可她还要留着性命看着自己的儿子们长大成人,还要和宋灏一起再去白水河边看十五月圆的花灯,怎么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和彭修赌命。
所以现在,退而求其次,既然彭修对她势在必得,那么这也不失为一个值得利用的契机。
他不是想要找她吗?既然现在他对盛京这里已经存了戒备之意不肯亲自前来,可是大兴却是不同。
在那里,宋灏和他一样都是客人,并且彭修似乎也知道宋灏和那边有所过节,到时候如果他会过去,那么没准就可以顺手牵羊把和他之间的一切恩怨也都顺带着了结掉,也省的每逢想起来都要闹心了。
“可是——王妃觉得他一定会去吗?”雪雁却是